走了不遠,裴諗便在一個大宅門外停了下來。
只見那宅門位于院墻的東南角,大門之外,還有兩個石墩。
不過石墩上面并沒有石獅子。
“這院子雖然只有四進院,小是小了點,但是五弟你一個人住,也是綽綽有余了!”
裴諗信步踏入敞開的宅門,又指著前院里正在灑掃的人道:“宅子里五個仆人,是父親大人吩咐過來照料你生活起居的,你若是嫌少,可以給父親說,再派兩個給你!”
“這……”
岳風見狀,不禁愣在當場。
他正色道:“我不需要人伺候,這些人,還請你等會兒帶走!”
他接受裴度的安置,不過是一時沒有找到落腳之處,加上解釋不清,為了不留在裴府,借坡下驢罷了。
而且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到時候把買房的錢給裴度,也算是他買的房。
等時機成熟,他再找機會向裴度解釋,解開這個誤會。
“五弟,這是父親大人的決定,我可沒權(quán)擅自更改,你要退回去,還得你自己去說!”裴諗略帶尷尬的道。
“也罷,那我下次去說!”岳風無奈道。
裴諗聞言,朝一旁正在灑水的小廝道:“你過來!”
“公子有何吩咐?”那小廝恭敬道。
“去把宅子里的人都叫過來,拜見五公子!”裴諗正色道。
“是!”
那小廝回應(yīng)一聲,連忙拔腿跑了開去。
“前面就是廳堂,我們?nèi)ツ抢锏人麄儼?!?p> 裴諗指了指面前看起來寬闊高大的房間道。
從進門到現(xiàn)在,岳風環(huán)顧四周,看了又看。
不禁暗嘆:“這院子雖然比起裴府,是小了很多,但若是和現(xiàn)代那些房子相比,這簡直就是極品豪宅??!”
進入廳堂,他不禁好奇的問道:“不知買下這院子要了多少錢?”
“不多,才兩千貫?!迸嵴斴p描淡寫地道。
“這么貴?”岳風脫口道。
剛開是賣冰的時候,他還對錢沒有什么概念。
但是經(jīng)過這十幾天的探聽和詢問,他已經(jīng)知道在大唐五貫錢,就足夠一個三口之家過上一年。
兩千貫,也就是四百個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
這比起現(xiàn)代的房價,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來五弟這些年在外面沒少吃苦,連這點錢都要說貴了!等以后你換個像樣的府邸,你才知道什么叫貴!”裴諗打趣道。
“……”
岳風聞言,頓時無語。
裴諗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這宅子的地契、房契,我讓人先送回府里去了,免得放在這里,到時丟失了!”
“嗯?!痹里L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這樣的處置,他并沒有什么異議。
“他們都來了?!?p> 這時,裴諗見到迅速趕過來的五個仆人,其中有三個男仆,兩個女仆。
“這是我五弟,以后你們就在這個宅子里,好好的照顧我五弟的生活起居!”裴諗一本正經(jīng)道。
“拜見五公子!”
眾人輕輕抬頭看了岳風一眼,將他的模樣記在心里,然后連忙朝著岳風躬身一拜。
“不必多禮,你們都各自去忙吧!”岳風還以微笑道。
這個時候,他也不再說自己不是什么五公子,多說不僅無益,還可能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
眾人答應(yīng)一聲,便依次退下去了。
過了片刻,裴諗又道:“好了,父親大人交代我的事,都已經(jīng)辦完了,這是宅子的鑰匙,你拿好!”
“我知道五弟心里還有些難以釋懷,為兄就不在此叨擾了,告辭!”
說罷,不待岳風說話,裴諗便“瀟灑”的轉(zhuǎn)過身,一臉失落的朝大門走去。
看到裴諗?shù)臉幼?,岳風忽然一愣,喃喃道:“我是不是太過小心眼了?”
……
夜,亥時末。
萬籟俱寂。
洛陽城里,只有幾點燈光還在閃爍。
毓財里,蕭宅。
一個眉頭緊皺的中年男子正在院子里踱步,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說和我們搶生意的那個清源茶樓里賣的冰,是用水制成的?此事絕無虛假?”
“小的不敢欺瞞郎君!”
“還是裴府的人?”
“據(jù)說是裴晉公府上失散多年的五公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好辦了……”
“郎君,小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講!”
“若是咱們設(shè)法得知那制冰之法,不就不用擔心冰窖里的冰賣不出去了嗎?”
“說得輕巧,這法子他們肯定藏得很緊,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明的不能得不到,咱們可以來暗的??!”
……
翌日,清晨。
岳風神清氣爽的走出家門,朝清源茶樓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茶樓剛剛開門,大廳里面,沒有幾個人。
他一踏進茶樓,就看到了幾個熟面孔。
裴府和白府前來賣冰的小廝。
而杜韻娘,也如往常一樣,守在柜臺上,清點著每天最大的一筆收入。
看到這個場景,他心里暗喜:“看來她心底還是很誠實的!”
他沒有前去打擾,而是在門邊的桌邊坐下,等著杜韻娘忙完。
按桶買冰的就十余戶人家,忙的時間也很快就過去了。
杜韻娘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坐在門邊的岳風。
似乎經(jīng)過了一夜的思考,她將一切都釋懷了,微笑著來道岳風身邊,笑道:“裴公子還真是說話算話,咱們?nèi)巧险劙桑 ?p> “嗯……好!”
岳風聞言,轉(zhuǎn)過頭看到杜韻娘那“官方”的笑容,再沒有了以前那種令人心動的感覺,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還是“蘭韻”雅室,還是杜韻娘親手泡的茶。
但不知怎么回事,茶的味道總是不那么對勁。
“裴公子雖說是要報恩,但咱們賬還是要算明白的!”
“我已經(jīng)算過了,人工加物料,用在一桶冰上,不到三十文!”
“為表公子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之義,這賣冰所得,你我九一分賬,你九我一!”
“公子以為,如何?”
杜韻娘開門見山,直接把她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噗……”
岳風聞言,剛喝進嘴里的茶,瞬間噴了出來。
不過好在是向下噴的,沒有噴在對面杜韻娘的臉上。
“怎么?裴公子嫌我要得高了?”杜韻娘故意道。
岳風見狀,也一本正經(jīng)道:“首先,我要糾正的一點是,我說的算賬,不是這么算的!若是這么算,可太便宜我了!”
“其次,我還是希望韻娘能喊我十九郎,那樣更親切一些!”
“最后,我最多只要五成!多的,半分,我也不要!”
杜韻娘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然后正色道:“首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只要五成,以后可不要后悔!”
“其次,我姓杜,是清源茶樓的掌柜,韻娘是我閨中名字,豈是隨便哪個男子都能喊的!裴公子既是出身高門,理當自重,稱呼我為杜掌柜!”
“最后,茶樓事務(wù)繁忙,請恕小女子不能相陪!”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似乎一句話也不愿再和岳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