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風和裴諗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在小客廳里,韓瓊英將食盒打開,拿出里面的三道菜,一碗粥。
她看著那三道陌生的菜式,不由得好奇道:“議兒,這三道菜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岳風上前,微笑道:“這是我這幾年學的特色菜,娘親嘗嘗看味道如何?”
“好?!?p> 韓瓊英微微一笑,便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豆腐。
“這一道叫做‘麻婆豆腐’,是道開胃的菜?!痹里L在一旁解釋道。
“的確讓人口中生涎,不錯!”韓瓊英吃下之后,點頭贊嘆道。
說罷,她又將夾起另一盤中的青椒,放入嘴中。
“這一道叫做‘青椒瘦肉絲’,青椒可能辣了點,可以配一點粥吃。“岳風細心提示道。
“是有點辣,不過比起川西送來的辣椒,還是要遜色一些?!表n瓊英點頭道。
然后,她又將筷子伸向了另一盤。
“這一道叫做‘清炒豌豆莢’,算是三道里最清淡的了?!痹里L微笑道。
“的確更顯清香。”韓瓊英依然附和道。
“這三道菜,加上這一碗紅豆蓮子粥,寓意‘福壽萬年’,希望娘親喜歡!”岳風一本正經(jīng)道。
他知道,像裴府這樣的高門大戶,缺的絕不是什么美味珍饈,更不是金玉奇玩。
最樸實、最用心的禮物,反而更入人心。
“福壽萬年……議兒真是有心了。”
韓瓊英心里感嘆一聲,高興道:“只要議兒回來,為娘自然歡喜無比?!?p> “那娘親可否搬出這佛堂,回屋去???”裴諗連忙道。
“那議兒可否搬回府里居?。俊?p> 韓瓊英并沒有回答裴諗?shù)脑?,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岳風。
“這……我在外做事,暫時還不方便回來?!痹里L無奈道。
“那我也不會搬出這佛堂?!表n瓊英略顯失望道。
“這是為何?”岳風奇怪道。
“當年我在佛像前許愿,若是你一天不回來,我就一天住在佛堂,吃齋念佛,為你祈福。你既不愿回來,我又怎能違誓搬出?”韓瓊英解釋道。
“可是我已經(jīng)回來了啊!難道非要住在這府里,才算回來?若如此說,在長安的三位兄長,豈不應該守在府中不出?”岳風反駁道。
“這……這不一樣!”韓瓊英頓時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有何不一樣?他們在長安為官,我在洛陽創(chuàng)建事業(yè),不都是立業(yè)么?難道守在家中,還能建功立業(yè)么?”岳風正色道。
此言一出,裴諗忽然低下了頭,暗道:“你勸歸勸,別中傷你哥??!”
“這……”
韓瓊英忽然變得猶豫了起來。
“更何況,今天娘親已經(jīng)破了齋,再住下去,也說不過去了!”岳風正色道。
“胡說!我剛剛只吃了一點素食,如何算破了齋!”韓瓊英沒好氣道。
“嘿嘿……娘親有所不知,這豆腐上面的細渣,可是我用豬肉剁成的肉沫,剛剛我分明看到娘親吃下去了?!痹里L一臉得意的笑道。
“唉……你怎么不早說,害我……”
“菩薩莫怪,小兒這是無心之失,菩薩千萬見諒!”
韓瓊英一臉后悔的雙手合十,朝空中拜道。
“呃……不知娘親可曾聽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岳風勸道。
“哎喲……罪過罪過!議兒,你怎么能說這般輕慢佛祖的話!”韓瓊英一臉嚴肅道。
“娘親有所不知,說這話的人,不是我,是‘濟公大和尚’,他可是佛祖座下的降龍羅漢!”岳風一本正經(jīng)道。
這個時代,自然沒有“濟公”。
不過卻有降龍羅漢。
“真的?”韓瓊英一臉疑惑。
“當然,我何必來誆騙娘親?!痹里L微笑道。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以后可不準再說什么輕慢佛祖的話了!”韓瓊英提醒道。
“那娘親現(xiàn)在可以搬出去住了嗎?”岳風詢問道。
“你真的想我搬出去?”韓瓊英盯著岳風,似乎在暗示什么。
“如果娘親愿意搬出去,我便會時?;貋砜纯茨镉H,可若是娘親當我沒回來,那我還回來做什么呢?”
岳風話鋒一轉(zhuǎn),略帶著威脅道。
“這……你可要說話算數(shù)!”韓瓊英最終還是心軟了。
“那是自然,我還盼著娘親福壽萬年,我能多侍奉幾年呢!”岳風微笑著說起了漂亮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聽你的,搬出去住?!表n瓊英妥協(xié)道。
裴諗聞言,一臉崇拜地看向岳風,像是在說:“五弟,真有你的!”
……
午后,裴度在府衙仍然沒有回來。
岳風和裴諗也就沒有再等,拜別了韓瓊英,準備前去城北。
不過在去之前,岳風跑到廚房,拿了一根黃瓜,切出了兩個小豆腐塊,然后在上面簡單刻了兩個字“岳”和“風”。
“這算是最早的‘蘿卜章’了吧!”
看著自己做出來的成果,他不禁暗暗感嘆。
“周管事,剛剛那位是誰???怎么如此大肆?”
“閉上你的臭嘴,那是五公子,他能來咱們后廚,咱們這里,簡直都要蓬蓽生輝!”
“呃……至于么?”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
等岳風出來的時候,后廚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五弟,你到后廚去做什么?”裴諗?shù)仍诤髲N外,好奇的問道。
他雖然書讀得不怎么好,但還是一直堅持著“君子遠庖廚”的“古訓”。
“喏,我做了兩個小東西?!?p> 岳風將手伸到裴諗面前,將他剛才的‘藝術成果’展示給他看。
“這是做什么的?”
裴諗看著岳風手里的兩個晶瑩剔透的小東西,深感奇怪。
“一時說不清楚,到了周家窯你就明白了……”
岳風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那咱們是騎馬還是坐轎?”裴諗詢問道。
“坐轎吧?!痹里L道。
騎馬,他現(xiàn)在可不會。
“好,走吧!”
裴諗點了點頭,便朝大門口走去。
一出大門,岳風就見門外放著兩頂轎子,兩匹馬。
“他準備得倒是齊備……以后一定要學一學騎馬……”
在大唐,不會騎馬,帶來的不便著實太多了。
兩人坐著轎子,一路未曾停歇,來到了周家窯。
他們雖然一點陽光未沾,但抬轎子的幾個轎夫,個個都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他倆信步走進周家窯,才發(fā)現(xiàn)這店鋪其實不大。
不過里面陳列的陶瓷器具,看上去卻樣式繁多,制作精良。
而且多以家用花瓶、罐、碗、盤、缸為主。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下這單生意?”剛一進門,岳風心里就有些打鼓。
不過不管對方接不接,他總得先問一問,不然怎么能知道后文呢?
兩人來到柜臺前,岳風問道:“你們掌柜的在嗎?”
“請問你找掌柜的做什么?”
伙計一臉疑惑,盯著岳風和裴諗,暗道:“這人好生奇怪,別人來都是先挑選瓷器,他怎么一來就找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