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連年燥熱,而每到六七月份,準(zhǔn)時下幾周大雨。這一下,將先前所營造出來的熱一掃而空,底下四通八達的路全淪為水道,剎那間成了東方威尼斯。
尤佳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隔著水霧去看,世界在雨天變得陌生。鄰居家的貓不停的在叫,即便鄰居每日都給它供給新鮮的罐頭,它依舊無所適從。
腿上的電腦還在不斷振動,通過振動的頻率完全可以聽出焦急。尤佳撇了眼屏幕,對面一頓珠連炮地輸出來源于她昨天剛交上去不合格的策劃。
昏暗的光線從窗簾里走進來,落在餐桌上還沒有吃完的幾片面包上,發(fā)霉與食物的腐爛氣息擠壓著尤佳。尤佳突然頭痛地厲害,為差勁的天氣,為爛尾的工作策劃。
她索性蓋了屏幕,不想再去管其他的事情。床頭燈淡黃的光籠罩下來,尤佳找到昨天沒看完的書——是蕭伯納的《更衣室的秘密》,熱門的作家和冷門的書。再偉大的詩人和劇作家,也會留下沒有星星的日子。
書頁熨的平平整整,其中一面內(nèi)夾著兩張票。
是兩張戲劇票。
尤佳看了半天,戲劇票上沒寫劇目的名字,參演者是誰也無從知曉,除了臺上兩對正在刀戈相向的軍隊——是羅馬軍隊?還是西班牙軍隊?只有一個熟悉的地址印在右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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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司機反頭看了看后排的女生,黑帽子,黑口罩,不像是什么好人。
“姑娘,去哪?”
“師傅,我去城中大劇院,麻煩了。”
師傅咽咽口水,沒聽清似的又問,“你確定……城中……姑娘,那早廢棄了,你要看戲劇,找個別的地吧?!?p> “不用,我不是為了看戲劇。我去那見個朋友。”女生的聲音透過口罩含糊不清地傳來,帶著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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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是沒停,不斷打在搖搖欲墜的建筑物上,像初中生做化學(xué)實驗般,頂上竟悠悠升起股股白煙。有點人情味的司機一腳油門消失了,只剩尤佳,她撐著傘推開劇院的門,灰塵鋪面而來,滴答滴答的水聲在靜謐的空間里無限放大。
尤佳咳嗽兩聲,越往里走,聽覺和視覺慢慢一寸寸墜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