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能剛從刑房出來,先離開的萬世卻從門旁的一棵樹后探出腦袋,神秘的沖他招手眨眼外加努嘴,那副作怪的模樣讓他一驚一愣隨后恢復(fù)正常,卻感額角隱隱生疼。
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善變的主,卻在她說要走時放任她獨自離開。其實只用小腳丫想都知道,就萬世這唯恐天下不亂的禍水,不生些變故出來,怎么體現(xiàn)出她禍水的價值。
她會從樹后鉆出來,不是她的錯,而是他的失誤。
茍能揉揉額角,似乎嘆了口氣,朝著萬世走近,問道:“萬老板,您怎么還在此?”
“當(dāng)然是在等茍捕頭出來?!比f世理直氣壯的說完剜了茍能一眼,似乎在說他怎么磨蹭了這么久才出來一般。
那個白眼茍能看得真切。他沒反抗,無力地問了句:“萬老板是否有要事商量?”他算是被她鍛煉出來了,知道暗生悶氣也好犀利反駁也罷,對她來說都是些無用的功夫。她說走卻留,多半都有事要說,不如順了她的意,讓她早說完早些走,也算是讓自己少些無謂的頭疼。
茍能不反抗,萬世一個人就鬧不起來。雖說這樣少了些趣味,但她也沒刻意找茬兒。
萬世瞄了眼半掩的刑房大門,沖小道上努努嘴,說道:“茍捕頭,咱們還是邊走邊說罷?!闭f著先一步跨了出去。
“茍捕頭,那明雪交待的應(yīng)該不會是假的,所以我想她應(yīng)該只是被人利用?!比f世說著斜目睨向茍能,似乎在等他的看法。
萬世的話茍能他皺眉。
聚財銀號的案子也好委托也罷,茍能被迫與主動的交織下,基本上算掌握了全部的內(nèi)容。按理說不論何事,只要了解真相,總會有云開霧散的舒暢??墒撬麉s沒有那種心情,反而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到了現(xiàn)在,他不得不懷疑,從一開始他就悲催的落入了萬世的套,以至于現(xiàn)在一點立場都沒有。
“萬老板有什么打算?”茍能也不和萬世繞彎,很上道的問出萬世希望的問題。
她抿嘴一笑,少了平日的嫵媚多了少見的可愛。在茍能愣怔之時,她小步的到他身旁掂起腳貼近耳邊說道:“茍捕頭,其實我只想您幫個小忙?!闭f著眸色閃爍,唇帶戲謔,繼續(xù)伏在茍能耳邊如此這般地交待著。
萬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茍能皮薄的紅了臉,只是隨后的低聲耳語卻令他忘記男女授受的問題。
那席話聽得茍能的臉色由紅變黑,隨后忽青忽白五顏六色。
若不是明雪已經(jīng)招供且供詞里沒有疑處,此時萬世的這番話,他一定會認(rèn)為,從四年前安逸縣的劫案開始,一切都是她精心設(shè)計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聚財銀號從和順縣徹底消失。
不論是劇本還是舞臺就連戲子都到了齊全,萬世就如同幕后導(dǎo)演一般,用著愉悅的心情觀賞著眼前的好戲。
他稱她為禍水,是否太委曲她了?
他二人,一個講一個聽,各帶各的心情,各有各的投入,卻都忘記此時身在何處。
“頭……兒?”驚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拉回茍能的思緒,同時也打斷了萬世的低語。
他倆幾乎同時轉(zhuǎn)眼瞧去,目光讓本來正大光明走在路間的人,反而嚇得縮了縮腦袋,像是做了心虛的事一樣。
“況寶?你要去刑房?”茍能沒意識到剛剛與萬世的親密,只是對況寶的出現(xiàn)有些奇怪。
“呃……不,呃算是罷?!睕r寶邊瞄茍能身旁的萬世邊支唔著。
萬世暗挑了下眉。
茍能看到?jīng)r寶閃爍的瞳色,卻沒看懂其中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地問道:“什么不又算是的?”問完還沒等況寶想到怎么回答,便聽萬世插嘴說道:“對了茍捕頭,還有一事沒和你說。”
“嗯?何事?”茍能掃了眼況寶,補(bǔ)了句:“我送萬老板回去,有事路上說?!闭f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萬世淺淺一笑,埋頭先行一步,路過況寶身邊時她無意掃了他一眼,眉心無意識的微蹙了下。
這叫況寶的人,似乎是個一根筋,千萬別添出什么麻煩來。他要是普通百姓也就算了,大不了讓夏目孟巽去打發(fā),此人好說也是衙差,真惹上了門,就不是那么容易趕得走的。
回頭要不要讓茍能打個招呼什么的?還是算了,有些人越是不許的事就越想做,請茍大捕頭出馬,說不定適得其反。
萬世心里有事,直到帶到六扇門前,都沒再說一句話。
眼瞅著就要出衙門了,茍能總算憋不住,主動問道:“萬老板說有事沒說,怎么一路上也不見提?”他本是抱著,她不說他不問的想法的,結(jié)果比起定力來,他似乎略輸了一籌。
收回思緒,萬世故作從容地淺笑了下,說道:“也沒什么,只是想請茍捕頭查查那叫蘇亮的?!敝劣跊r寶的事,也不用做那么壞的打算。
她沉默了半路,一開口卻是句莫明其妙的話,茍能聽罷立即止步轉(zhuǎn)身,糾眉且無奈地說道:“萬老板有事大可直說,不用打謎語?!辈聛聿氯サ模屗牧︺俱餐饧由硇钠v。
對于茍能突然停下轉(zhuǎn)身,萬世還道他在生氣。照萬世的理解,蘇亮是他的部下,就算他有什么可疑的、不該的、做錯的事,按理說也不能由她這個外人來提醒。
然而茍能卻一副無奈的說了意料之外的話,令萬世錯愕之后捂嘴忍笑。
他居然沒護(hù)短。茍大捕頭的可愛之處,倒是越來越多了。
她斜睨沉臉的茍能,強(qiáng)忍下不厚道的笑意,手背半掩著淺笑的唇角,微垂下眼瞼,如自言自語般說道:“我也不是特意繞彎的,只是一切還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jù)之前就妄下結(jié)論,那樣有違我做人的原則?!?p> 說著她抬眼瞅著茍能,笑得人畜無害地說道:“我想茍捕頭只要用心一查,自然會知道我要表達(dá)什么?!?p> 說來說去,萬世還是沒有直接說明。就在茍能揉額之際,萬世拎著裙擺,高調(diào)的出了衙門。
她不是正義使者,不想嫉惡如仇。之所以她會特意把蘇亮提出來,只是希望茍能別傻里巴嘰的透露她的布局。
這一次,她要一石三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