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架著的火盆內，木炭被火燒得時不時的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像在提醒著眾人它的存在一般。
茍能是注意到它的存在的，應該說，一開始他就在留意火盆里燒紅的鐵烙。他已經不下十次忍住了給趙斌上火烙的念頭，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無法克制心中的沖動。
“你到底說不說？”茍能重重地拍了下桌，同時瞄了眼坐一旁的萬世。
她跟來是為嘛的？居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話，茍大捕頭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算了，真讓他問出來，只怕是顧頭顧尾不敢出口。
茍能并不知道，萬世沉默未語，其實是在觀察，不過對象不僅限于趙斌。
看來茍大捕頭太依靠用刑了，少了用刑這事，他似乎連怎么有效的提問都不會。直來直去的問題，只怕是少根筋的傻子才會回答。
萬世腹誹的同時睨著趙斌，在他眼里發(fā)現暗光閃爍。
這趙斌可不是傻子，肯定不會正面回答。
她還在想，便看趙斌捂著他的傷口處，一張苦臉對著茍能，輕聲問道：“茍捕頭，您想讓我說什么??？”
這個問得迷茫無辜的問題，幾乎讓茍能氣得快吐出血來。
從昨天起他就開始讓趙斌交待殺葉雙的經過，到了今天趙斌居然還可以一臉無辜的問他。敢情昨天到今天，只過了一夜而已，他就失憶了。
“讓你說殺葉雙的經過！”茍能是氣急攻心，吼完這么一嗓子后便站了起來，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一般，在這塊不大的地方來回的走動著。
他此時恨不得把刑房里的所有刑具，一件不漏的往趙斌身上招呼，等到那時再來看他的嘴還硬不硬，還裝不裝無辜。
若不是礙于葉府的關系，哪里會這么束手束腳的。
茍能如困獸般來回地走動，一直沒發(fā)半句言的萬世總算有了動靜。
她咂了咂嘴，斜掃了茍能一眼，輕言細語的對他說道：“茍捕頭，您走累了沒？走累了就先坐下來。”說完再補了句：“要不您可以出去走走，總之別在我面前走了，我看著眼暈?！?p> 萬世向來是損嘴一張，茍能還指望著她幫忙，自然不敢在這節(jié)骨眼上和她杠上。他咬著牙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選擇了安靜地坐下。
這一幕看得趙斌眼里閃過詫異。
茍能坐下的同時，悶悶地小聲說道：“萬老板，就看您的了?！?p> 狐貍眸里閃過明顯的鄙夷，末了萬世像怕茍能沒看到一樣，她還狠狠地撇了下嘴角。
轟地一聲，茍能頭頂似乎開了鍋正外冒出白煙。
就在茍能忍不住要發(fā)作時，她神色一轉，認真地瞧著趙斌問道：“你的傷怎么樣了？”那要發(fā)脾氣的茍大捕頭，氣都提了起來，蔫了下去的同時錯愕了一下。
她是在審案，還是在拉家常？
她跟來是為嘛的？
這是茍能第二次發(fā)出疑問，不過這一次與前次一樣，沒敢問出口。
趙斌正在驚訝茍能對美人的服帖，哪里料到美人沒按理出牌，問了一句與案無關的話。毫無準備之下，他呆了一小會兒才答道：“傷口還在疼，可能是太深了還長好?！?p> “哦？是么，那可麻煩了。以后遇上變天什么的，或許還會疼呢?！比f世認真地說著，聽得捕頭與疑犯都一臉迷惑。
他們迷茫他們的，萬世卻是自己說自己的：“若是打個雷閃個電的話，只怕還會疼得鉆心罷。”她沖著趙斌眨了眨眼，笑得嫵媚迷人地再說道：“我聽有個大夫說過，刀傷有毒，若是太深，不好好調養(yǎng)，打雷的時候會疼死人的。”
“真的？”趙斌還沒發(fā)問，茍能卻先問了一句。
萬世垂下眼瞼擋住眸子浮出的笑意，盯著桌面一臉凝重地點頭答道：“嗯，真的?！辈殴?。
茍能眉頭頓時鎖了起來。
“呵……你是聽哪個大夫說的，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再說了，我這傷又不深……”自知失言，趙斌說到此立即停了下來。
意味不明卻讓趙斌很緊張的笑容，自萬世豐滿的唇邊散開。她盯著他，不急不緩地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你說你的傷很深，且沒長好所以發(fā)疼。怎么才不到半會兒功夫，你的傷就不深了？可以解釋下么？”
他的傷如何，她是非常清楚的，不過有些話不讓他自己說出來，就沒有半分作用。自她開口問話的那一瞬間，其實就已經開始了一場攻心戰(zhàn)。
趙斌顯然不知道，萬世就是那個請了顏卿神醫(yī)來給他治傷的人。眼下話都說穿幫了，他還不死心的在掙扎。
“這個……那個……呵呵，我是說，這傷口不像你說的那種深法?！?p> “哦，這樣啊。”萬世像信了一樣點了點頭，末了加了一句：“既然傷口沒事……那茍捕頭，還是把他送到牢房里關幾日再說罷?！?p> 這話轉得過快，茍能硬是愣了三秒都沒反應過來。
本就是唱雙簧的戲，誰知這搭檔思維太慢，無形間就減少了預想中的效果。好在萬世比較會唱獨角戲，她看茍能沒跟上速度，便繼續(xù)說道：“茍捕頭，您不是說前兩日才抓了幾個打架鬧事兒的家伙么。昨兒我去探牢，聽牢頭說那些家伙關進了牢中都還不安生，估計是沒個讓他們發(fā)泄的地方。
我看……不如把他也關里面，或許有個發(fā)泄出氣的人，說不定那些家伙就安生了?！?p> 話都說這地步，茍能再木訥也明白了。
“嗯，這樣也好，免得牢頭再找我哭訴。”他向來實在，邊說著就邊伸手去拉趙斌。
“等等，等等！”趙斌這下急了，嚷嚷道：“我是葉府的人，你們也敢對我用刑？這事讓葉夫人知道，我保證讓你倆吃不了……”
“兜著走是吧？”萬世接過趙斌的話，順便沖著茍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停下，然后再說道：“我們可沒對你用刑，只是送你到大牢關幾日，至于之后的事兒……好說你也是葉府的人，或許沒人敢動你呢？”又或許打死打殘。總之都與他們無關。
趙斌嘴抖了下，問道：“你，你想怎么樣？”
嘿，合著是她在欺負他了。
萬世翻了個白眼，暗想，反正她都唱了黑臉，那就把黑臉唱個夠本。
她陰陰地笑說道：“不想怎樣，只是讓你明白，你都落我手里了，甭想那么容易的蒙混著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