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張世澤誣陷臣,臣絕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他在危言聳聽!”徐繼勝真急了,弒君的罪名可不是開玩笑,任何人都承擔不起!
“陛下,魏國公一向?qū)Υ竺髦倚墓⒐?,臣愿以人頭做保,徐小公爺斷然不會做出弒君之事,分明是張世澤在顛倒黑白!”
楊漣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
“你還給他做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腦袋有陛下一根毛值錢嘛?”
張世澤白了楊漣一眼,撇嘴說道。
楊漣大怒,他可是清流中清流,東林黨領袖,張世澤竟敢如此侮辱斯文,是可忍孰不可忍!
“豎子!你竟敢口出狂言,本官乃禮吏部侍郎,為何不能為徐小公爺做保?本官的人頭為何比不上陛下的毛?”
此刻楊漣十分激憤,千仇萬恨一起涌上心頭,身為堂堂朝廷大員,被張世澤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暴打,今日又被他出言侮辱,方寸已經(jīng)亂了。
左光斗當然也恨張世澤,但聽到楊漣口不擇言之后,立刻大聲咳嗽起來。
楊漣猛然醒悟,剛才的話太過激了,怎么能拿著自己和皇上相比,哪怕只是皇上的一根毛。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恕罪。”
楊漣見泰昌皇帝陰沉著臉,不得不拱手認錯。
“陛下,您看到了,楊大人嘴上說認錯,可是他的眼神一點都不真誠?!?p> 張世澤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楊漣快要恨死張世澤了,卻不得不露出一個十分誠懇的小眼神:“陛下,臣知錯了?!?p> “您聽,他的聲音不真誠,陛下不要相信他?!?p> 楊漣鼻子快要氣歪了,這小子真夠能搬弄是非的!
泰昌皇帝深吸一口氣,這些文官向來看不起自己這個沒受正統(tǒng)教育的皇帝,只是因為要維護所謂的綱常,才支持他這個皇長子上位。
當然,綱常也只是借口而已,當年和福王爭奪皇位時,因為擔心福王的生母鄭貴妃,也就是現(xiàn)在的鄭太妃獨攬大權,所以文官集團才要抵制,將泰昌皇帝扶上皇位。
這并不代表文臣集團認可了泰昌皇帝,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點泰昌皇帝心知肚明,所以登基之后,假意假意向文臣集團妥協(xié),暗地里卻在培植自己的勢力,準備從文臣集團手中收回權力,眼下雙方也僅僅是表面上和諧而已。
不過隨著紅丸案發(fā)生,表面的和諧也要維持不住了,泰昌皇帝從小就在斗爭中成長,很清楚真正想要將自己置于死地的正是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可泰昌皇帝也有顧慮,自從明朝中葉以來,文官集團做大,以士紳階級作為后盾,牢牢掌控著權力,甚至戰(zhàn)力最強的邊軍,也只認戶部,不認皇帝。
聽起來有些荒唐,但事實確實如此,除了毫無戰(zhàn)力可言的衛(wèi)所軍,正規(guī)軍的糧餉全部由文臣集團掌控,不僅造成武人地位底下,一品武官見到三品文官都要下跪的奇葩景象,更是讓文臣集團對軍隊有絕對控制權。
就連抗倭英雄戚繼光,被加封太子太保后,寫信給當時的首府張居正,都要以門下走狗自居,可見文臣的勢力有多大。
這也是泰昌皇帝為什么要以內(nèi)帑之銀來發(fā)放遼餉的原因,他要擺脫文臣的控制,首先要把兵權掌控在自己手里。
但文臣集團個個都是人精,很快發(fā)覺泰昌皇帝的意圖,知道這位皇帝不甘愿當傀儡,所以才會痛下殺手。
張世澤這把火燒得雖好,但泰昌皇帝卻不能借著這股東風,把文臣集團搞下去,一個連身家性命都岌岌可危的人,首先要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楊漣剛才的話,實際上已經(jīng)犯下死罪,在封建時代,任何人敢和皇上相提并論,即為謀逆大罪,可是泰昌皇帝卻不能讓御林軍把楊漣拖出去砍了。
說到底,還是沒錢鬧的,如果內(nèi)帑充裕,以財力奪回對軍隊的控制,也不至于這么忍氣吞聲。
“張世澤,休要胡鬧,楊愛卿并無冒犯朕的意思。”
張世澤在心里嘆了口氣,泰昌皇帝還是不想和文臣集團翻臉啊。
“陛下寬宏大量,臣非常敬佩,咱不說楊大人的事了,徐繼勝要謀害您,這事一定要詳查。”
張世澤看了徐繼勝一樣,說道。
“陛下,臣愿接受任何調(diào)查,臣問心無愧!”
徐繼勝倒也不膽怯,畢竟他確實沒有做過,不過這貨碰上兩世為人的張世澤,妥妥的找倒霉。
“陛下,宮中可有水銀?”
張世澤要開始做化學實驗了,等結(jié)果一出來,徐繼勝就別想逃脫弒君的罪名。
“來人,取些水銀來?!?p> 事情鬧到這份上,借機敲打一下徐家也好,魏國公府在南京幾乎就是土皇帝,不能讓徐家太囂張。
很快,小太監(jiān)取來水銀,張世澤說道:“請陛下找一間密室,讓一個人和這水銀共處一室,半日之內(nèi)就能看出端倪來?!?p> 水銀接觸空氣形成氧化汞,這可是劇毒,人體一旦吸入,不死也都夠瞧的。
他看向楊漣:“既然楊大人信誓旦旦的為徐繼勝做保,那就請楊大人去密室吧?!?p> 楊漣冷哼一聲,有何不可這句話就要沖口說出,卻被左光斗悄悄拽住袖子。
左光斗比楊漣心眼多,他從張世澤的小眼神里,就看出這小子不懷好意,楊漣貿(mào)然答應肯定要吃虧。
“陛下,楊大人偶感風寒,身體多有不適,臣以為還是換個人選?!?p> 泰昌皇帝剛要說話,殿外小太監(jiān)跑進來:“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奉召求見?!?p> “宣。”
朱由校走進大殿,剛要給父皇行禮,猛然看到徐繼勝在,頓時立起眉毛:“好啊,打了本宮還敢來,本宮打死你!”
在泰昌皇帝驚愕的目光中,朱由校上前一腳把徐繼勝從椅子上踹倒在地,大腳丫子不停往身上踩,踩得徐繼勝哀嚎連連。
“太子殿下,他皮糙肉厚的,踩不疼,應該踩他斷掉的腿,那滋味肯定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