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郭汜進了段煨的軍營嗎?這又是什么?”
大帳里,眾人噤若寒蟬。
看著郭汜的腦袋被從匣子里拎了出來,弘農(nóng)郡的督郵“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劉弋沒有理他,而是轉(zhuǎn)頭吩咐皇甫酈:“帶來郭汜頭顱的這位義士,若是想回家,就給他些糧食和金銀,不要給銅錢。若是想投軍,看看會不會文字,會的話來軍中做個小吏,不會的話就給他個中軍的什長,再多補些銅錢。”
皇甫酈點頭應允,轉(zhuǎn)身離去,待他走后,胡車兒直接拎起了督郵,示意是否要直接擰了脖子?
“拉出去砍了示眾,把楊定叫過來親自見朕!其余人散了吧?!?p> 眾人走后,劉弋坐在胡床(馬扎)上,心情差到了極點。
平素不愛以嚴刑峻法治軍的他,此時儼然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出離憤怒了。
你道為何?
鄭縣之戰(zhàn)勝后,官軍攜大勝之威,坑殺了跟著郭汜無惡不作的其嫡系部隊,收攏了郭汜其余依附將領(lǐng)的降兵,隨后繼續(xù)東進。
暫定的計劃是在華陰以東,陜縣以西的弘農(nóng)郡區(qū)域屯住,依靠兩河(河東、河內(nèi))這兩個在傳統(tǒng)意義上屬于漢天子直轄區(qū)的郡,輸送物資給養(yǎng)來恢復元氣,休養(yǎng)生息。
反正這兩個郡的太守,河內(nèi)張揚、河東王邑現(xiàn)在對朝廷的態(tài)度都不錯,只要朝廷不干預他們的半自治,就愿意給朝廷提供盡可能的幫助。
如果李傕跟朝廷翻臉,那就依靠桃林塞(潼關(guān))天險來抵擋有可能的李傕追兵。
如果李傕與朝廷維持和平現(xiàn)狀相安無事,那就等待來年以弘農(nóng)為紐帶,溝通黃河北岸的河東、河內(nèi)郡,然后南下南陽盆地,與劉表相連接。
劉弋已經(jīng)打聽好了,現(xiàn)在的曹操根本就沒他想象的那么強大,作為袁紹的頭號馬仔,曹操在二袁之爭中站到了袁術(shù)的對立面,現(xiàn)在與劉備、呂布、袁術(shù)都在交戰(zhàn),曹操手里的兵馬并不多。
反正劉弋覺得,自己現(xiàn)在文有鐘繇法正,武有徐晃、甘寧、太史慈,別說曹操沒能力沒動機來攻,就是真的來劉弋也不慫。
——他手上直屬于他的嫡系部隊兵力翻倍了。
經(jīng)過鄭縣一戰(zhàn),流民青壯死傷慘重,但挺過第一輪見了血,也算是正式成軍了,繳獲的武器甲胄很多,劉弋有限給自己的中軍和禁軍武裝了起來。
現(xiàn)在劉弋有流民和老卒混雜成的一千原本中軍,還有五百羽林衛(wèi)、虎賁衛(wèi)組成的禁軍。
除此之外,甘寧的八百騎也被編入了中軍,甘寧和太史慈被授予了兩個中郎將銜,可謂是一步登天。
別小瞧中郎將,還是那句話,放在十年前,中郎將都是武夫一輩子能到達的頂點,這還的是出身好、運氣也好、能力還強。
即便是放到現(xiàn)在,將軍號也不是隨便給的,只要給了,毫無疑問會給資歷尚淺的甘寧和太史慈,惹來不必要的同僚妒忌。
軍中除了講戰(zhàn)功,還講資歷、山頭、出身,拔苗助長也沒有這么個拔苗法。
太史慈也撈到了帶兵的機會,收降的郭汜軍俘虜共有四千多人,劉弋優(yōu)先挑了八百給太史慈,并輔以出自羽林衛(wèi)、虎賁衛(wèi)的基層軍官。
劉弋手下四個中郎將,徐晃(1000人)、甘寧(800人)、太史慈(800人)、皇甫酈(500人)。
如此一來,劉弋手中就有了足足三千多堪戰(zhàn)的士卒!
打了一場仗,劉弋搖身一變成了能跟其他軍頭掰腕子的存在了,而不是手里無兵仰人鼻息。
過了灞橋,給哥哥披上黃袍做天子,去長安奪了那鳥位!
哦不對,我自己就是天子。
從某種意義上,劉弋終于理解了五代十國時期軍頭天子們的感受。
而鄭縣之戰(zhàn)的影響依舊深遠,遭遇了重創(chuàng)的董承,即便吃到了最多的俘虜,依舊沒有恢復元氣;張濟所部的傷亡是最小的,實力不增不減;楊奉死了很多雜兵,收編俘虜后反而比之前強了一截...沒辦法,白波軍的戰(zhàn)斗力就是這么渣渣;楊定因為本來就是人數(shù)最多的軍頭,保存實力損失不大的同時收編了俘虜,現(xiàn)在實力躍居眾人之上。
所以,楊定才敢膽子這么大!
事情還得從前幾天說起。
官軍到了華陰,寧輯將軍段煨帶著大批物資迎駕,并請?zhí)熳尤胱∷能姞I之中。
劉弋當然不會去他的軍營里住,這貨鄭縣之戰(zhàn)不發(fā)一兵一卒,隔岸觀火老騎墻派了屬于是,劉弋信不過他。
而奇怪的是,段煨遠遠看見天子車駕,也不下馬,只是在馬上作揖,然后把物資放下了酒率軍回去了,行為頗為詭異。
當時劉弋還在想,莫不是段煨怕被自己宰了吞并了部眾?
后來鐘繇才給他解釋,段煨和楊定有仇。
楊定當時就站在天子身側(cè)呢!
侍中種輯當時就說段煨迎駕不到邊界,拜禮卻不下馬,臉色有變,必有異心。
太尉楊彪、司徒趙溫、侍中劉艾、尚書梁紹,無數(shù)大臣紛紛出來給段煨擔保。
劉弋可沒忘了,上次也是這幫人在鄭縣城頭上說段煨肯定會派兵過來。
所以,覺得楊定和段煨都不靠譜的劉弋兩邊都沒信,拿人手短后,派了使者好好安撫段煨,就在華山北面不遠處扎營了。
然而營地剛扎好,弘農(nóng)郡本地的督郵就過來報告說,他親眼見到了郭汜帶了七百騎兵進了段煨的軍營。
這下就讓劉弋有些緊張了。
但即便是如此,劉弋還是沒有輕易下判斷,反正現(xiàn)在他兵多,就算段煨收容了郭汜,也不代表跟朝廷直接對立,而如果過激反應,就會直接把段煨逼到對立面。
劉弋派人去找段煨營中的賈詡,向他求證真相。
就是這一找,把楊定給逼急了,楊定沒有得到命令,擅自率軍攻打段煨的營壘。
局面頓時就劍拔弩張了!
官軍雖多,但剛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各方面都處于低谷期,軍中降兵又多,沒經(jīng)過整訓是絕對不能倉促再戰(zhàn)的。
而且,為什么劉弋要跟段煨打?。窟@是楊定自己的決定,沒人支持他。
更為可疑的是,楊定知道了天子派使者去段煨營里,馬上就擅自發(fā)兵。
再結(jié)合郭汜的腦袋被渭水南岸村落的義士給送了過來,督郵根本就是在說謊,郭汜也根本沒去找段煨收容。
于是,楊定的自作主張,性質(zhì)就變得極其惡劣了起來。
楊定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