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賣豆芽

　　聶樹軍的脈象一直很沉，林芝以為今天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沒想到起伏比之前大了不少，脈勢也較強(qiáng)。

　　難道這兩天的治療起了作用？

　　還是因?yàn)樽蛱祚R秋蓮來過了？

　　晚上聶沖回來，就說要去紅毛家看看，他猶豫了幾秒才開口，“嫂子，我想把家里的雞蛋給紅毛哥送去?！?p>　　這幾天母雞下的蛋，除了給聶樹軍吃的以外，其他的都讓林芝存起來了，聶沖猜她是打算趕集的時候拿到鎮(zhèn)上去換錢。

　　這要是在吳春霞面前，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敢提的，就是不知道嫂子能不能答應(yīng)。

　　“就拿幾個雞蛋嗎？要不要再添點(diǎn)別的？”林芝甚至都沒有半分猶豫，要知道這個年頭雞蛋已經(jīng)是個相對奢侈的東西。

　　“這些就行了，謝謝嫂子?！?p>　　聶沖用身上的衣服包住幾個雞蛋，神色飛揚(yáng)地出門去了。

　　回來的時候，聶沖興奮地喊來林芝，“嫂子，紅毛哥跟我說，最近他上不了山，讓你幫忙把蘑菇都摘了，省得便宜別人。”

　　林芝本來就打算再去山上再碰碰運(yùn)氣，沒想到幾個雞蛋還換來了意外之喜——這個紅毛瞧著不怎么靠譜，做的事倒是挺上道，怪不得聶沖喜歡他。

　　“那你明天幫我去謝謝他?！绷种サ故窍肴ヌ酵吘顾莻€姑娘家，有些不太方便。

　　“紅毛哥說多虧了你幫他治療，骨頭才沒有錯位，讓我一定要謝謝你?！?p>　　“我還沒有謝謝他呢，要不是他跟候班長說了你哥的事，候班長也不會幫咱們?！绷种グ淹肟陻[好，“先洗了手，過來吃飯吧?！?p>　　連喝了幾天的小米粥，嘴里都沒味道了，還好聶沖用玉米面做了幾個鍋貼，今天晚上可以換換口味。

　　聶沖抓起一個就往嘴里送，“嫂子吃完就去休息吧，晚上我來幫大哥擦身就行?！?p>　　“不用我?guī)兔?？?p>　　林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聶沖搖搖頭，“以后還是我來吧?！?p>　　“……”

　　難道是聶沖發(fā)現(xiàn)她昨天沒洗到位，以為她嫌棄聶樹軍了？

　　林芝想解釋，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再看聶沖的表情沒什么異樣，只好作罷。

　　實(shí)際上，聶沖讓林芝幫忙給聶樹軍做清潔，也不全是因?yàn)樽鳂I(yè)寫不完，而是紅毛提議讓嫂子和大哥多接觸，這樣感情才會越來越深。

　　結(jié)果昨天晚上睡覺前，聶沖想去解手，就看到嫂子那么晚了還在煤油燈下幫他檢查作業(yè)，又覺得自己真是不懂事，懷疑什么不好，居然懷疑嫂子和大哥的感情。

　　再加上今天的事，聶沖更加確定嫂子心里是有大哥的，要是大哥能快點(diǎn)醒過來，不讓嫂子這么辛苦就好了。

　　這天過后，聶沖果然沒再讓林芝幫忙給聶樹軍擦身子，見狀，林芝也放下心來，估計就是那天作業(yè)太多了，所以才找她臨時幫了忙而已。

　　候智雖然答應(yīng)要帶聶沖去辦存折，但因?yàn)樗纳矸萏厥猓獬霾皇悄敲捶奖?，林芝也沒去催，還是每天去一趟獅頭山，把采回來的蘑菇和草藥曬干了收好。

　　可能是害怕林芝再提起撫恤金的事，這幾天吳春霞那邊倒是挺安靜的，林芝樂得清閑，每天盼著豆芽快點(diǎn)長大，可以去山上再多采點(diǎn)蘑菇。

　　剩下的就是讀書了。

　　聶樹軍的臥室光線還算充足，林芝在窗邊擺了張桌子，沒事的時候就坐著復(fù)習(xí)功課，也方便照看聶樹軍。

　　說起來也是巧了，自從那天之后，聶樹軍的情況似乎慢慢有了好轉(zhuǎn)，林芝似乎隱隱看到了希望。

　　她本想著再讓馬秋蓮來見見聶樹軍，但是那天馬秋蓮走了之后就沒再過來，陳家也破天荒地對外解釋，林芝沒偷饅頭，馬秋蓮確實(shí)收了她的裙子，是他們冤枉人了。

　　后來林芝一琢磨才想明白，那天陳玉香未必不知道她是冤枉的。

　　她之所以鬧得個人仰馬翻，大概是想徹底讓馬秋蓮死了這條心，跟聶家斷絕往來，只是陳玉香沒想到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自己的女兒幾乎是公開宣布自己喜歡聶樹軍，陳家這才改了口。

　　現(xiàn)在馬秋蓮估計被人看著死死的，林芝去了也見不到人，還得惹一身腥。

　　沒等她想到解決的辦法，趕集的日子就到了，林芝的豆芽也長勢喜人，白玉一般的身子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每一根都又直又嫩，光是看著就覺得錢在跟自己招手。

　　趕集當(dāng)天，林芝特意起了個大早，先在框里鋪上幾層濕布，再把豆芽放上去，撒上干凈的水，接著再鋪豆芽，這樣才能保持里面的水分。

　　接著林芝又把曬干的蘑菇和牛蒡帶上，準(zhǔn)備去早市碰碰運(yùn)氣。

　　雖然林芝只泡了半斤的黃豆，但吸完水就漲了一倍，等豆芽再長出來，至少也有五六斤，豆芽體積大，看起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聶沖非得幫林芝背到鎮(zhèn)上，林芝拗不過他，只能答應(yīng)了。

　　麥村是附近的一個大鎮(zhèn)子，離縣城也近，幾個村子的人都會到這里的集市做買賣。

　　聶沖以前跟聶母來過，對這邊的情形有些了解，雖然攤子不是固定的，但好一些的地段都有人長期占著，他們初來乍到，最好不要隨便得罪人。

　　林芝忍俊不禁，這小子懂得還挺多。

　　好在他們來的早，空位還有不少，林芝東西也不多，就近找了個地方就把東西擺下了。

　　“剩下的我來就好，你趕緊去學(xué)校，上課該遲到了。”

　　“嫂子，我留下來幫你吧?！?p>　　林芝沒做過買賣，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聶沖可不放心，萬一再把自己給賣了。

　　“你不是答應(yīng)我要好好上課嗎？堅持了幾天又想偷懶？”

　　“……那好吧，嫂子，你一個人要擔(dān)心?！钡让魈鞂W(xué)校放假，就能來幫嫂子的忙了。

　　聶沖走后，林芝將蘑菇和牛蒡也擺了出來，這樣?xùn)|西看著也多一些。

　　剛才出門的時候，四周圍還是灰藍(lán)灰藍(lán)的，幾個星星一閃一閃地掛在空中，這會子天亮了起來，人也瞬間多了，林芝學(xué)著旁邊的人叫賣，“豆芽，新鮮的豆芽，都來看看！”

　　可惜她嗓門不大，很快就被人聲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