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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翡翠翎管的男人新聞圈風云錄

第48回: 鄭憶朗案例課趣味生動有創(chuàng)意 俞曉溪識新友湖邊散步動真情

  (當代長篇章回小說)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聞圈風云錄

  顧雪林

  第48回:

  鄭憶朗案例課趣味生動有創(chuàng)意

  俞曉溪識新友湖邊散步動真情

  自從那天晚飯時和鄭憶朗聊天,俞曉溪的內(nèi)心就一直不太平靜。為什么會不平靜?她一時也想不太明白??傊?,鄭憶朗標準的北京話,淡然的神態(tài),機靈的反應,殷勤和周到的舉止,身上淡淡的男人的氣味等,都是俞曉溪喜歡的。

  俞曉溪覺得,冥冥中,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好像出現(xiàn)了。那個自己默默地想象了千百遍的人,就這么一下子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她好像還沒有做好和他交往的準備,他就出現(xiàn)了,讓自己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

  俞曉溪擔心,一旦自己應對失誤,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會從手指縫中悄悄溜走!再有,對于鄭憶朗來說,他會認為這是一個男女相識的機會嗎?也許他只是逢場作戲?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你不了解一個人的過去,你怎么能看清他的今天?唉!此時的心情,正如南宋女詩人李清照詩中所言:“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p>  俞曉溪經(jīng)商、辦公司時不乏闖勁,畢竟有“掙錢”的動力。但是,在個人感情上,她實際上是小心謹慎的,從中學到大學,那些和她交往過的男生,總讓她缺少一點安全感。她仔細想了,這個安全感,都是“錢”鬧的。在商品社會,俞曉溪對“錢”有天生的好感。一個男生沒有錢,又不思奮斗,難道讓兩個人在一起喝“西北風”?

  喻曉溪想:“楊絳說過:‘人間沒有單純的快樂,快樂總夾帶著煩惱和憂慮!’還真是如此啊?!?p>  俞曉溪認為,單憑什么“愛情”的誓言,就想把一個女孩子騙到手?今天,誰會那么幼稚!

  再說,無數(shù)姐妹們家庭破裂的事實證明,男人們的信誓旦旦,往往靠不?。〗K究,一切要用行動來證明。

  這讓喻曉溪在本質(zhì)上,對小白臉們?nèi)狈εd趣;她看中實力派男生,看中他們的工作能力和創(chuàng)業(yè)能力;她當然更喜歡那些事業(yè)成功的大叔型男人,這些人摟草打兔子就把“錢“的問題解決得很好。說難聽點,一旦和大叔分手,還可以拿一筆青春損失費。

  在今天,男人們想無償消費女人青春歲月的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想隨便把女人“轟出家門”,呸!那是在萬惡的舊社會。在中國和世界接軌的今天,想分手可以,拿房拿錢來!必須的!

  又到了上課的日子。

  在下午的課堂上,俞曉溪的思想還在漫無邊際地神游中。直到主持人宣布:“這一節(jié)商業(yè)實例課的主講人是‘神州海洋世界科普教育總公司‘總經(jīng)理鄭憶朗。”俞曉溪才一個機靈,從神游中清醒過來,她看見鄭憶朗步履輕松地走上講臺,打開筆記本電腦。講臺的白屏幕上,出現(xiàn)了清晰的視頻圖像,是一個球形的海洋館,里面有巨大的水面,一只銀灰色的海豚沖出水面,把嘴中的白球投入吊在半空中的籃筐。

  “這是我們公司在青島的海洋館。......哦,這下一個視頻,是我們公司在大連的海洋館。......這個視頻,是我們公司在河南開封的海洋世界科教館?!编崙浝视檬种械募t外線指示器指點著屏幕,介紹著自己的公司。

  俞曉溪聽著鄭憶朗的介紹,心臟怦怦直跳。她感到自己的第六感覺沒有欺騙自己,鄭憶朗果然是個事業(yè)有成的大公司的總經(jīng)理。

  “我們公司,從最早實行的個人考核,到個人效益考核,一步步探索。......今天實行的是企業(yè)整體綜合效益考核,我們不再對個人進行嚴格的考核了,也不對小團隊進行嚴格的考核了,我們只對每一個集團分公司實行整體綜合效益考核。這包括兩方面:經(jīng)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那些針對個人的分分秒秒的管理措施和各種指標要求,我們?nèi)咳∠?,只強調(diào)整體團隊的執(zhí)行能力,只強調(diào)集團分公司的執(zhí)行力,強調(diào)讓員工在工作中有信心,在生活上很舒心,在收入上很開心。下面,我詳細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人性化管理模式?!编崙浝实囊惶谜n,娓娓道來,精彩紛呈,高潮迭起,不時博得與會老總們的贊許聲和掌聲。

  俞曉溪聽著課,想象著鄭憶朗公司的工作環(huán)境,竟生出些神往。

  俞曉溪正想著,屏幕上又出現(xiàn)了鄭憶朗公司的員工上班休息區(qū),這些區(qū)域建在每座辦公樓的樓頂,通體玻璃房,視野極其開闊,里面亭臺樓閣,小樹花草密布,在樹叢之間,是咖啡座、茶座、健身娛樂區(qū)。鄭憶朗介紹,員工休息時間沒有要求,只要你的工作任務完成了,隨時可以休閑娛樂。各班組對員工可以實行彈性工作要求,只考核個人任務完成情況,不考核執(zhí)行細節(jié)。員工可以帶個人寵物上班,休息區(qū)有專門的寵物托兒所負責照料。這時,只見臺下幾位女老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鄭憶朗最后說:“在員工個人心情舒暢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有無限的工作熱情和創(chuàng)造力,我們公司需要的,就是這種員工的個人心情舒暢。從管理學上說,再嚴格的制度,也有漏洞可鉆;不管你是立體化管理還是扁平化管理,都是關(guān)注制度的執(zhí)行力。而在一個公司的運轉(zhuǎn)中,人才是決定的因素,是企業(yè)運轉(zhuǎn)的潤滑劑;開發(fā)人的自我約束能力和自覺性,是我們企業(yè)的管理核心。謝謝大家!”

  鄭憶朗講完,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在他走下臺時,一些老總起身,紛紛和他握手。

  鄭憶朗在臺前坐下之前,一直往后望著,當他和俞曉溪四目相對時,竟然孩子般地羞澀一笑。俞曉溪微笑著沖他點點頭,情不自禁地舉起右手朝鄭憶朗輕輕揮動了兩下。

  在傍晚的自助餐大廳里,俞曉溪又和鄭憶朗相遇。兩人點頭而過,算打了招呼。俞曉溪盛完自助餐,端到一個餐桌上,剛坐下來。鄭憶朗就走過來,問她,自己可不可以坐在她對面?

  “可以,鄭總請坐?!庇釙韵渎浯蠓降卣堊?。

  “俞總......”鄭憶朗剛要發(fā)話。

  “別叫我俞總,聽著怪別扭的,你還是叫我曉溪好了?!?p>  “嗯......哦......曉溪,好的,我以后就叫你曉溪,你就稱呼我老鄭好了?!?p>  “好的,老鄭?!?p>  兩個人說著,鄭憶朗往俞曉溪的盤里放了一片烤乳豬,還端過來一小盤酸甜蘸醬。俞曉溪把乳豬片在酸甜蘸醬里蘸了蘸,又蘸了一點糖,輕輕地咬了一口,說:“真好吃!”

  鄭憶朗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對俞曉溪說:“曉溪,你要是愛吃這口,哪天你有時間,我在北京故宮北邊的大三元請你吃飯,那里的烤乳豬很正宗地道?!?p>  “好?。∥夷奶於加袝r間?!?p>  “好,我來安排吃飯時間。”

  “老鄭,我剛才在手機上查了一下,你的公司是私企,算是家族企業(yè)吧?!?p>  “嗯,我就是私企的老板,父親在青島搞了第一家海洋館,之后一直是我在做,擴大經(jīng)營,在各地又搞了幾家。私企在內(nèi)部經(jīng)營上,自主性更強一些。但是,外面的各種約束,也是很讓人頭痛的。效益好的時候,什么麻煩事都來了;效益不好的時候,就等著垮臺。很多看著很大的私企,也是驢糞蛋表面光!”

  “我看網(wǎng)上有不少你們各地企業(yè)的照片,規(guī)模都夠大的?!?p>  “唉,大有大的難處。資金困難時,也是拆東墻補西墻地過日子?!?p>  “又來了,大老板就是愛哭窮。我又不向你借錢。”

  “不是哭窮,真是這樣。我每天經(jīng)常打兩種電話,一種是接電話,我的銀行債主的電話,來要錢的,我只好巧言應付;再一種,是我往外打的電話,向欠我錢的人要錢,人家也是巧言應付。企業(yè)做到一定規(guī)模,規(guī)規(guī)矩矩當老板的其實都很難?!?p>  “呵呵呵,這些不過是有錢人的‘良性煩惱’?!?p>  “不是良性煩惱,是事關(guān)生死存亡的煩惱。”鄭憶朗談得很認真。他接著說:“曉溪,人不在其位,是體會不到‘高處不勝寒’的?!?p>  “和你比起來,我的公司非常小,船小好調(diào)頭。但是,讓我最頭痛的,是掙錢。小公司也有自己的資金鏈,也怕無米之炊!”

  “我看了今天發(fā)下來的同學錄,你是BJ一家公關(guān)公司的老總?!?p>  “什么老總,我的公司有出資人,我不過是人家聘的總經(jīng)理,打工的。”

  “我也是給家族打工的?!?p>  “呵呵呵,你真矯情。”

  “曉溪,你在大學是學什么的?”

  “新聞?!?p>  “我可不可以聘你為我們公司的公關(guān)顧問,你來幫助我們公司的宣傳團隊提高對外宣傳的能力。”

  “在公關(guān)宣傳上,我還嫩點,你可以聘給咱們講課的資深記者于遠超啊。我可以和他一起給你幫忙。”

  “于遠超名氣太大,我怕夠不著,人家不會來的?!?p>  “你要是真有誠意聘,我來幫你從中斡旋試試?!?p>  “你認識于遠超?”

  “當年,我在一家藥茶樓打工的時候,和他很聊得來;以后,我在媒體當新聞實習生的時候,和他一起出過差;也算是認識吧?!?p>  “那太好了!”鄭憶朗說罷,舉起一杯紅酒,要和俞曉溪碰杯。俞曉溪拿起一杯咖啡,和鄭憶朗碰杯,她說:“我以咖啡代酒。認識你,很高興。為了我們的這份緣分,干杯!”

  “好?!编崙浝室伙嫸?。

  “哎,紅酒怎么能這么喝呢?你慢點喝,又不是馬上要道別了?!庇釙韵行舌恋卣f。

  鄭憶朗臉色有些微紅,報餒地笑著,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紅酒,給俞曉溪倒了小半杯紅酒。

  俞曉溪也不客氣,拿起紅酒又和鄭憶朗碰了杯,一句話沒說,抿了一小口。

  鄭憶朗也含了一小口紅酒,在嘴里細細地品著,邊品邊說道:“喝紅酒,要慢慢地品才有味道?!?p>  “認識一個人,也要慢慢地品,才能看得清楚?!庇釙韵痪o不慢地回了一句。

  “并不是每個人都需要看清楚。人的一生,擦肩而過者無數(shù),需要你看清楚的人,也許不過二三?!编崙浝室灿朴频鼗亓艘痪?。

  “老鄭,我想問你,你說什么人需要你看清楚?”

  “重要的合作伙伴、企業(yè)的財務主管、有可能成為你密切朋友的人?!?p>  “就這些人嗎?”

  “我是開公司辦企業(yè)的,我重視的就是這些人?!?p>  “你想過沒有,有的人,也許你一輩子也看不清楚。”

  “想過,人的一生不是靜止的,人總是要變的,你可以看清他的一時,很難看清他的永遠。”

  “看不清怎么辦?”

  “沒辦法!趕上好點的人是你的福氣,碰上壞些的人算你倒霉!”鄭憶朗說到這,無奈地看了俞曉溪一眼,苦澀地一笑。

  俞曉溪又問道:“人一定要用好點的人和壞些的人來分嗎?”

  “當然不是,一個人總是有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一般人感覺一個人好,是因為他好的一面多一些。感覺一個人壞也是如此。現(xiàn)實中,人是復雜的,不可能只有一面。人還有顯露在外面的一面,和藏在背后的一面;有嘴上的一面,和心里的一面。所以古人言:‘知人知面不知心’?!?p>  聽到這,俞曉溪輕輕嘆了口氣說:“很多人想有個‘知心朋友’,談何容易!就是自己的親戚,面臨分遺產(chǎn)的時候,又爭又吵,又有多少你看不清的!”

  “‘知心朋友’是人們在無數(shù)交往中篩選出來的,不是自封的??偸茄氵^拔毛,沒有雪中送炭,談何知心朋友?商場更是戰(zhàn)場,‘羽扇綸巾談笑間’,一場買賣可能灰飛煙滅。曉溪,經(jīng)商之路的山路險峻,你慢慢走,慢慢看吧?!?p>  “我常想,要是總有‘高人’指點就好了?!?p>  “哪有那么多‘高人’?你恐怕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大家行走在路上,總會碰上‘指路人’,人家沒有給你指錯方向,你就謝天謝地吧!現(xiàn)在是信息時代,海量信息一瀉千里,辨認和識別有用的信息,恐怕是最難的。隱士和高僧,常存在于信息不發(fā)達的古代。今天你再去三顧茅廬,恐怕黃瓜菜都涼了!”

  交談間,兩個人的自助餐吃完了。俞曉溪又向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她希望和鄭憶朗再聊聊。

  “你今天晚上是住在這?還是回家?”俞曉溪問。

  “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就住在這了?!?p>  “那太好了,咱們可以多聊會兒?!庇鲿韵@得有些興奮。

  “哦,你那么喜歡聊天?”

  喻曉溪一笑說:“和你聊有意思,可以長見識,開闊思路,少走彎路?!?p>  “少走彎路?我看不一定,前面的道路都是未知的,所以說:‘敢問路在何方?’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不過是有些過時的經(jīng)驗而已。未來之路,誰也沒有走過,大家是在一個起跑線上。年輕人精力旺盛,接受新生事物快,較少顧慮,哪里一馬平川,哪里溝壑遍地,大概上帝也不知道。我真正能給你借鑒的東西,其實不多。在社會上混,有一個字可以送給你——‘熬’!”鄭憶朗端起咖啡喝著,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聊著。

  鄭憶朗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說:“曉溪,這個‘方達國際度假村’里有一個很大的湖,你想不想趁著夜色,到湖邊散散心?!?p>  “‘趁著夜色......散心?’好啊!”俞曉溪喜歡一切帶有浪漫色彩的詞藻。也對和面前這位還稍許有些陌生的新朋友到湖邊踱步散心,有一種惶然未知的遐想。

  鄭憶朗放下咖啡杯,先起身,接著他伸手輕輕地把俞曉溪從座位上來起來。

  “看你,我又不是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財,我自己能站起來?!庇釙韵鰦傻卣f著。

  “你要真是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財,我還不拉你呢。”鄭憶朗調(diào)侃道。

  俞曉溪在和鄭憶朗握住手的一剎那,感受到鄭憶朗的手熱熱的、厚厚的、很有力量。

  兩人走出餐廳,繞過健身房和游泳池,翻過一座小土坡,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碧波如鏡的湖,準確地說,應當是幾個碧波如鏡的湖連成一串,彼此之間有小橋相隔。皎潔的月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宛如一面映在水中的鏡子;當微風起時,月光碎成了無數(shù)繁星,璀璨耀眼。

  鄭憶朗看到俞曉溪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怎么了?觸景生情了?”

  “嗯,此情此景,讓我想起曹操寫的《觀滄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你喜歡曹操的詩?”

  “嗯,曹操的詩和人我都喜歡?!?p>  “難道曹操的‘寧愿我負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負我’你也喜歡?”

  “據(jù)歷史記載,曹操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寧我負人,毋人負我’,這有一個質(zhì)的區(qū)別。因為曹操對于殺了呂伯奢一家沒有辦法挽回,才說出這句話,只針對這一件事,而不是針對所有的事。‘天下人’一說,是小說家的演繹。歷史地看,曹操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

  聽完俞曉溪的這一番話,鄭憶朗頗有些驚詫地望了望俞曉溪,他心里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位很有主見、很有主意的女孩。

  這時,俞曉溪正淘氣地背著雙手,拿出一副老派知識分子的樣子,漫步在湖邊的小徑上。她走了一會回身對鄭憶朗說:“大家常愛引用胡適的話:‘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也惶澩?,我更傾向于:‘歷史是勝利者寫的?!f是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但要看寫史的權(quán)利掌握在誰的手里。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人們終于有了每天書寫歷史的權(quán)利。但是,現(xiàn)在所有文字一上網(wǎng),就會淹沒在浩如煙海的信息里,誰能看得到?辨認真實歷史,有時反而成為一件難事?!?p>  “那要看誰寫的好,寫得好的文章,終究會有人讀到。”鄭憶朗插了一句。

  “你錯了?現(xiàn)在不是‘好酒不怕巷子深’的年代。現(xiàn)在是看手機搜文字、讀圖、看視頻的時代,你今天發(fā)的東西,今天沒有被人看到,就會瞎死在信息的歷史漩渦里,可能永無見人天日?,F(xiàn)代新聞學推崇‘傳播’理論,在傳播學大行其道的時候,你的東西沒有被傳播出去,就將瞎死在你的博客和微博里,人們幾乎沒有時間按目錄去翻看你的舊文章。講得難聽點,現(xiàn)在人們沒有時間看東西,能在坐車、開會、和分分秒秒的閑暇時間在手機上看兩眼‘信息’的人,已經(jīng)算是今天的讀書人了?!?p>  “如今,人們能在一起吃吃喝喝、休閑娛樂,難道就沒有時間讀書?沒有時間上網(wǎng)看看信息?”鄭憶朗又插了一句。

  “你不知道現(xiàn)在是社會高速轉(zhuǎn)型期嗎?每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你讓他下班還要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看書,你想把人逼死?。∪藗冊谝黄鸪猿院群?、休閑娛樂,那是在放松心情,修養(yǎng)生機,為第二天的高速運轉(zhuǎn)積攢良性情緒?,F(xiàn)在,中國人已經(jīng)度過了追求吃飽穿暖的年代,為了修養(yǎng)精神、修養(yǎng)情緒,人們就要聊天、聚會、旅游、休閑娛樂,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生活,要不都會憋死的。你看,如今老頭、老太太們都在跳街舞、唱卡拉OK。時代在變,人們的思想意識也終究要變。奮斗是為了幸福地享受生活,而不是為了再奮斗。就是享受后了再奮斗,也是為了再享受更美好的生活!”喻曉溪邊說,邊回頭看鄭憶朗。

  “曉溪,你年紀輕輕,一天到晚要想多少事?。俊编崙浝式K于又插上一句話。

  “沒有啊,我一天到晚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趁著年輕,多掙一些錢。畢竟是商品社會,有時‘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俞曉溪轉(zhuǎn)過身,停下腳步,不再講話了,她微笑著,看著鄭憶朗。她心想:“你要是想找小鳥依人的幼稚女孩,就別靠近我!”

  鄭憶朗也停下了腳步,現(xiàn)在他可以說話了。但是,一時間,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在寧靜的夜晚,兩人接下來繼續(xù)漫步著,享受著暫短的無聲無息。

  俞曉溪回想著自己和鄭憶朗的談話,她自己也有些吃驚。和于遠超在一起時,自己基本上就是一個聽客;在和鄭憶朗在一起時,相互間可以交談觀點,自己也可以發(fā)表見解;有時,鄭憶朗倒成了聽客。

  鄭憶朗也在回想著,他也奇怪,自己平時在生意圈,也算是一個口若懸河的人,怎么今天在俞曉溪這有點插不上話?噢,對了,今天談話的內(nèi)容,都是在俞曉溪的知識范疇,這些方面,自己平時研究少,拿不出什么觀點。不行,要扭轉(zhuǎn)一下談話的領(lǐng)域和方向,索性放開點談。

  “曉溪,你平時很忙吧,讀書也不少,一定沒有時間再拿出來和異性交往吧。”

  “誰說的?到了我這個年齡,除了掙錢,就是盼望著和異性交往了!但那要看有沒有緣分,光我想有什么用?”

  “唉,北京女孩,講話真沖。我也是在BJ長大的,爺爺輩是老中醫(yī),父母都是生意人,我在BJ前門一帶的胡同里長大,用你們BJ機關(guān)大院孩子的話說,是個‘胡同串子’?!?p>  俞曉溪聽了,笑了笑,沒有說話,她想繼續(xù)往下聽。

  “我們家在爺爺輩曾經(jīng)擁有一個小的四合院,后來,因為歷史原因,住進來一些附近的市民,小四合院成了大雜院。我出生后,這個大雜院的三間北房就是我幼年時的活動空間。我也是在這個大雜院里長大的。所以我的北京話里,有一點胡同口音;有時講話時,會語音含混,一帶而過。爺爺曾經(jīng)想讓我學醫(yī),但父母一定讓我學工商管理,這樣我上了BJ財貿(mào)大學,學工商管理。大學畢業(yè)時,正趕上改革開放初期的熱火朝天的時期,我承包過商場,倒賣過整火車皮的香蕉,還出國到希臘開過餐館,到英國留過學。然后回國,幫助父母經(jīng)營海洋館?!?p>  俞曉溪依然沒有說話,仍在認真地聽。

  “曉溪,你怎么不說話了?啞巴了?”

  “我在認真地聽?!?p>  “別老聽我的了,講講你自己吧?!?p>  “和你比起來,我一個小女孩的生活經(jīng)歷太簡單了,不值得一提?!?p>  “那也應當說兩句嘛?!?p>  “好,我——出生,長大,上學,畢業(yè),打工,工作到今天。”

  “呵呵呵,真不愧是學新聞的,一句廢話沒有,腹稿打得夠精煉的!曉溪,別的不說,至少也要說說你現(xiàn)在是單身?還是在交男朋友?講講你的婚姻觀?!?p>  “那不行,這些不能輕易談,這是我的個人隱私,什么時候談,對誰談,有個機緣和時機的問題?!?p>  “唉,還是你厲害!我在生意場上混久了,對男女交往的問題,越來越陌生了?!?p>  俞曉溪聽了,笑了笑說:“生意人做久了,什么事都喜歡談條件;恰恰在男女問題上,談的是感情和緣分,談條件多了,還有什么感覺?男女交往,不是商品買賣,總要有感情因素和精神因素在里面,我不會和你談什么條件的,我這沒有什么婚姻砝碼,你要是對一個人有興趣,可以用心去感受?!?p>  聽了俞曉溪的這番話,鄭憶朗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些年確實生意人當久了,什么事都喜歡先談條件,這成為自己的一種思維定式。如何去浪漫地談一場戀愛,自己好像已經(jīng)很陌生了。不過,自己還是需要對俞曉溪有更多的了解。

  “曉溪,我冒昧地問一句,你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我父親是搞核物理的工程師,母親是一所中學的語文老師。我的遺傳基因中,可能在個人才能上,繼承母親的地方更多一些,所以在考大學時,選擇了一個舞文弄墨的專業(yè)。”

  兩個人邊談邊走,鄭憶朗看到對面小橋旁有一個長條凳,他建議和俞曉溪一起到那里坐一會兒。俞曉溪看看四周,萬籟俱寂,只有路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燈光昏暗。她對鄭憶朗說:“這里太辟靜、太冷清了,我現(xiàn)在有些冷,我不想繼續(xù)走了。”

  “有我在,你不用怕?!?p>  “不行,你對我來說,基本上還是一個陌生人,我需要慢慢習慣。咱們還是回到宿舍樓,在一樓的咖啡廳再坐一會兒吧?!?p>  “好,隨你?!?p>  兩人說著,原路返回,回到那座別墅型的宿舍樓,在一樓的咖啡廳坐下,每人要了一杯咖啡。鄭憶朗問俞曉溪:“你確定晚上喝咖啡不會影響你的睡眠?”

  “我晚上還要寫一個工作文案,可能會睡得晚一些?!?p>  “那好,咱們喝完這杯咖啡就回屋,你早點寫,早點休息。”

  “好!”

  鄭憶朗這時才注意到,俞曉溪今晚穿了一件淺灰色的中短風衣,把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她的長發(fā)蓬松地挽在腦后,休閑而不失風韻;她略有些清瘦的臉上,溫柔和自信并存;她的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望著自己時,讓自己稍有些失魂落魄。

  俞曉溪一點一點地喝著咖啡,看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望著鄭憶朗,等著鄭憶朗開口。

  鄭憶朗這些年確實一直在忙生意,忙得老婆都和自己離婚了,才如夢初醒。他這才想起,生活中不光是工作這一面,還有許多別的方面,自己這幾年,有些顧此失彼了。自己今天和俞曉溪,晚飯聊、湖邊聊,現(xiàn)在又坐在咖啡廳聊,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見到一個小女孩,被迷住了?自己今天是不是有點失態(tài)?鄭憶朗一面胡思亂想著,一面搜腸刮肚地在找合適的話題。

  “曉溪,你平時還有時間看書嗎?是不是除了上網(wǎng)瀏覽,不再捧起一本書看?”

  “誰說的?我每天都要捧起一本書看,哪怕只看半小時。坐在沙發(fā)上,旁邊是一個長桿臺燈,茶幾上放一杯紅茶和幾塊茶點餅干,我就會開始讀書?!?p>  “網(wǎng)上也可以看書啊?!?p>  “那不一樣,讀書有時候需要一些儀式感,需要一個浪漫的環(huán)境,需要遵從自己以往的一些閱讀習慣?,F(xiàn)在,比我年輕一些的人,也許都是在網(wǎng)上閱讀,他們也許從來沒有捧起一本書看的習慣。這里沒有誰對誰錯,遵從自己喜歡的習慣就好?!?p>  “有時,我也很想捧起一本書,但是我沒有捧起一本書的時間?!?p>  俞曉溪聽后,微微一笑說:“魯迅先生曾經(jīng)說過:‘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還有一個人說過:‘讀書,就坐下來打開書本讀起來吧,別找借口,總說自己沒時間?!?p>  “這后一句是哪個名人說的?”鄭憶朗有點崇拜地問。

  “是我啊,是我說的!”

  哈哈哈,鄭憶朗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俞曉溪笑得更開心。鄭憶朗一邊笑,一邊看著俞曉溪,指著她說:“沒有你這么調(diào)侃的,你也太淘氣了!害得我盲目崇拜了你一下!”

  “哈哈哈......你有時也真傻得可愛。”俞曉溪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她喝了一口咖啡,看到鄭憶朗一臉的無辜,又笑得差點沒有噴出來。

  俞曉溪看到鄭憶朗有些尷尬,說:“今天太晚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屋休息吧?!?p>  當兩人離開咖啡廳時,時針指向夜里12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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