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景：諸葛氏藥茶養(yǎng)生會所一樓大堂的一個角落

　　【影視劇本】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電視劇本版）

　　作者：顧雪林

　　第66景：諸葛氏藥茶養(yǎng)生會所一樓大堂的一個角落

　?。ㄌ煜率拢偸菬o巧不成書。武漢大學學新聞的江一梅，那年畢業(yè)之際想考BJ的新聞媒體，在最恰當?shù)臅r間遇到了于遠超，在他的幫助下，有了一段精彩的新聞實習經(jīng)歷，并順利地考進了報社。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的在讀大學生俞曉溪，在大學時就非常仰慕BJ新聞界的資深媒體記者于遠超，這次居然能和這位媒體前輩在自己打工的藥茶樓相遇，她欣喜若狂。自那次相見以后，俞曉溪暗下決心，一定要和于遠超認識，充分利用好這個人脈，打開自己在BJ新聞界的一片天地。

　　俞曉溪和江一梅有些不同的地方，是她這樣年齡的人更實際一些，沒有那么多小資的浪漫情懷。在她來說，一件事，想好了就做，顧慮很少，注重實效，不怕失敗。如今像她這樣的大學女生，都不會輕易把青春和熱情浪費在校園里，大家都會放眼更廣闊的校外世界。如同在網(wǎng)絡上發(fā)現(xiàn)了更精彩的信息天地一樣，校外實習，讓大學生們和形形色色完全不同于校園的人打交道，酸甜苦辣，看盡人生百態(tài)，盡管這人生有苦澀、酸甜和種種實習中的不如意，但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們早晚要面對的世界，他們終究要從書本世界走向現(xiàn)實世界，從理想主義者，變?yōu)楝F(xiàn)實主義者，再好的夢，也有睡醒的時刻。

　　這一天中午，俞曉溪邁著輕快的步履，走進藥茶樓，開始她的當班經(jīng)理的一天。中午客人不多，俞曉溪拿出一本美國作家羅伯特.詹姆斯的《廊橋遺夢》默默地看，這是資中筠新翻譯的版本，譯林出版社出版。這本書1994年梅嘉翻譯的那個版本俞曉溪曾看了很多遍，有些章節(jié)甚至可以倒背如流。這是一本可以讓她情不自禁流淚的不多的外國小說之一。她喜歡書中羅伯特.金凱這樣的“老司機”，羅伯特.金凱那種世事風情歷練岀來的人情練達，讓俞曉溪讀著欣賞和著迷，讓她對男人的理解，又上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這時，藥茶樓的大門打開了，于遠超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俞曉溪幾乎是從凳子上跳起來，她快步走向于遠超）

　　喻曉溪：（親切并溫柔地和于遠超打招呼）“于主任好！”

　　于遠超：（微笑著看了俞曉溪一眼）“哦，曉溪，今天是你值班啊?！?p>　　（于遠超知道這是一個激情似火的女孩，缺少的是生活經(jīng)歷的磨練，這就是資深新聞記者的眼光，就這一眼，俞曉溪的全部神態(tài)動作盡收眼底，她的內(nèi)心表達也讓于遠超略知一二。）

　　喻曉溪：“我給您找個單人包間？”（俞曉溪知道這是金卡顧客和本店投資合伙人的待遇。）

　　于遠超：“哦，不了，今天中午人不多，我就在一樓大廳找個角落喝點東西，吃一點點心就走，不多呆，我下午還要到清華大學參加一個采訪活動?！?p>　?。ㄓ谶h超也是有心想和俞曉溪在大廳聊聊天，了解一下當下大學生們的思想狀況，搞教育報道的記者，這是例常的記者的“功課”之一。）

　　俞曉溪：“遠超主任，您喝哪種藥茶？”

　　于遠超：“來一杯‘黃芪枸杞養(yǎng)生茶’，再來一杯‘特濃奶香咖啡’，一份西點拼盤。”

　?。ㄓ谶h超看著俞曉溪遞過來的菜單，很熟悉地點著餐。他還記得“黃芪枸杞養(yǎng)生茶”是諸葛瑜亮特別推薦給自己的。另外，因為下午要采訪，所以他還特意要了一份“特濃奶香咖啡”。

　　俞曉溪剛要離開座位去給于遠超取餐，于遠超又叫住了她）

　　于遠超：“哦，對了，曉溪你想吃點什么？”

　　俞曉溪：（頓時心里一熱，臉龐有些微紅地說）“我在上班時間，不能用餐。再說，您在這用餐是免費的，您要是給我點，那是需要單付費的?！?p>　　于遠超：（執(zhí)意說）“現(xiàn)在客人不多，你是當班經(jīng)理，我請你客，有什么不可以的？說吧，想吃點什么？”

　　喻曉溪：“好，那我就來一中杯‘阿薩姆奶茶’吧，沒客人的時候我就過來陪您喝。算您請客，奶茶錢是23元，您付可以吧?！?p>　　于遠超：“當然，算我請客，賬我來付。”

　?。ㄓ釙韵牶?，心里美美的。于遠超很喜歡俞曉溪的聰明爽快。他接著又補充道）

　　于遠超：“曉溪，你和我說話別老‘您’‘您’的，聽著不舒服，你就說‘你’，或者，直呼我的名字嘛?！?p>　　喻曉溪：“好的，請你稍等片刻?！?p>　?。ㄓ釙韵獛缀跏秋h著離開于遠超的座位去取餐，她心里樂滋滋地想“真是想什么，來什么！想著‘老司機’，‘老司機’就來了！”

　　很快，俞曉溪就端著餐盤過來了，她坐在于遠超對面，把“阿薩姆奶茶”端在手里，把餐盤輕輕推到于遠超面前，看著于遠超端起了那杯“黃芪枸杞養(yǎng)生茶”。）

　　于遠超：“曉溪，你喝呀，別老盯著我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喻曉溪：“我想看看你在長篇大論前的表情?！?p>　　于遠超：“誰說我要長篇大論？”

　　喻曉溪：“我和江一梅都聽過你的長篇大論，精彩！”

　　于遠超：“那我今天就不長篇大論了，咱們一問一答，好嗎？”

　?。ㄓ谶h超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大學生，讓他仿佛看見了當年大學時代的淳于蘭，也是這么年輕淘氣，看見了自己這樣有點工作經(jīng)歷的人，就仿佛看見了社會油子，愛恨交加，難棄難舍。也許今天的大學生們真的需要所謂的“人生導師”？但絢爛多彩的人生，真的能被哪位“導師”說清楚嘛？要是那些“導師”自己的生活也過得一團亂麻呢？光采靚麗的背后，不知隱藏著多少隱痛！

　　想到這，于遠超喝了一口“黃芪枸杞養(yǎng)生茶”，看著俞曉溪那雙漂亮的眼睛，問道）

　　于遠超：“曉溪，想聊點什么？”

　　喻曉溪：“可以聊點感情問題嗎？”

　?。ㄓ釙韵€在盯著于遠超看，她心里明白：看一個男人是否成熟，你就給他拋去“感情和婚姻”的問題，看他如何回答。）

　　于遠超：“哦，我這方面的‘經(jīng)驗’最糟糕，恐怕對你沒有幫助。”

　?。ㄓ谶h超最怕和年輕的女大學生們談感情問題，自己這個“老司機”在感情問題上不知撞了多少回車，都是教訓，哪有什么“經(jīng)驗”可談？唉，這個“喻曉溪之問”啊，不過，常常是在“感情問題”一塌糊涂的人，最知道人們在感情問題上最該要些什么。）

　　俞曉溪：（看著于遠超一臉的窘相，頗為開心地說）“在感情問題上，成功的經(jīng)驗都一樣，不成功的經(jīng)驗，各有各的不同，我對這個‘各有各的不同’感興趣?！?p>　?。牭竭@，于遠超一下子振作起來，他喜歡挑戰(zhàn)的性格一下子被激發(fā)了。）

　　于遠超：“好，你問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ㄓ谶h超微笑著問俞曉溪，他心里想：“你盡管放馬過來，我還應付不了一個小姑娘？”）

　　喻曉溪：“于老師，你也是曾經(jīng)滄海的人，你還相信‘愛情’嗎？”

　?。ㄓ釙韵哪樜⑽⒂行┘t，她知道，這個問題太古老，但自己又實在是想知道，因為自己剛剛和一位“渣男”分手，又突然對這個“古老的問題”感興趣了。于遠超笑了，他拿起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對俞曉溪說）

　　于遠超：“曉溪，你說這是一塊蛋糕呢？還是一塊巧克力？知道的人說它是蛋糕，不知道的人呢，很難猜中。‘愛情’，一千個人，有一千種答案，這也是個‘哈姆雷特之問’。‘愛情’似水，你能捧起的只是一小部分，還有那很大一部分流走的呢。你看不清全部，就只能面對一個‘無解’的問題。愛情就是個無解的問題，無所謂相信不相信，你相信你已經(jīng)得到的就很好，不要在意你失去的。”

　　喻曉溪（心想：哼，“無解”，狡猾的回答！她接著問）：“有時候，剛剛失去一份愛情的人，會很痛苦的。”

　　于遠超：“有愛情時，就有思念；愛情結(jié)束了，思念也就結(jié)束了。留下的常常是苦澀和心酸的回憶！人們看待愛情，就如李商隱的那句詩：‘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人們對待愛情，就應當像王昌齡詩中所寫：‘一片冰心在玉壺’。當一段愛情結(jié)束了，就如白居易《琵琶行》中所說：‘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鋵?，痛苦和悔恨是沒有用的，不如一切從頭再來！”

　?。吹接釙韵€直愣愣地瞪著雙眼，凝視著自己）

　　于遠超：（又補充說）“當一段愛情結(jié)束了，愿意留下記憶最好，千萬不要留下仇恨。如果因愛生仇，那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還算是愛情嗎？愛既是付出，也是收獲，沒有秋后算賬的！愛人做不成，可以做朋友；朋友做不成可以做路人；但沒有必要一定要成為敵人。”

　　俞曉溪：（想了想，問道）“愛情之后，是不是一定要結(jié)婚？你不覺得，你們男人都很不可靠嘛？”

　　于遠超：“愛情之后，不一定就是婚姻，當然，也可能是婚姻。其實，婚姻既不是港灣，也不是牢籠，婚姻就是一紙法律契約。雙方遵守契約，婚姻就存在，雙方撕毀契約，婚姻就解體！人們不必把婚姻裝扮得過于神圣。結(jié)婚、離婚、再婚，都是很正常的事，不必大驚小怪?！?p>　　喻曉溪：“夫妻雙方走到離婚這一步，總有一方的責任大一些吧?！?p>　　于遠超:“那不一定，離婚一定是兩個人的事，不要總揪著一個人不放，誤導未婚的年輕人。好，現(xiàn)在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女人就一定可靠嗎？婚后出軌的女人還少嗎？這不是男人女人的問題，這是人的問題。愛時，異性相吸，相貌、物理場、氣味、聲音都會讓你迷戀。不愛時，還是那張臉，你會覺得丑陋、討厭，甚至連你曾經(jīng)喜歡的聲音，都會讓你戰(zhàn)栗！”

　　喻曉溪：“可是，女人是弱者啊?！?p>　　于遠超：“現(xiàn)在你們都是獨生子女，誰說男人就一定是強者？現(xiàn)在和遠古時代不同，出門打獵的都是男人；現(xiàn)在也和過去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不同，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全靠男人在外面打拼?，F(xiàn)在是新社會，講究男女平等。社會上的很多工作崗位，越來越適合女性，男人的競爭力越來越弱了?？纯茨銈兇髮W，還有多少男生？文科大學幾乎成了女生的天下。結(jié)了婚，男人的錢袋子又被女人死死地攥住，連男人的興趣愛好女人也要管，你看看男人的生存空間被擠壓的，慘不忍睹！社會上最苦最累的活，壯勞力全是清一色的男同胞，那點可憐的工資還老被拖欠著；看看那些寫字樓，進進進出出的，還不都是些高薪白領的嬌小姐。男人是強者？騙鬼去吧！”

　?。ㄓ谶h超真是一步也不讓。聽到這，俞曉溪幾乎招架不住了，只好委婉地說）

　　喻曉溪：“照你一說，你們男人很可憐嘍？”

　　于遠超：“我不是說我們男人很可憐，我說的是大環(huán)境問題，當社會的大環(huán)境改變了以后，男人和女人的性別差有時就會顯得不那么重要。命運是一個個具體的人的命運，無關男女性別。這個世界上當然有可憐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恨’不是仇恨的意思，而是‘恨鐵不成鋼’。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一個人不奮斗，不努力，游手好閑，坐吃山空，他怎么可能是金子？他怎么可能不被社會淘汰？人人成功只是一個理想。實際上，有成功者，就一定有失敗者。努力總有回報，逃避終究會被算總賬。”

　?。ㄓ谶h超吃著巧克力蛋糕，輕松地談著這些略有些沉重的話題。）

　　喻曉溪：（輕輕地嘆了口氣）“唉，誰都怕當一個失敗者?！?p>　　于遠超：“努力奮斗的人，也不一定就必然成功，也可能成為一個失敗者，因為決定成功的因素很多；但不努力的人，一定不會成為成功者。我景仰那些曾經(jīng)努力奮斗過而沒有獲得成功的人，我敬仰的是他們曾經(jīng)付出的努力，這樣的失敗者是為成功鋪路的人，正所謂中國人常說的：‘失敗是成功之母’。歐洲哲學也有一條原則：‘不以成敗論英雄’。”

　?。ㄕf到這，于遠超望著眼前的那杯”黃芪枸杞養(yǎng)生茶“說）

　　于遠超：”常喝這樣茶，身體就一定會得到恢復嗎？答案也是兩種，有效和無效，因為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同，藥的療效是試出來的。”

　?。ㄓ釙韵芍鴥芍淮笱劬?，看著于遠超，一時間，無言以對。她知道，面對于遠超說的這一席話，她需要靜下心來慢慢消化！這時，有客人來了，俞曉溪在站起來招呼客人之前，對于遠超說）

　　喻曉溪：“我大四的時候，想到你們報紙實習，可以嗎？”

　　于遠超：（回答得很干脆）“沒有問題，你來吧，堂堂人大新聞系的學生，我來安排你的實習?！?p>　?。ㄓ釙韵牶螅d高采烈地去招呼客人了。俞曉溪剛走，江一梅就推門進來了，她在大廳習慣性地環(huán)顧四周，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里的于遠超。她微笑著走到于遠超的面前，剛要坐下，突然看到桌子上放的半杯‘阿薩姆奶茶’，江一梅笑著說）

　　江一梅：“哦，你這剛才有客人？”

　　于遠超：“那是曉溪喝剩的半杯，剛才和她聊了會兒天?！?p>　　江一梅:“曉溪？聊了會兒天？......你是不是又把人家小姑娘侃暈了?！?p>　　于遠超：（聽出江一梅的話里酸酸的，他也跟著調(diào)侃了一句）“我能把俞曉溪侃暈了？那姑娘精明得很，她不把我侃暈就不錯了?！?p>　　（江一梅坐下后，把那半杯‘阿薩姆奶茶’推到了桌子的一角，她看著于遠超說）

　　江一梅：“男人嘛，總是愛‘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p>　　于遠超：（也不客氣）“那當然，碗里鍋里都是飯，能隨便浪費嗎？”

　　（于遠超由著自己的性子，索性把調(diào)侃進行到底。）

　　江一梅：“呸！你最好把掉在地上的飯粒也撿起來，那才‘粒粒皆辛苦’呢！”

　?。ń幻分溃谶h超就是這樣，喜歡迎接挑戰(zhàn)，自己才不給他挑戰(zhàn)的機會呢。還沒等于遠超答話，江一梅趕緊接著說）

　　江一梅：“行了行了，聊點正事。難得你大駕光臨來一趟，你再給咱們藥茶樓貢獻點‘金點子’?！?p>　　于遠超顯得很無辜的樣子說：“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談經(jīng)營的，誰知你一見面，就是什么‘粒粒皆辛苦’，好像打翻了醋壇子，讓人一頭霧水?！?p>　　“呸！你才打翻醋壇子了呢！你說自己一頭霧水；其實，心里還不是明鏡似的。說吧，有什么金點子？”

　　（江一梅對于遠超的那點心思，已經(jīng)是了如指掌。于遠超心想，唉，這就是女人，真是無風不起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