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關(guān)于自由關(guān)于過往

　　01

　　一襲白衣，有些像是神職人員所穿的神圣衣袍。腰間的華麗束帶，袖口的金絲紋飾和流蘇，這些勾勒出女人婀娜曲線以及襯托出她高貴氣質(zhì)的裝飾都表示，這女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當然了，例如埃里坦這樣曾頻頻出入王宮的貴族，從她頭上戴著的純白斗笠上就能看出她來自何方。

　　兩道白色的布簾擋住了女人面容，一分為二的純白布簾上金絲勾勒出一朵極其奢華的金色蓮花。

　　奉蓮者。

　　從小沐浴在王權(quán)之下，把靈魂奉獻給秩序的奉蓮術(shù)士。

　　“唔姆，確實很不錯。的確是妖精與人類的混血，而且妖精的血脈相當濃厚……嗯～醇正魔素的氣味?！?p>　　耳朵眼睛嘴巴都被封印住的艾思被人掐著臉頰左右擺弄。

　　他當然不知道是誰在挑選牲口一般擺弄著他的身體，也不會知道現(xiàn)在自己身在何處，他只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被帶去哪里。

　　“也就是說這東西確實是混血罪徒?jīng)]錯嘍。”

　　有了這個女人的蓋棺定論，埃里坦就能把這件事情寫成抗議書拍在法令院那些有眼無珠的蠢貨面前。

　　“是的，確確實實妖精的血脈。看起來這就是拜斯特家一直隱藏的秘密了，難怪不讓這位小少爺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蛟S是因為和星銀礦接觸太頻繁，這才導(dǎo)致妖精的血脈蘇醒了。”

　　女人對身后招招手。

　　那幾位同樣身著白色皮甲的劍士沉默不語的上前，拎著全身拘束的艾思，把他塞進一個特制的黑色金屬箱子里。

　　“這次的功績我會為您記錄在案，跟所有的研究一起奉上王城的，埃里坦大人。”

　　“嘁，希望這個罪徒能讓你完成研究，假如繼續(xù)讓你隨意抽調(diào)犯人，我連明年額定內(nèi)的礦石都無法保證了?！?p>　　“呵呵，那就祝我們就此別過，再也不見?！?p>　　02

　　“我們這是出發(fā)了嗎？”

　　同一具身體內(nèi)的兩個靈魂開始了交談，艾思已經(jīng)和灰蛇達成合作，他會協(xié)助灰蛇尋找寶藏。相應(yīng)的，灰蛇也要保證他的安全，除此以外平時不準控制他的身體。

　　“沒錯，我能感覺到那種魔素一片混沌的感受。恐怕我們現(xiàn)在正被裝在一個特制的可以隔絕魔力感知的容器里?！?p>　　“送葬亡林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這個嘛，我也只是在傳說里找到過有關(guān)它的只言片語。據(jù)說那里曾經(jīng)是森林賢者納迦帕逝去的地方，或許還可能是他修行悟道得到賢者之名的故鄉(xiāng)?！?p>　　“唉，所以你們才要去尋寶啊?！?p>　　尷尬在沉默中開始醞釀，艾思又想起一個問題。

　　“灰蛇，為什么世人要排斥術(shù)士呢？魔法難道不是很普遍的東西嗎？”

　　聽到他的話，黑氣纏身的魂偶師大為震驚，忍不住感嘆。

　　“你的家族對你還真是寵溺過度了呀！就是因為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所以你才放肆的殺害了未婚妻嗎?！?p>　　“這件事它……”

　　“聽好了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假如把這世上的人全都分成三六九等，那么會使用魔法的術(shù)士和魂偶師一定是最最劣等的那一層！”

　　仿佛回想起過往那些糟糕境遇，灰蛇的情緒有些激進。

　　“曾經(jīng)遍布于這世界每個角落的魔素能讓那些有天賦的人迅速變強，甚至個別受上天眷顧的人還能通過魔法打開真理之門，悟道后不僅能成為人人敬仰的賢者，還能獲得不老不死的身體，從此不受法則約束。”

　　灰蛇說起非常非常遙遠，遠到幾乎已經(jīng)沒人記得的古老傳說。

　　“然而，千年前的一場變故讓世界上所有的長生種一夜消失，那些得道永生的賢者也都消失不見了。之后數(shù)百年大家一直都在尋找，可是能找到的長生種寥寥無幾，賢者的去向更是無跡可尋?！?p>　　“什么這是？天災(zāi)還是詛咒？”

　　“誰知道呢，不過自那以后失去賢者作為依靠的術(shù)士們到是被當做了天災(zāi)防備起來。原因很簡單，和需要拼命修行、人人都能修行的劍士不同，那些天生就有天賦的術(shù)士一旦學(xué)習(xí)魔法就能快速變強，而且期間還發(fā)生過術(shù)士修行到一定境界也會神秘消失這種事。

　　久而久之，不僅是術(shù)士，就連天生體內(nèi)蘊含魔素的人都被當成詛咒來對待。特別像你這樣體內(nèi)擁有妖精這種長生種血脈的混血，就更是天生負罪的原罪徒?！?p>　　“也就是說……就算以后我獲得自由了，也不能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

　　“哈哈哈，自由？術(shù)士不配擁有自由，我從一開始就這么說了不是么。術(shù)士若要在這世上生存，只有三條路可以選。

　　第一，把人身自由賣于某個貴族之家，借助貴族的榮譽和信譽，小心翼翼的服侍主人，度過一生。

　　第二，把靈魂賣給王權(quán)，變成任由王族驅(qū)使的鷹犬，成為附庸權(quán)力的蛆蟲?！?p>　　第三個選擇似乎是灰蛇想要對他極力推薦的一條路，這個魂偶師語重心長又滿是算計的對他說：“以你的天分和體質(zhì)，就算你現(xiàn)在極力抗拒，將來你注定都會成為一名術(shù)士。而第三條路是所有術(shù)士都想選擇的理想。”

　　“理想？”

　　“對，理想。當個自認為自由的術(shù)士，去追逐知識，去了解過去，去找出世界變得一團糟的真相，去從根源上改變魔法的未來！

　　所以，去他媽的自由！去他媽的詛咒！我不需要誰來給我自由，我原本就是自由的！我要去尋找賢者的寶藏，我要去尋找知識，我要不斷變強，我要解開這一切所有的真相！為了知識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也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最后我也會像那些先驅(qū)者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也無怨無悔，至少……我是自由的?！?p>　　灰蛇他不顧一切、激揚慷慨的宣泄令艾思十分意外。

　　原本他只把這個混蛋看成是算計自己草菅人命的邪惡怪物，可這一刻，他從這個人不帶有謊言的盡情宣泄中意外發(fā)現(xiàn)。

　　灰蛇他，或許是個懷揣著遠大理想的革命者。

　　但是。

　　“如果將來一定要我選的話?！?p>　　對著灰蛇，艾思說出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我也會選擇自由。但是，我不會墮落成為你這樣沒有底線的人。我會懷抱著人性去追逐自由的?！?p>　　“是么。那與你同行的這段日子里，我會拭目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