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依舊不疾不徐的行駛在軌道上,傳來一成不變的咣當聲。
于安云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墓穴中,沒有人發(fā)出丁點兒聲音,倘若有人這個時候突然出了聲,可能會讓自己嚇一跳。
難道是中毒?
為何自己在車廂待了這么久,卻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
當然不適是指生理上的,并不是心理上的。
自己之前就在一門之隔的車廂鏈接處,并沒有聽到車廂里傳來異響。
甚至車廂里所有人的表情都那樣的安詳,也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好像只是甜甜的睡了過去。
工作的時候,于安云最不希望有人搭理自己,因為總沒有好事。
然而現(xiàn)在卻希望有人搭理自己一下,從而讓自己感到安心,當然僅限于正常人。
不管17號車廂發(fā)生了什么,于安云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
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找人過來比較好,而列車員便是不二的選擇。
于安云快步朝著17號車廂的列車員室走去,步伐越來越快,或許自己只是想要快點兒逃離這里。
“有人嗎?車廂里面好像出事了!”
在離列車員室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于安云便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喊了出來,只是并沒有人回應(yīng)自己,因為里面空無一人。
半掩的房門隨著火車的震動而輕微搖晃著,不太靈活的房門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
每節(jié)車廂都有一個列車員,活動范圍基本只在自己負責的車廂內(nèi),然而于安云一路走來,并沒有見到列車員。
而且列車員在離開的時候,都會將房門鎖上,這樣開著房門是絕對不正常的。
人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于安云看著身后的17號車廂,自己就算回去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自己打心底也根本不想回去。
或許,16號車廂會有列車員。
不過在拉開16號車廂門之前,于安云先小心的趴在車門窗上往里看去。
車廂里面同樣很安靜,不過卻正常了很多,畢竟所有人都醒著,而且人手一個電子設(shè)備,各種屏幕的光如同繁星點綴在車廂內(nèi)。
回到人間的安心感,讓于安云拉開了車廂門,朝著前面的列車員室走去。
不得不說電子設(shè)備的吸引力太大了,于安云沿著通道一路走去,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緊盯著自己的電子設(shè)備,或大或小的白光映照在他們臉上,顯得臉色那么的蒼白。
穿過整個車廂來到最前面,于安云終于長舒了一口氣,16號車廂的列車員室有人。
一身制服的列車員正坐在里面,手里舉著手機,手指還不時的在屏幕上滑著。
“你好,17號車廂有些奇怪,而且列車員也不見了,你能去看看嗎?”
于安云敲了敲房門,直接在外面說道。
然而列車員并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眼睛依然盯著手機,唯一的動作便是手指機械的在手機屏幕上滑著。
每個列車員只負責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自己找16號車廂的列車員,去看看17號車廂的情況,難免會被人無視掉。
不過于安云還是感覺到一絲不協(xié)調(diào),或許更應(yīng)該說太協(xié)調(diào)了。
咣當,咣當,咣當,三聲之后,列車員的手指便會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一下,精準的如同指針一樣。
“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于安云拼命的敲著列車員室的玻璃,卻依然不能引起列車員的絲毫注意。
不安在心底升起,最后泛濫開來。
“喂!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列車員室的門并沒有把手,必須要用特殊的鑰匙才能打開,身處門外的于安云只能不斷的拍著玻璃,希望能引起列車員的注意。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難道,出問題的是我?
自己就好像孤魂野鬼一般,叫不醒17號車廂的人,也不能引起16號車廂乘客和列車員的注意。
好像自己和他們并不在一個次元一樣。
車窗外流動的黑色,頭上微弱的頂燈,甚至連咣當?shù)穆曇舳家怀刹蛔兊捻懫稹?p> 于安云這才發(fā)現(xiàn),隧道是不是太長了?
從火車進入隧道到現(xiàn)在,最少也過了五分鐘了,火車卻一直沒有出去,回家的路上有這么長的隧道嗎?
而且,隧道里面不是沒有信號嗎?那么列車員在看什么?!
想到這里,于安云大氣不敢喘一口,向旁邊小挪了半步,調(diào)整角度向列車員的手機看去。
白色,純純的白色!手機屏幕上面沒有任何的東西,而列車員的手指還是在白屏上不斷的滑著。
他到底在看什么?!
于安云只能安慰自己是因為角度的問題,所以看不到手機屏幕上的畫面,這一切都是錯覺。
但列車員腋下的蛛網(wǎng)卻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
陳舊的蛛網(wǎng)已經(jīng)有些破損,上面點綴著十幾個蛛網(wǎng)繭,證明蜘蛛狩獵很成功。
這需要多長時間沒有動才能結(jié)出這樣的蛛網(wǎng)?
太詭異了!
于安云連忙后退了幾步,感覺心臟都漏跳了幾拍,趕緊逃進了16號車廂里。
16號車廂的人雖然都沉浸在自己的電子設(shè)備里不能自拔,但自己至少看得見摸得著。
車廂內(nèi)不同角落傳來的鍵盤敲擊聲,讓于安云安心不少。
“喂!打擾一下,你能聽得見嗎?”
于安云詢問著面前的眼鏡男,然而他也沒有絲毫的回應(yīng),手指一直在鍵盤上敲著,眼睛盯著屏幕不曾有一絲偏移。
一看便是分分鐘賺幾千萬的架勢,即使現(xiàn)在沒有信號,也不影響報表、分析等工作。
他現(xiàn)在的模樣,基本就是自己以后工作的寫照了。
不對!
于安云很快便有了讓自己窒息的想法,因為眼鏡男的眼鏡上現(xiàn)在只映射出了一抹白色!
剛才列車員手機上的白色,和眼鏡上面的白色重合疊加在了一起,讓于安云內(nèi)心慌亂了起來。
即使惹得眼鏡男生氣也好,于安云只希望別人表達出正常的情緒,喜怒哀樂,不管哪一種都可以,就是不要無視自己!
既然眼鏡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筆記本電腦上,沒有什么比動電腦更能惹怒他的了。
做好挨揍準備的于安云直接將筆記本的屏幕拉了下來,然而屏幕上一片慘白,果然什么都沒有!
蒼白的屏幕就好像是送葬用的麻衣白布,沒有任何的畫面,即便這樣,眼鏡男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不斷的敲著。
對于于安云如此無禮的行為,眼鏡男終于做出了反應(yīng),然而和正常人的反應(yīng)并不相同。
只見眼鏡男將身子努力向前俯去,然而身體的其他部分卻并沒有動,手指依然有節(jié)奏的在鍵盤上敲擊著。
將自己的身子努力向前拉伸者,這樣的姿勢并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甚至眼鏡男在完成整個動作的過程中,腰椎處還傳來了輕微的響聲。
眼鏡男終于將自己的臉和屏幕恢復(fù)成了原本的角度和距離。
然而過度拉伸的腰椎卻已經(jīng)承受不住這樣的姿勢,眼鏡男的上半身如同折斷一般沉重的摔在了筆記本上。
即便這樣也并不影響他的手指繼續(xù)在鍵盤上面敲擊著,傳來有節(jié)奏的聲音。
正常人怎么可能這樣將自己的腰椎拉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