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公主殿下,不可以花心30
這篇文章很快被眾人傳閱,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只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
皇帝卻覺得這個文章寫的很好,豐肌玉骨的,非常的傳神。
于是他下令讓更多的人將這個文章照抄下去,然后推廣普及。
這篇文章很快在京城里被傳的人盡皆知。
可是這就是水中月影,鏡中花,人們都知道那些太平的日子壓根不是發(fā)生在燕朝。
人們都知道很多時候,事情早有預兆。
這個國家就像是一個病人,開始只是長了一個痘痘,后來這個痘痘變成了一個瘤子,等到想要挖掉這個瘤子的時候,已經痛入骨髓了。
挖了就是死,不挖也是死。
總有日月?lián)Q新天,這個文章的作用,就像是一塊創(chuàng)可貼,把那個瘤子蓋住了。
王珣醉倒在酒肆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以后他會不會因為寫下了這個文章而感到后悔,但是他知道。
如果能有一次機會重來,他還是會選擇寫下這個文章。
王珣倒頭便睡,他和衣而眠,青色的衣擺被風吹起一個鼓包。
在夢里,他又一次夢到了當初的場景。
桃花樹下,他們四個人仍舊是滿懷理想的年輕人。
一起勾勒著未來的藍圖。
王珣在夢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他并不是什么只會寫文章的少年人。
他也曾有過滿腔熱血的英雄主義情懷,他也想過仗劍江湖。
只是,這些生活,在那一天都被打破了。
他并不知道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明白他們四個人的關系缺了一角,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曾經的嬌憨少女成了一個任人拿捏的棋子,而他也成了與她背道而馳的人。
王珣有些好奇,為什么那個人會在大雪里答應他的計謀。
明明以她的性格,她會優(yōu)先考慮自己的。
不過出賣她,王珣并不后悔,至少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再次醒來時,天邊的陽光恍恍惚惚,明亮如燈晝橫行的夜晚。
他再一次抬頭直視著太陽,聽到耳邊嘈雜的驚呼生,他在一片酒香中捂著臉笑了:燕朝的太陽,終歸是隕落了。
落日樓頭,謝淵一身黑色的玄衣,他望著底下的江水,頓感人生簡直是恍然如夢。
從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該何去何從,后來,他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就像是被上天賦予了一個獨特的使命,他的一生都會因為這個使命燃燒。
鋪在亭中的白紙被風吹的有些發(fā)皺,兩旁的人在安靜的等待著。
謝淵仍舊沒有提筆,他想起曾經顧夏跟他說,她以后不當公主了,就想出去游山玩水。
那時候,她發(fā)現(xiàn)公主府里都是一些細作,害怕的不行,每天就要找各種理由讓謝淵守護著她。
還說什么他是大反派,是這個位面中笑到最后的男人。
每當這時候,謝淵總會轉過頭問她:你不是說男主才是最厲害的嗎?
那時候顧夏總會像個小兔子一樣縮在他的懷里,顫抖著說男主可是會要她的命。
但是反派不會。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江水的那端仿佛被染紅了,像是一條狡黠的赤練蛇盤踞在山腳。
那尾端的紅,像極了赤練蛇的蛇尾尖尖。
“淵,還沒想好怎么寫嗎?”身后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謝淵扭頭看了一眼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西域二皇子莫遼,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到我寫出回懟王珣的文章,你才算放心?”
西域二皇子沒笑,他苦著一張臉假意的哼哼兩聲:“唉,盟友的職責所在嘛。”
“自從我知道王珣是你的情敵之后,我可就一直站在你這邊了?!蹦|摸了摸他頭上的小辮子,笑瞇瞇的調侃道。
“說實話,我覺得你長的比王珣好看多了。也不知道王珣是不是在滁州吸了幾年的瘴氣,越長越丑了?!?p> “唉,你說滁州的瘴氣可真奇怪,我怎么覺得被貶的那幾個人里,偏偏就王珣變丑了呢?”
謝淵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他淡淡的開口說道:“可能是你的錯覺?!?p> “也許吧。不過我們這邊啊,就你文化水平最高了,我可真想不出來怎么回王珣這個文章。他真的是語言大師,我比不過?!蔽饔蚨首涌鄲赖恼f著。
“嗯?!敝x淵并不想跟他繼續(xù)討論下去,他走到了石桌前,抬眸看了一眼西域二皇子道:“你先在外面候著吧。”
莫遼知道謝淵要開始動筆了,便沒有多加逗留,他快步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會寫出什么文章?!痹诼淙諛堑耐饷妫|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匕首,淡淡的說道。
兩旁的侍衛(wèi)聽了,臉上也沒有表情,他們早就習慣自家二皇子的行事作風了。
莫遼扭頭看了一眼侍衛(wèi)的表情,暗道一聲無趣,便站在那里看風景了。
謝淵這人性子太沉悶了,這五年來,連個笑容都沒有。
只有提到顧夏的名字,他的眼眸才會出現(xiàn)一絲神采。若是把顧夏救出來了,想必以后能夠看到謝淵臉上的更多表情了。
不過,顧夏那個人,倒是有趣的緊。
謝淵寫完文章之后放下了筆。他在邊境上,也聽過世人夸贊王珣什么風輕云淡,當今名士的事跡。
人們都說要學王珣的那副做派。
謝淵覺得很可笑。
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
燕朝上下那么多人連肚子都沒填飽呢,怎么還好意思號召別人都跟王珣一樣。
這個文章手法辛辣,語言大膽,抨擊了現(xiàn)在朝堂的黑暗與腐朽。在文章中間,他又將王珣點名拉出來批評了一頓。
西域二皇子看完之后嘻嘻一笑:“不愧是你情敵,下手這么狠,估計他盛名盡毀?!?p> 謝淵沒說話,倒是看了這個文章的侍衛(wèi)驚呼一聲:“這寫的也太好了,燕朝百姓本來就生活在水深火熱里,哪里像王珣寫的那樣,太平的不行。”
“不過,我們得趕緊推翻燕朝的統(tǒng)治,那些人們生活的也太慘了,我好多次都看到那些斷肢殘腿的乞丐沿街乞討。”
“本來那些人,也是以前的少爺什么的,我就覺得他們皇帝的做法很不人道。”
“嗯?!蔽饔蚨首悠似^,冷靜的說著,“我先去跟主帥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作戰(zhàn)計劃?!?p> 謝淵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什么變化,但是西域二皇子的臉色卻急的有些發(fā)白。
“他們說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等我們救出顧夏之后,你就是那個名正言順的新皇?!蹦|拍了拍謝淵的肩膀,沉聲說道。
“沒在意這個?!敝x淵以前也因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不滿,感到不公,后來他也發(fā)泄過。
當著那個創(chuàng)世神的面發(fā)泄過,可是那個創(chuàng)世神至始至終都是溫柔的將他視作盟友,視做親密無間的小伙伴。
但是,他喜歡她。
等下次見到她了,謝淵沉下心來想了想,他想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她。
讓她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
另一邊,皇城內。
顧夏眼看著太陽將落,她也顧不得跟顧德爭什么口舌上的長短,她只是坐在那里,冷著臉說道:“我一直都是我,如果皇兄再懷疑一些什么有的沒的,那我也沒有辦法?!?p> “你真的是我的皇妹嗎?那好,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冷宮確認一下?!鳖櫟戮痈吲R下的看著顧夏,他語氣冷硬。
但是顧夏看到他這副處于暴怒邊緣的樣子,并沒有太吃驚。
她在水牢里已經磨練很久了,現(xiàn)在已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紅日將落,顧夏手上臉上都帶著厚重的鐐銬,她跟著顧德來到了冷宮里。
顧德望了一眼身后的顧夏,他命令人將木門打開。
這是他曾經殺了林鳶的地方,這個世界上,只有顧夏知道這個事情的詳細經過。
如果她說不出來的話,那就說明她不是顧夏。
而是一個很神秘的孤魂野鬼。
顧夏嘆了一口氣,她跟著走進了冷宮里。
就在她進入冷宮之后,太陽從西山落下。
她沒能看到今天的紅霞落日,它們互相輝映,互相成就,留給人間一片無邊無際的美好畫卷。
“你們都退下吧!”顧德冷聲吩咐道。
他將顧夏拽到了一個椅子前,這個椅子是梨木雕花的椅子,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顧夏,朕需要你說出來,如果你不是她的話……”
話音還沒落,顧夏就將林鳶跟顧德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跟她之前隔的并不只是宮墻,還有深仇大恨。你有時候覺得為你擋刀,為你下嫁的女子真的是值得你跟她一生廝守的嗎?”
“她沒有多疑,也沒有患得患失,只是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中逐漸崩潰。這些傷害都是你給她的。”
“不過也很正常,沒人會記得曾經說過的諾言。也不會去實現(xiàn)它。”顧夏說完,抬起幽深的眸子,平靜的望著對面的人。
顧德頎長的身影搖晃了兩下,他咬著唇,抬眸望著面前的女子。
他的腦中就像是被一道音弦撫平了。
有時候,在夜深夢回的時候。
顧德都會忘記林鳶的模樣,卻怎么也找不到林鳶臉龐的完美模樣,盡管在夢里他們會像以前一樣牽著手在街頭漫步,她總是在桃花樹下笑著,就像是一個很親密的夢。
顧德有些恍惚,明明感覺顧夏都記得他的事情,但是他還是覺得顧夏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不由得懷疑顧夏究竟是誰,他很不理解。
如果是曾經的顧夏,她不會知道這么多事情的。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
顧德想起這些事情,他痛苦的蹲在地上,隨后一個人痛苦的哭出聲來。
他捂著臉,一只手拉著顧夏的手鏈,淡淡的說著:“你為什么都知道這些事情!!”
“你究竟是誰?”他眼眸里含著一層迷茫的霧氣。
顧夏冷不妨的被這個鐵鏈扯疼了她的手腕。
“我已經沒有什么話想跟你說的了?!?p> 畢竟,他是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不太完美的失敗品。
在甜文作者的眼里,顧德可能是一個次品。
但是在虐文后媽的眼里,這種有些人渣屬性的角色,還是塑造的很成功的。
只不過倒霉的是她。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說,那朕也不會留著你。”顧德才決定了御駕親征。
但是他知道這個人可能會是一個知道未來的人。
所以,他決定把顧夏帶上戰(zhàn)場。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三個月后,落日樓頭附近的戰(zhàn)場。
顧夏坐在一個戰(zhàn)車上,她的雙手都被束縛著。
氣得她心里直想罵人,但是她掙脫不得。
騎在汗血寶馬上的謝淵一眼就看到了顧夏,他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時,以為自己又做夢了。
但,他覺得這太不真實了。
當年明月今猶在,曾照佳人提燈歸。
謝淵看著佳人依舊,紅顏未改,他捏著長槍的手緊了緊,望著顧夏沉了沉墨玉般的眸子。
風將他的長槍上的紅纓吹的獵獵作響,他沒有閉眼,只是覺得這一戰(zhàn)必須要贏。
顧夏坐在戰(zhàn)車上,她看著遠方的謝淵。
好久沒見,可是那人好像瘦了些。
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像有點發(fā)白。
顧夏看到他之后,非常急切的想要回到他的身邊。
她掙扎了幾下,但是鐵鏈并沒有掙脫。
顧夏苦惱的低下頭,望著底下的人群。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不知道為何,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也不知道這場戰(zhàn)爭打了多久。
顧夏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木偶一樣。
她看到那個瘋子皇帝節(jié)節(jié)敗退。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顧夏這才看到了謝淵逼近這輛戰(zhàn)車。
顧德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苦笑出來:“你不會選定的人是他才對吧?其實我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不過很遺憾,我不會如你所愿!”
顧德猩紅著眼,他拿著長劍,正要揮刀向顧夏時。
晚風吹起了顧夏的發(fā)絲,她連忙準備躲。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謝淵一個長槍挑落了那把長劍。
這!
一聲叮當的聲音,顧夏看著自己的鎖鏈被砍斷了。
她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謝淵,他真真切切的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