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國家最大的蛀蟲是我
“一半!”國安瞠目驚叫:“皇上!裁減這么多人,宮里的事接應(yīng)不上怎么辦?”
花素律拍拍桌子,皺眉瞪他:“你小點聲!”
國安忙捂住嘴。
“各部各處視情況而定。用人勤事多的,便少裁或不裁。像印廠這種,本用不上這么多人的,多裁!”花素律快把印廠的賬本戳出洞來:“印廠給朕裁剩五千人!”
一想到自己每天兢兢業(yè)業(yè)的同時,宮里有一大票人在帶薪吃白飯,花素律就氣得七竅生煙!
國安不敢勸,只能連連應(yīng)是,哄她別氣,氣大傷身。
花素律現(xiàn)在只想讓章太醫(yī)回來,開兩副降壓藥喝!
她深刻覺得多花出去的每一子,都是她心頭的一滴血!
可惡!
為了抄王穆慈的家,弄他和柳常德那點銀子,她費心費力,和這群人斗智斗勇。
結(jié)果宮里花錢如流水……還沒花到正處!
越想,花素律越覺得委屈,她容易嗎?
上輩子沒偷沒搶,沒當(dāng)小三沒挖人墳,沒事還給貧困山區(qū)兒童捐款送書送衣。
落個猝死的結(jié)局就算了,還穿越來收拾爛攤子……
國安見皇上不知道怎么,半晌沒說話,現(xiàn)下好像要哭了似的,他趕忙打岔道:“皇上,皇上?”
“干什么?”花素律斜眼瞥他,嘴撅得能掛瓶子。
國安輕輕笑了笑:“皇上,只印廠,就得裁出去一萬三千多名太監(jiān),再算上其他處……他們出去怎么辦吶?”
花素律上下瞟他,心說問的什么奇怪問題?
隨口想說“愛干什么,干什么去唄?!?,話到嘴邊,她又止住。
這個時代對太監(jiān)沒多尊重。
如司禮監(jiān)、東廠,有皇家撐腰尚且免不了背后被戳脊梁骨,沒依仗還不落個人人可欺?如同原著里被分到各地的凈軍一般?
更何況一下放出去上萬名太監(jiān),沒找落,說不準(zhǔn)會出什么事。
萬一這些太監(jiān)有人知道些皇家密辛,再傳揚出去……
好歹她是因原主復(fù)活,總不能因為這事讓原主落個泉下不安。
“你說的是個問題。”花素律想了好一陣,她忽問:“嘶……皇家有沒有閑置的土地,莊子?”
國安道:“有哇,那可太多了!”
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單雍都附近,半個郊都是皇家的。
花素律瞬間神情輕松:“那簡單。讓他們開荒去種地吧!”
國安瞪開了細(xì)縫眼,嗯?種地?
“既然種地,就算不得被裁減,不必再給補償。但外頭不比在宮里,這樣,加發(fā)一月月錢讓他們安置自己?!?p> 國安還沒緩過神,又聽皇上說:“你想辦法搞點激勵措施,不要讓他們怠工,比如地種得好產(chǎn)量高,有獎勵……搞個生產(chǎn)模范什么的?”
生產(chǎn),模范?
“冬季農(nóng)閑,可以讓他們織布,也是項收益。對了國安……”
“誒。”還在驚愕中的國安忙回過神:“皇上您說?!?p> 花素律舉起手比劃著,眼睛一亮:“你會不會練兵?像東廠的凈軍。”
凈軍都是緒正的人。
花素律想,若能練出自己的,五千羽林軍再加上萬凈軍,她這把龍椅著實能穩(wěn)不少呢!
國安苦下臉來:“奴才無能,沒緒廠督那樣的本領(lǐng)?!?p> 花素律放下手,有點失望地咂咂嘴:“沒事?!彼谫~本里翻了翻:“要是這些太監(jiān)出宮去,將地種好、布織好,也能省下不少開銷。”
花素律心中盤算,在這個時代,人均近百畝,實際可耕種的土地約三~五十畝上下。
這么算,撥出去兩萬人種十萬畝地很輕松,按最低糧產(chǎn)算,每畝地產(chǎn)一石,還有十萬石糧!
說不準(zhǔn),宮里每年的吃糧都夠了!
花素律趕忙翻找尚膳監(jiān)的賬本,查看宮中糧食開銷。
尚膳監(jiān)中,只有御膳房專門負(fù)責(zé)皇上飲食,其余的分別負(fù)責(zé)各宮主子、宮人。
“國安!”花素律翻看幾頁尚膳監(jiān)的賬本,吃驚道:“朕吃一顆雞蛋,要十個子?”
國安俯身過來看一眼:“是啊皇上。”
他還沒從安排人出去織布種地的事緩回來。
這么多人,這地怎么安排,可有功夫做了……
花素律看他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就覺得離譜!離譜哇!
“你知道太醫(yī)院的醫(yī)生,每歲學(xué)雜食宿費才多少嗎?”花素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貫!”
三十貫,那就是三千子,合下來一天不到十個子。
大俞貨幣,銅錢一枚稱作一子,一百子為一貫,銀子黃金則稱重,以錢/兩論,十錢等于一兩。一百子等于一錢銀子。
親娘嘞!她吃一顆雞蛋,抵過別人吃一天?
原來國家最大的蛀蟲是我?
國安完全沒當(dāng)回事,捏起蘭花指晃來晃去:“我的皇上誒~您是誰,他們是誰?他們怎么能跟您比?”
這么說好似很有理,畢竟她是皇上……
可醫(yī)生也吃雞蛋??!
這個時代又都是土雞蛋,再有區(qū)別能有多大?
除非這蛋是公雞下的!
否則花素律根本理解不了,為什么她吃的雞蛋這么貴?
繼續(xù)往下翻。
“一棵白菜,一錢銀子?”花素律手指猛戳賬本上記的白菜二字:“你告訴朕,這是什么白菜?”
國安磕磕巴巴。
下頭人手上漏點油水,他平時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在他眼里都是小錢……
花素律猛拍桌案,震翻邊兒上的茶碗,撒了桌面一灘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國安“噗通”又跪下來,一句話不敢說。
花素律凝視瑟瑟發(fā)抖的國安好半晌,轉(zhuǎn)頭再翻下去,一下給她氣笑了。
“一錢銀子的韭菜,二錢的蘿卜,三錢的魚……”花素律將賬本展開放到國安面前:“照尚膳監(jiān)這個價,太醫(yī)院那群醫(yī)生每天得吃土吧?”
“皇,皇,皇上……”國安顫顫巍巍,不敢說話,他還是頭回,見皇上對他發(fā)這么大火。
花素律憤然將賬本砸到地上:“怕是土都吃不起!”她抬手指指門外:“你去!去把尚膳監(jiān)的人給朕叫來!朕今天倒要問問,這菜和糧到底是什么價!”
“是!”國安咣咣磕兩下頭,起身忙不迭要往外跑。
花素律想了想,又把他叫回來:“等會!”
國安馬上停住腳,轉(zhuǎn)身跪倒,臉伏在地上,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皇上還有什么吩咐?奴才這就去辦!”
花素律自己把賬本撿起來,摔到桌上:“先別叫了!朕要出宮,微服私訪!看看朕的百姓,能不能吃得起吃一錢銀子的韭菜,三錢銀子的魚!”
“是!”
花素律上次在宮外還是剛穿來時的事,之后再沒出過宮。
原身偶爾會到宮外拜神,出宮事宜安排起來很熟練,國安只需吩咐一聲即可。
回到屋里,見皇上還在悶頭看賬本,眉頭擰得老緊,兩只眼像要噴火。
花素律拿著賬本,問:“御膳房每日米面菜料的消耗為什么這么多?這個量,二三十人吃都有余!朕何曾吃這么多過?”
國安走過去在賬本上掃了一眼,忙說:“皇上,您每日餐食用量的記錄絕對是沒問題的!”
花素律斜他一眼,冷笑道:“你也知道之前的記錄有問題?”
國安不敢接著茬,垂下頭悶悶地:“皇上,旁的奴才不敢說,但有關(guān)您的事,奴才絕對事事謹(jǐn)慎?!?p> 花素律這人心有點軟,看他現(xiàn)在懦懦的樣兒,也不愿再多加責(zé)備。
“知道你忠心。但朕確實沒吃這么多!”說著,她抖著賬本拍幾下。
若每日吃這么多,還能瘦得像竹竿?
國安眨眨細(xì)縫眼,小聲地說:“您是沒吃這么多,但御膳房得做這么多啊~”
“?”花素律露出藏狐臉。
這是什么邏輯?怎么字字都懂,合在一起她聽不懂了?
“您的飲食,每個時辰要做一次,點心果子每兩個時辰做一次?!眹矡o辜地眨眼:“所以御膳房沒記錯?!?p> 花素律聽完,呆呆地放下賬本……
難怪每天吃的點心都是熱的……
她還以為是事先蒸烤好,拿來前熱一下呢。
國家最大的蛀蟲,確實是我。
狐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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