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人間:
“聽聞千年前云池山大亂,山主莫予為保嬰女之命將之化作月齡草,并把畢生的仙運靈力渡與之。千年之后月齡草必會幻化人形,擁有無上力量,這將會是天上人間,各家各路渴望至極的靈力。千年已至,混沌將至!”說書先生擺弄著手勢,粘著茶水的胡須因其夸張講著故事的嘴而飄動。聽書的人皆不知曉這云池山是什么地方,就當(dāng)聽個奇聞軼事,好解飯后之閑。
“書離,你說過上元節(jié)要陪我去賞花燈的!”清歡拉著書離的衣袖,催他陪自己去夜市。書離為此日最后一位病人瞧完病,便陪她去了。
上元節(jié)的街市果真熱鬧。各色的花燈點亮了整片天際。雕車駐于花月牌坊之下。來來往往的人覆了綠瓦紅墻,粼粼而來的車馬傳來陣陣新聲巧笑。商販的叫賣聲鮮見地被吶喊聲蓋住。
“書離,你快看,是舞龍燈!”清歡孩子般的左瞧瞧,右瞅瞅。書離見她瞧糖葫蘆的眼睛都放光了,便給她買了糖葫蘆,她滿足地跳了起來,調(diào)皮地往書離懷里蹭了蹭。書離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fā):“慢點吃,你若喜歡,我便再買給你?!?p> 他們逛到三更才意猶未盡地回家去。
“書離,你今日上山否?”清歡算著到了書離上山采藥的日子,便任著性子要隨他去。
書離采些藥草,她便采些野花。紅的黃的攢了一大堆,一股腦兒地塞進了書離的背簍。書離被她氣得夠嗆,他辛辛苦苦一上午采摘的藥草都讓她混在了野花中。只是拿她沒辦法,她若哪天不給他惹麻煩他反倒會不習(xí)慣。
不知從何時起,清歡每日問書離最多的一句便是:“書離,你何時娶我?”也不知從何時起,書離的回答從最初的“擇一吉日我便娶你?!弊兂闪恕暗任抑魏枚樐棠瘫闳⒛恪!比缃穸樐棠萄傺僖幌⒘?,書離還是沒有娶她。
書離多想娶她啊,可他清楚,娶她就意味著結(jié)束一切。
說書先生口中的云池山主莫予于千年前與芥紗結(jié)為琴瑟之好。芥紗于梅花開放時生下一女。上界賦予他無上力量的同時卻忽視了靈力的致命弱點,萬山谷主延嗣之時,靈力會不受控制地竄出體內(nèi),浮動于云池山?jīng)鱿罨\罩其子嗣。若疏忽使靈力被他人奪去,便失了這萬山谷主之位。伴著嬰兒的啼哭聲,各山谷紛紛聚到云池山門前,擺大了陣勢要爭這靈力。
打殺聲傳入涼汐殿。眼看外面的護衛(wèi)快要守不住,莫予緊鎖眉頭卻想不出解救妻女的萬全之策。殿外的護衛(wèi)敗下陣來,清冽谷主首先打入殿內(nèi),芥紗緊緊護著嬰女,莫予因靈力不在體內(nèi)絕不是他的對手。清冽谷主陰厲的眼神里充滿了即將勝利的骯臟神色。他舉劍毫無遲疑地刺向芥紗,一刀斃命,不顧她的苦苦求饒。莫予痛極萬分,想要呼喊,卻已喊不回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他悲慟地咬著牙,知曉靈力暫時無法回到他體內(nèi)。如今他已沒有勝算,但也絕對不能讓他的殺妻仇人得逞。他聚集全身力氣將靈力同他的修行一齊渡入其女體內(nèi),為護其肉體平安,將之化作月齡草,汲取天地精華,千年后成形。清冽谷主見此情景,怒不可遏,以寒冰術(shù)冰凍了莫予的心臟,寒冰術(shù)乃清冽谷主秘術(shù)。中其術(shù)者,似萬千毒針刺入心臟,疼痛致死。
莫予拖著沉重的身軀往芥紗方向爬著,口中的鮮血染透了涼汐殿地毯。每一次摩擦都加重了他心口的痛,他伸手努力地抓芥紗的手,額上的青筋被汗珠折射到鏡面,在距離芥紗半尺處含恨而終。
清冽谷主謀算未成,氣急敗壞,將月齡草帶回清冽谷。其他山谷的人趕到?jīng)鱿顣r,清冽谷主已毫無影蹤。莫予靈力何去何從,無人知曉。
清冽谷主之子書離飽讀詩書,勤修靈力,年少有為。想來將來繼承清冽谷主之位必能雄霸萬山谷。誰料天妒英才,正值好年華時書離離奇神滅形消。
世人不知,清冽谷的月齡草便是莫予之女。而這月齡之力不可硬取之,云池山主死前施之以咒,只有其女至深至愛之人方能取而己用,唯有冽谷主知曉一切。
千年后,月齡草即將幻化人形之際,清冽谷主宣布其子書離與世長辭。眾山谷皆為其惋惜,紛紛前來清冽谷追悼。
兇狠毒辣如他,為得到千年前未能得逞的靈力,清冽谷主剔去書離的靈骨,以書離母親,他的枕邊人之命逼迫書離按他的指令去做。他料到月齡草成形之后必會逃離束縛,去往凡塵煙火之處。便命書離在凡間營一醫(yī)館,算好時機與月齡草相遇。
神算如他,月齡草成形之后,便離開了清冽谷,越過萬山谷來到了人間。
山上荊棘草刺遍布,她身上傷了多處,腳也扭傷,只好可憐兮兮地坐在山頭上。就在此時,一位背著簍子,模樣清秀的男子迎面而來:“姑娘為何在此處,可是傷了何處?”
男子仔細(xì)查看了她的傷處,從背簍里拿出一味藥草,擠出草汁敷到她的傷處。月齡草好奇地看著他的眼睛。
“姑娘不必?fù)?dān)心,我是山下醫(yī)館的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p> 月齡草見他生的如此好看,聲音又溫柔的像天上的繁星,心中十分喜悅:“那你可愿帶我下山?”
書離背著她,她背著背簍,臨近傍晚才得以下山來。
“敢問姑娘芳名?”
“我沒有名字,你贈我一個罷!”
“那清歡如何?”
“甚是喜歡!”
“你要永遠記住你的名字!”
“好!”
清歡總是纏著書離,無論是他瞧病時,采藥時,還是煮飯時,像塊粘糖一般。
清冽谷主給書離的任務(wù)是得到她的心,好在新婚之夜順利將靈力取來。日子在光影間匆匆流過。
“書離,你什么時候娶我?”
“待我擇一吉日便娶你?!?p> 清歡總是笑得那么沒心沒肺。她不知道書離接近她的目的,不知道她深愛的人就是她的滅親仇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身體里有萬人覬覦的無上靈力。而書離漸漸地將這個純白的姑娘放入了心底,不愿她被任何事物濁染,包括他自己。
“書離,你何時娶我?”
“待我替二順奶奶瞧好病便娶你。”
如今,二順奶奶永久地閉上了眼睛,書離還是沒有娶她。他知道二順奶奶得的是不治之癥,也清楚娶她就意味著結(jié)束一切。
清冽谷主覺察到了書離的猶豫,便在自己的妻子身上用了劇毒,以此逼迫書離按計劃進行下去。
“清歡,明日如何?”書離的眼角閃著光,聲音也不似平時清澈。
“我說,明日娶你如何?”
清歡終于盼來了這一天,眼睛里淌出了兩行滾燙。她激動極了,一整天忙前忙后的置辦喜具,準(zhǔn)備婚服。
交杯酒喝完,清歡沉沉睡去,流蘇遮住她的半邊臉,精致的臉頰暈著紅粉,皆是幸福的顏色。書離緊擁著她,眼淚打濕她胸前的朱砂痣。滲入她雪白的肌骨。
書離為她穿上婚服,痛心地將其靈力調(diào)入自己體內(nèi)。他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淚水滴到她臉上暈花了她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