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啊,你這毓淑宮總是比較討人喜歡,女兒千里迢迢趕回來,不先來看看她老爹,倒是跑到你這里來了!孤心里可真是有些吃味了”,我們正聊著,皇帝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我們幾人趕忙站起身跪迎,皇帝擺了擺手:“都起來吧,自家人就不必客氣了?!?p> 德妃端莊地起身走到皇帝身邊,帶著她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道:“瞧皇上說的,是怪罪臣妾招待兮寰了么!皇上這不是才下朝嘛,兮寰一直是懂禮數(shù)的孩子,今兒一大早入宮,她已經(jīng)去母后和皇后那里請過安了。瞧著皇上還沒下朝,兮寰便到我這里來坐坐。倒是皇上,怎么也不讓門外的太監(jiān)通傳一聲,讓我們一點(diǎn)準(zhǔn)備都沒有。”
皇帝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半開玩笑地道:“沒有準(zhǔn)備?方才你們莫不是在謀劃些什么秘密,不想讓孤知道?”德妃面色完全不變,依舊柔柔的笑著:“是啊,我們是在謀劃秘密,不如皇上也跟我們一起謀劃謀劃?”
皇帝一聽就樂了,笑著說:“愛妃還是那么會說話!好了好了,都坐吧,站著說話多累?!闭f著,皇帝率先坐下,德妃隨后盈盈坐在他身邊,兮寰和韓駙馬也都坐下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坐著,所以一如往常地站在一邊。
“尹丫頭,是不是每次都要孤單獨(dú)提醒你一次,你是孤的自家人?”見我還站著,皇帝將馬上就要湊到嘴邊的茶杯復(fù)又?jǐn)R回了桌上,沖著我略帶幾分嚴(yán)肅地說道。我連忙福身:“尹月不敢,只是尹月實(shí)在覺得自己身份地位,不敢與皇上同坐。”
皇帝砸了砸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算啦,你的性子孤也算是知道些了,一般人家的閨女哪有你這么有主意的,孤真是忘了你有多與眾不同??磥砉抡娴谜覀€機(jī)會幫你明確一下自己的身份了。不過現(xiàn)在,尹丫頭,孤命令你,過來坐下?!?p> 找個機(jī)會幫我明確身份!這句話實(shí)在有分量,我一時有些發(fā)懵,怎么突然說要給我明確身份?皇帝又有什么打算了!我還在猶豫,兮寰卻開了口:“小月,快過來坐,跟姐姐坐在一起”,兮寰一邊說,一邊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我偷偷呼了口氣,小心地走到喜歡身邊,終于猶猶豫豫的坐下了?!百忮?,這才第一次見面,尹丫頭怎么就成了你妹妹了?看來孤似乎錯過了些什么?。 被实垡娢易铝?,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兮寰,眼神中還充滿了玩味。
“回父皇,小月實(shí)在是個招人喜歡的丫頭,兮寰離宮這么多年,說起來,確實(shí)是很久沒見過這么伶俐的姑娘了。對了,聽說父皇也很喜歡她,怎么,就許父皇喜歡,不許女兒喜歡?”聽了兮寰略帶嬌嗔的話,皇帝先是笑著點(diǎn)頭,而后又搖著頭說:“倒也不是不許,孤的確很喜歡這丫頭,不過,妹妹這個稱呼,孤倒是覺得有些不妥?!?p> 皇帝此話一出,我連忙站起身道:“尹月一介平民竟膽與公主姐妹相稱,尹月知罪,請皇上責(zé)罰”,其他人都沒有說話,皇帝也是默默看著我,良久之后,就在我心跳如擂鼓般緊張時,皇帝笑了:“真是個膽小的丫頭,孤只是說,妹妹這個稱呼不夠妥帖,日后,你與兮寰會有其他的關(guān)系,孤?lián)哪銈兘辛?xí)慣了不好改口。也罷,你們?nèi)羰窍矚g,便先這么稱呼著,日后改了關(guān)系,再改口也不遲?!?p> 其他關(guān)系!我和兮寰還能有什么關(guān)系!天哪,皇帝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從我進(jìn)宮開始,他就經(jīng)常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諸如和后.宮嬪妃打好關(guān)系,方便日后……還有早些學(xué)會籌辦宴會,免得日后……這樣的話他說過太多次,而且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讓我心驚膽戰(zhàn),周圍的人也心生疑竇。
實(shí)在是太讓人不安了,比起知道自己即將面對致命的兇險,這種完全看不到前方,一片迷霧的感覺更加的可怕。
我一陣陣的心慌,僵在原地?zé)o法動彈,眼神也不知該放在何處。兮寰不著痕跡地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拉我回神。打起精神,我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做回了椅上。
“兮寰,這一路上可還太平?從慳山回墨都,路程也真是夠遠(yuǎn)了,難為你們夫妻倆及時趕過來,真是辛苦了?!庇滞瑥那暗膸状我粯樱实巯袷菑奈凑f起那些奇怪的話一樣,將話題陡然轉(zhuǎn)到了別處。
“回父皇,辛苦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匆忙罷了。這次我與夫君輕車簡行,喬裝打扮成普通人家,一路上倒也沒遇到什么波折,也總算是如期趕到了墨都。其實(shí),只要能再見到家里人,哪怕路上再怎么顛簸,也是值得的。說起來,父皇還真是好精神,兮寰甚至覺得,父皇如今的樣子,和當(dāng)年兮寰出嫁時毫無二致,還是那么精神抖擻,慈愛又威嚴(yán)?!?p> 兮寰的話說得很動情,可見她對皇帝的確有很深有的感情,而皇帝也是一臉的開心,眼光閃閃的,從未見他這樣高興過?!肮碌馁忮居肋h(yuǎn)這么討人喜歡,嘴還是那么甜,說出來的話,孤怎么聽怎么順耳。唉,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孤最寶貝的兮寰如今已是人家家的媳婦了,孤又怎么會不老呢!罷了罷了,看見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孤心里總算是踏實(shí)了?!?p> 兮寰柔柔的笑著,一臉的幸福,德妃雖然沒有開口附和,但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卻那么真實(shí)。
又與兮寰回憶了幾句往昔,皇帝像是終于想起還有位駙馬坐在這里,將臉轉(zhuǎn)向韓錦榮,皇帝語氣淡淡的道:“錦榮的個頭比起當(dāng)年迎娶兮寰時,似乎又高了些,不知這么些年來,你有多少長進(jìn)。年了多少書,長了多少心思。”
韓駙馬猶豫了一下,正想接話,卻被德妃攔住:“皇上,你看看你,孩子大老遠(yuǎn)的趕回來,一路奔波勞碌的,坐都還沒坐穩(wěn)當(dāng),你一見面就考人家學(xué)問,是不是有些太嚴(yán)格了。學(xué)問什么的,改天找個機(jī)會慢慢考,到時候我們幾個女人家可不去湊那個熱鬧?!?p> 德妃的話說得很圓滿,皇帝也不好發(fā)難,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復(fù)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