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00莫斯科03號地下避難所,前哨警衛(wèi)班。
“一月的莫斯科晚上真冷啊,哈!”列昂尼得坐在火堆旁,盯著爐子上沸騰的水,說笑到?;鸸夥瓷渲永哪?,有些黯淡的藍(lán)眼睛努力地睜著,現(xiàn)在的他有些后悔早些時候為了一罐烈酒和別人換班。年紀(jì)大了,實再困的不行。
“幸虧避難所在地下,至少能暖和點?!卑驳铝掖炅舜晔?,蹲下身將燒開的水倒在杯子里,抬頭看了看列昂尼得“大叔你打會兒盹吧,兩個小時候就可以換班了?!绷邪耗岬媒又鸸饪粗矍澳贻p的小伙子,和自己一樣亂糟糟的臉,淡金色的頭發(fā)胡亂的炸著,至少兩天沒刮過的胡子,和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少了斯大林同志的同款八字胡,但藏在這亂糟糟的臉的后面,是一雙有神的眼睛。他不禁感嘆,年輕正好?。∪缲?fù)釋重般的地說到“那太好了,辛苦了,安德烈同志?!闭f完背上槍便走向一邊的睡袋。
安德烈身邊頓時少了一個說話的人,他無聊地數(shù)著墻角不時竄過的老鼠,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前哨站,三張板凳圍著火堆,一扇封鎖的合金門,六條比他手臂粗的液壓桿緊緊封鎖著通道,二十公分厚的大門后面,就是2號避難所。
黑色的水泥墻,墻上不知是那個孩子噴涂的血字“去他媽的避難所!”周圍是瓶瓶罐罐和斑駁的血跡。他其實坐著的是一條鐵軌,在那扇黑色的合金門后面,便是通往2號避難所的唯一地鐵道,在兩天前黑潮入侵中,2號避難所淪陷,高層立刻告知緊急封鎖大門,這也阻斷了試圖從鐵軌跑來避難的平民的生路,他清楚的記得當(dāng)天,鐵軌上擠滿了前來避難的人群,站臺上也擠滿了人,探著身子看另一邊的情況,他們拖著行李,抱著孩子,所有人都是驚慌失措的樣子,灰蒙蒙的衣服,擠在一起倒像是一群老鼠,當(dāng)時的安德烈和十幾名士兵站在隔離墻后面,與他們對峙著,上層要求,一個也不能進(jìn)三號避難所,沒有人能確定是否有人感染了黑潮,在打死幾個試圖爬過隔離欄的平民后,人群中爆發(fā)出絕望的叫聲,臉上的絕望,恐懼,憤怒猶如洪水,他們瘋狂地推搡,更多的人向上爬著,咒罵,哭泣,怒喊,一個母親緊抱著年幼的孩子,額抵著額,哄著被嚇哭的孩子,而自己也是止不住的哭著,她的身旁,是一個緊拉著褲腿的男孩,八歲左右,無聲地看著這一切,臉上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不解,士兵們嘶吼著,另一邊是失去庇護(hù)的,難民的咒罵,哭喊,最后,大門關(guān)閉時,他們卻安靜了,路中央躺著幾十具尸體,幾個沒受到致命傷的人痛苦地扭動呻吟著,那些難民中參雜著些許哭聲,更多的是無聲緊緊地擠在一起,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最后的十幾秒是漫長的,士兵們手上的槍越來越松,站臺上一個新兵癱在地上掩面嗚咽著,士兵們戰(zhàn)栗地看著對面,宛如面對審判一般,大門轟然關(guān)閉時,他們?nèi)缲?fù)釋重般,癱在地上,安德烈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尸體,一陣反胃,扶墻一陣嘔吐,接著,是穿著防化服的人員用隔離袋裝上尸體,無聲地離開,他們也被關(guān)了兩周禁閉,隔離檢查,洗了比活了這半輩子還多的澡,不僅是2號避難所的淪陷,安德烈所在地3號避難所電力系統(tǒng)也遭到了破壞,在10點宵禁之后,避難所也停止供電,以保證必要部分的正常供電,同時,工程師們也一籌莫展,首先太陽能電板開合倉需要外部維修,其次,進(jìn)了一月,俄羅斯的白天越來越短,能獲得的太陽能也越來越少,而天上的“燈塔”衛(wèi)星因為黑潮污染了大氣層,反射的太陽光大部分被黑潮如養(yǎng)分般吸收,而發(fā)射的地對空導(dǎo)彈更是渺無音訊,甚至無法確認(rèn)導(dǎo)彈的具體位置,一籌莫展之際,又來了另一個噩耗:“新德里01避難所淪陷了”印度最后一個避難所在公元2033年12月19日8時31分失去了最后的通訊,在多國的無線電呼叫后確認(rèn),印度淪陷了,現(xiàn)在是公元2034年1月19日,安德烈身邊的收音機(jī)傳出了演講“深刻哀悼印度淪陷的慘劇,對戰(zhàn)斗到最后一滴血的戰(zhàn)士致以最崇高的問候……”安德烈呆呆地聽著收音機(jī),腦子里想著那些難民的哭喊,不遠(yuǎn)處的列昂尼得傳出低低的鼾聲。他看了看時間3點32分。他向火中添了把柴,火光搖曳這著,但似乎怎么也照不亮那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