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綺云想了想,然后很堅決地說道:“姐,你別難過了,大不了我再出錢另外找人沿著當(dāng)年她一家人逃跑的路線尋找,我就不相信天底下還有我王綺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你有時間就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讓她放寬心?!?p> 張瑩本以為偷聽母親和三舅父的對話可以弄清楚他們說的人究竟是誰。沒想到適得其反,他們的話讓她越聽越糊涂。
“娘和三舅父說的那個女人是誰呀?我怎么不知道家里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她眨著烏黑碩大的眸子不斷思索著。
王婷說道:“話這么說是沒錯,可是,就算是再動聽的話,現(xiàn)在也減弱不了她心中的痛。”
說完這句話,王婷一抬頭,看見張瑩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明白,剛才自己和三弟的談話被全被這個頑皮的女兒聽去了,不由得心中后悔道:“壞了,我和綺云說的話都被瑩瑩這‘小魔頭’聽去了,這孩子沒事的時候還要惹出些麻煩,這回不知道她又會憑空生出多少事端?不行,我得想一個辦法分散她對這件事情的注意力?!?p> 就在王婷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對付自己頑皮的女兒時,張瑩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娘,你和三舅父想幫助誰尋找失散的親人呀?和我說說,我?guī)湍阆朕k法好不好?”
還沒想出對策,卻被女兒追問,王婷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張口結(jié)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瑩瑩,你誤會了。我們剛剛說的只是個故事而已?!蓖蹙_云的反應(yīng)雖然快,可是,他的話還是漏洞百出。
“三舅父,你在說謊。我剛才聽到你和娘說的那些話。你們說的事情是真的,根本不是故事。”張瑩玉雪可愛的面容上露出無可置疑的神情。
“瑩瑩,你真的誤會了。三舅父和你娘剛剛說的只是一個故事?!?p> 說完這句話,綺云對王婷說道:“姐,你不是有事吩咐下人做嗎?”
“是呀。我該吩咐廚房準備晚飯了。”說完,王婷起身向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時,她轉(zhuǎn)過頭對張瑩說道:“瑩瑩,你三舅父剛剛不是說了嗎,那只是一個故事,等有時間的時候娘再把這個故事完整地講給你聽?!?p> 張瑩心想:“三舅父明明和娘談?wù)摰氖虑槭钦娴?,可是他們?yōu)槭裁丛谖覇柕臅r候又忽然改口了?他們一定是不想我知道這件事才這樣說的?不要以為我是好騙的小孩子。我早晚會弄清楚這件事?!?p> 王綺云怕張瑩再問起他和王婷剛才談?wù)摰氖虑椋泵е鴱埇摵蛷埣我黄鹜娑Y品箱子里面的玩具,張瑩畢竟是小孩心性,玩了一會,暫時忘記了母親和舅父的談?wù)摰氖虑椤?p> 夜靜悄悄的,閃爍的繁星為夏夜增添了無窮的魅力。一陣微風(fēng)掠過,窗外飄來淡雅的蓮花清香。
張瑩躺在床上睡不著,她透過綠色的紗窗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
數(shù)著數(shù)著,陣陣困意襲來,張瑩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就在她剛剛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這么晚了,是誰在哭呀?”張瑩側(cè)耳聽了聽,什么也沒聽到。她心里說道:“噢,原來是我聽差了。”
就在她朦朦朧朧又要睡過去的時候,外面又傳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
“不對呀,是有人在哭,聽聲音好像是從乳娘房中傳出來的。乳娘怎么了?”想到這,張瑩坐了起來,她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走出自己房間。
“乳娘的房間還亮著燈光,原來真是她在哭??墒撬秊槭裁丛诳扪??是不是有人欺負她?”小女孩一邊走,一邊想。
“如果發(fā)現(xiàn)是誰欺負乳娘,我一定會好好教訓(xùn)他?!本驮趶埇撓胝业胶蚊穫牡哪莻€罪魁禍首時,何梅的房間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敲了敲門,輕聲叫道:“乳娘?!?p> 過了一會,沒有人來開門,張瑩聽里面的抽泣聲沒有停止,她想大概是乳娘沒聽見敲門聲,于是,試著伸手推了推房門,就聽吱嘎一聲,門開了。
只見何梅背對著房門,坐在一個繡墩上面。
張瑩走到何梅背后,發(fā)現(xiàn)她面前的書案上放著一副畫像。
何梅的手輕輕摩挲著畫紙,她低著頭,嘴里發(fā)出陣陣低微的啜泣聲。
光顧著哭泣,連張瑩走進來,何梅都沒發(fā)現(xiàn)。
看見自己剛強的乳娘哭得如此傷心,張瑩一下呆住了,她一時不知道該和何梅說些什么。
平時在張瑩眼里,何梅的外表雖然很軟弱,卻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
在她的記憶里,從沒見過乳娘在別人面前流過淚,她是母親很好的幫手,張府內(nèi)的事務(wù)都被她料理得井井有條,似乎從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得住她,她對任何人都很真誠,張府的傭人都很信服她。
張瑩看了一眼幾案上的那副彩色圖像,只見上面畫著的是四個人,一男、一女兩個大人,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
張瑩一眼就認出畫像上的女子是她的乳娘。
那時的何梅還很年青,她的衣著光鮮,也沒有現(xiàn)在這樣清瘦,美麗的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她懷里抱著一個穿著粉紅色嬰兒服的女嬰,這個女嬰白白胖胖,也長著一雙漂亮的杏核眼。
何梅身旁的是一個穿著儒服的青年男子,他的腰上掛著一柄長劍,俊朗的五官透著股英氣。
在他們面前站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和佩劍男子長得很相像。
看見何梅對著這副畫像流淚,再聯(lián)想到母親和三舅父的談話內(nèi)容,即使張瑩是個七歲的小孩子,也能判斷出,何梅就是母親和舅父口中的可憐人。
“原來娘說的可憐女子就是乳娘,畫像上的另外三個人應(yīng)該就是她失散的親人。難怪每到過年的時候乳娘都會一個人在佛堂為她的家人祈福。我到今天才知道乳娘還有這樣悲慘的經(jīng)歷。這些年乳娘一直待我象她的親女兒一樣,我也一直把她當(dāng)成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她有這樣不幸的事情,我卻一直不知道。乳娘帶我那么好,我卻不能為她分憂,真是愧對她?!睆埇撔闹虚_始自責(zé)起來。
見何梅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張瑩心中一陣難過,她輕聲叫道:“乳娘!”
何梅回過頭來,雪白的臉上還閃著晶瑩的淚光。她驚疑地說道:“瑩瑩,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