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號清晨，國慶假期的第一天，陳霜終于從病房里醒了過來，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失足從山上摔了下來，好在不是太高，救治及時，沒有生命危險，手臂骨折了、腦震蕩，一醒來他就覺得頭像被人用針不停的扎，他費勁力氣從起床坐起。
進(jìn)門查房的護(hù)士趕緊沖外面嚷嚷，“老唐哥，那孩子醒來了?！?p> 唐德提著粥馬來到陳霜床邊，關(guān)切的問，“娃娃，沒啥子事吧！”
陳霜迷?？粗频拢^疼欲裂，右手也沒什么感覺，就像一個電腦開機(jī)重啟，程序在檢查硬件，還不能正常工作。
唐德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在陳霜眼前晃悠，“這娃娃不會失憶了吧！”愛情失利的人只要腦袋受傷了，都會有失憶癥，不記得家人朋友，像一個二傻子一樣。
“老唐哥你少看點那種電視劇?！弊o(hù)士說，“他只是剛醒來，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p> “那就好，那就好?！碧频滦睦锬菈K石頭落了地，陳霜從山上摔下來的時候可把他嚇壞了，那時候還下著大雨，電閃雷鳴，他還要背著這個娃娃從山上下來，好在在靠近公路的地方碰見了一個好心人，開車把他兩送到了醫(yī)院。
“唐叔，我這是怎么了?！标愃獑÷曊f。
“你小子太不小心了，山路難走，你還要玩手機(jī)，說信號，信息沒有發(fā)出去，沒看路，直接從山上滾了下來，滾了十幾年，好在頭沒有撞在最后那個大石頭上，手給擋著了?！碧频抡f，“不然你現(xiàn)在可不只吃這點苦頭了?！?p> “給你們添麻煩了。”陳霜不好意思說。
“是有點麻煩。”唐德說，“你銀行卡給我，我給你去繳費。”住院的錢一直是唐德墊付的，陳霜的包他一直沒去動過。
陳霜立馬明白，“唐叔我把銀行卡密碼給你，我答應(yīng)你的工資和你給我先前繳費的錢麻煩你自己取一下，謝謝您這么些天的照顧?！边@條命都是唐德給的，就算把這張銀行卡里的錢都給對方，也不過分。
唐德也不客氣，把粥遞給了護(hù)士，讓她喂陳霜喝下，自己就取錢繳費去了。
陳霜在護(hù)士幫助下給手機(jī)充電，手機(jī)一開機(jī)就顯示有多個未接來電，陳霜不斷翻閱未接來電信息，關(guān)湫和張非兩人一共打了三十幾個電話，從昨晚打到今天早上，一直沒消停，父母打了兩個電話，看陳霜沒有接，微信里給他發(fā)了信息，陳霜在微信上回復(fù)了父母，準(zhǔn)備等下找一個地方給父母回信息，不然他們會擔(dān)心的，先給關(guān)湫他們打了視頻電話，張非一看到陳霜在醫(yī)院，知道陳霜從山上滾下來，就說要買今天的車票來XZ，陳霜也有這個意思，就說晚幾天也沒關(guān)系。
陳霜點開微信，查看昨天的朋友圈有沒有發(fā)出去，那是一張雪蓮花的近景照，雪蓮花開在亂石之中，那么孤寂美麗，配文說，‘這是你沒有看過的雪蓮花，生日快樂??！’，可是卻沒有署名，但是朋友都知道這是送給誰的。
張非和關(guān)湫都在下面留了言，最后任丹也留言了，讓他好好養(yǎng)傷。分手以后莫雪蓮就把他微信給刪了，他唯一能知道莫雪蓮信息的途徑就是通過他們之間的共同朋友，莫雪蓮也一樣。
陳霜在床上做了好久，他在等著什么，有著那么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手機(jī)鈴聲響了很多次，卻沒有等到那個他最想要的，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心情極為不好的他準(zhǔn)備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順便找個地方給爸媽打一個電話，醫(yī)院里太吵了，怕爸媽聽出一些什么事！
他撥打了電話，告訴父母自己現(xiàn)在在XZ旅游，讓他們放心，注意身體，其實每一次都是這些話，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遍了，父母總是聽不厭，自己也總覺得說不夠，除了這些他也不知道能說一些什么，確實像關(guān)湫他們說的那樣，要放下了，什么愛和愧疚都要結(jié)束了，她都有喜歡的人了，沒必要用愛的名義再傷害她了。
陳霜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心中郁結(jié)少了一些。
“年輕人嘆氣干嘛！”唐德站在陳霜背后說，“有什么事是不能解決的嘛？”
陳霜回頭說，“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會有結(jié)果的?！?p> “不要那么灰心喪氣。”唐德一邊說一邊從袋子拿出銀行卡遞給陳霜，“我取了兩萬塊錢了，住院的費用都幫你繳清了，剩下一千，是你答應(yīng)我的報酬?！?p> “謝謝?！标愃舆^銀行卡。
“不客氣?！碧频抡f，“我很好奇你跑這么遠(yuǎn)就拍了一張照片，就為了一個女娃娃的生日，是什么樣的人讓你這么做?！?p> 陳霜沉默了良久，將自己和莫雪蓮的愛情講了一遍。
“這女孩真性情?。√覑鄹液蘖??！碧频逻駠u，“錯過這樣一個真誠的人真是遺憾??！你這娃娃跟王珂珂還有聯(lián)系嘛？”
“沒有，我這么能做這樣的事，那樣對王珂珂不公平。”陳霜說，“我從未喜歡過她，或許這樣說有一些矛盾，但確實是這樣。”
“哈哈，看來桃花運好也不一定是好事?！碧频抡f，“所以你來XZ就是為了讓自己放下那段感情？可是這種救贖從來都不是藏在這山山水水中的，它一直在你心里，一直折磨你的是對莫雪蓮的虧欠，還有悔恨，遺憾，這些都是你來這的原因，你要找一個理由忘記她?！?p> “是的，我想明白了，卻沒有做不到?！标愃戳搜凼謾C(jī)，還是沒有信息提示，“所以我用我的方式在補(bǔ)償她，其實我做的這些她都看不到，我只是在試圖感動自己，勸說自己放下。”
“終生皆苦，有情皆孽?！碧频履贸鰺煻?，填上煙絲，點火之后叭叭的抽，“其實折磨你的，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情緒，而是你心存幻想的期待，世間萬物都在治愈你，唯獨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娃娃其實不必這樣，她都有了男朋友了，那么她自己都放下了，現(xiàn)在過的很開心，那你也要面對生活。”
“這知道天空為什么一直很美嘛？”唐德問。
陳霜茫然揺了揺頭。
“因為你今天看的云總和昨天不一樣，生活也一樣，你不能因為沒有看到昨天那一片云，而在這里苦等，”唐德說“山林不向四季起誓，榮枯隨緣，海洋不需對沙岸承諾，遇合盡興。你錯過的，別人才會得到，正如你得到的，都是別人錯過的。”
無論什么關(guān)系，情份被消耗殆盡，緣分便走到盡頭了，把錯歸咎于自己并禮貌退場，把自己還給自己，把別人還給別人，讓花成花，讓樹成樹，從此山水一程，不再相逢，愿來生不見，不欠，不念。
“我們一生都在為了執(zhí)著而戰(zhàn)，愛一個人，做一件事，而現(xiàn)在我們要嘗試放下這種想法，我知道改變對于人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就是學(xué)會放下。”唐德鄭地有聲，“好了，娃娃，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也算從死門關(guān)里闖了一次，還有什么比命重要的嘛？”
陳霜了然的笑了笑，看著遠(yuǎn)方天空云卷云舒，眉頭漸漸舒展，事到如今就不要為難自己了。
陳霜手好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小年了，他在XZ待了近三個月，離開C市的時候，氣候適宜，穿著兩件衣服就可以了，可如今就算捂著棉襖都會冷的發(fā)抖，張非和陳霜出了機(jī)場，來接他們的依舊事關(guān)湫，幾人找了一個飯店吃飯。飯桌上關(guān)湫發(fā)現(xiàn)陳霜的笑容少了許多干凈陽光，卻多了不少灑脫安穩(wěn)。
天色有些灰蒙蒙的，云層很低，冬日里的這種天氣讓人緊緊裹著衣服，就怕寒風(fēng)一溜煙從衣領(lǐng)里進(jìn)去了。
“我和任丹已經(jīng)訂婚了，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可要準(zhǔn)備好份子錢哦?！标P(guān)湫笑嘻嘻
的說。
“恭喜你??！六年愛情終于修成正果了。”陳霜衷心祝福，“原來我以為我是我們中第一個結(jié)婚的，現(xiàn)在看起來不是?！?p> 兩人都有些震驚，這些話從陳霜口中吐了出來了，他是真的放下了嘛？
“感覺你回來之后變了很多，”關(guān)湫說，“你變得更加自信勇敢了?！?p> “肯定的，我也算是從鬼門關(guān)里躺了一次的人了?！标愃敛辉谝獾男α诵?。
“說的真好，我今晚請你們吃飯?！睆埛秦敶髿獯?，“地方你們選，不要跟我們客氣?！?p> “這一次你們都不要搶了，這次我來請吧！”陳霜語氣不容置疑。
“你請？”張非詫異。他們都有請吃飯的理由，而你陳霜有什么理由說這個事情，你釋懷了，所以你要請我們吃飯慶祝一下？
“我想你請你們幫一個忙。”陳霜說，一邊拿來菜單開始點菜。
關(guān)湫搶過菜單，鎖定那些單價高的菜，陳霜說幫忙，事肯定是不簡單的，倘若這個時候不吃好的，到時候就一定會后悔。
“什么事，我們會幫你的?！睆埛窍蜿愃硎疽粋€放心的眼神。
“我想請莫雪蓮看一場煙花?！标愃碜幼?，一板一眼的說，“這是我答應(yīng)她的事，這一件事完成了，我的遺憾就差不多。”
“我一直有一件事想問你，”關(guān)湫猶豫了會，“當(dāng)年你沒有和莫雪蓮發(fā)生關(guān)系，這一件事你遺憾嘛？”
陳霜脫口而出，“沒什么遺憾的，我這一生做過不少錯事，比如喜歡莫雪蓮的時候就是你們在慫恿我去做了很多事情，推著我去表白、幫我去偷玫瑰花、最后勸導(dǎo)我，其實我不具備這樣的勇氣，一切都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就是這樣的我，應(yīng)該滿是遺憾，怎么會有這么精彩的青春呢？那是因為有你們，你們都是我生命里的貴人?！?p> “你們會認(rèn)為我的話有點假，但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我從不后悔沒有和莫雪蓮發(fā)生關(guān)系，反而我還會很慶幸，我覺得那是我給她的最好禮物，讓她可以肆無忌憚愛著別人。”陳霜慢慢的說，他的思緒有點亂，這種從痛苦往事里總結(jié)出經(jīng)驗的行為，對人精神就是一種摧殘，“當(dāng)時我甚至感到開心，心想世界上少有人能做到這樣，我對她的愛遠(yuǎn)遠(yuǎn)超過的你們，現(xiàn)在想來，這種想法多多少少有些幼稚。”
“不是幼稚，我真心覺得你很不錯?！睆埛琴澰S，“我跟你們不同，我沒有你們那么帥氣，只能一直在女人身上花錢，就是為了跟他們在酒店里瀟灑，可是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我連一個正經(jīng)女朋友都沒有，她們就是為了從我身上多撈一些錢。”張非痛惜的說，“我多么想這些人中有一個是真心愛我的，不論貧窮還是富貴，其實你這樣，你對愛請只會越來越懷疑，欺騙大行其道，你日漸失去了信心，最后你也開始跟欺騙你的那些人一樣，開始玩弄別人?！?p> “呀呀，今晚這是怎么了?！标P(guān)湫說，“你們情感這么坎坷，真是聞著傷心
聽著落淚，感人肺腑，我瞬間感覺自己好幸福阿！”
“你這樣陰陽怪氣的，難怪張非一直都想打你。”陳霜算是領(lǐng)教了關(guān)湫的厲害。
“哎，”關(guān)湫搖頭，“其實你們兩個都是我都老師，你們追女孩的時候我都在場，我剛談戀愛的時候，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奈何我理論知識足夠牛逼，我從張非不斷的失敗中，不斷總結(jié)那些經(jīng)驗，反復(fù)審視自己，是不是有著和他一樣的壞毛病。我總是不急，我要先做好準(zhǔn)備再去做，并非你結(jié)婚了我也要去結(jié)婚，我會問自己我到底有沒有準(zhǔn)備好，是不是真的想結(jié)婚了，是不是真的愛她。”
“聽你這意思，你是摸著我倆的腳步過河的唄?！标愃f。
關(guān)湫點頭，“是這個意思，陳霜你真聰明?！?p> “都聽說一個這樣的寓言故事吧！”關(guān)湫饒有興致的說，“有一天蘇格拉底的學(xué)生問他，什么是愛情，蘇格拉底說，你去花園里去一趟，去摘一朵你認(rèn)為最美麗的花，你只有一次機(jī)會，且不能回頭。可是學(xué)生最后筋疲力盡走出花園也沒有找到他心里那支最好看的花?！?p> 陳霜接過話題，“但是其實這個花園理論用來比較愛情是不夠體貼的，你想一想，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玫瑰花，都是不請自來的，所以你要么就閱盡所有玫瑰花，最后選一朵自己最喜歡的，要么就從進(jìn)入花園那一刻就立馬選定，不要對其他玫瑰花起心思。”
三人聽完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這些道理人人都知道，只是知道和做到一直是對立的關(guān)系，從來沒有真真統(tǒng)一意見，晚上三人沒有喝太多久，因為明天就是小年了，張非打了一個電話給高中時代的百事通-萬能小明，得知小年夜在嘉陵江上將會有一個地方能夠放煙花，天氣預(yù)報說明天將會等來近幾年來山城的第一場大雪，個消息就足以讓整個城市的人興奮起來，在南方有些地方從沒有雪的蹤影。
人在告別的時候都會選擇禮貌揮手，那么面對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人，一定要禮貌告訴她，說再見。
任丹已經(jīng)放假了，可昨晚她收到關(guān)湫的重要指示，雖然不情愿，可還是去找莫雪蓮去了，莫雪蓮看到任丹的到來就很驚訝，好奇這個女人不和關(guān)湫去秀恩愛，跑來找她去嘉陵江看煙花。
“這都快過年了，徐進(jìn)還在外面出差嘛？”任丹問。一邊開車去往嘉陵江。
“對阿！工作性質(zhì)不一樣，他越是這個時候越忙?！蹦┥徔戳讼聲r間，已經(jīng)四點了，天色黯淡，好像晚上五六點一樣了，她最近有些心神不寧，徐進(jìn)追了她兩年多了，就在幾個月前，她答應(yīng)了他，也許是被他的執(zhí)著打動了吧！可自己事后回想，如果只是被感動了，這份感情會不會不是那么純粹的。
“怎么了，男朋友沒有回來陪你過小年，不高興了？”任丹打趣的說。
“怎么可能，他有正事回不來?！蹦┥彑o奈的笑，“我又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非要嚷嚷讓他來陪我。”
任丹將車停在一個飯店前，肯定的說，“其實只要你說，徐進(jìn)肯定會回來的。”
莫雪蓮下了車，跟著任丹進(jìn)了飯店，看來任丹是打算先吃了飯，然后在周圍玩到很晚才會回去。
“那又有什么用，”莫雪蓮說，“只要他是愛我的就行了?！弊詈髱讉€字莫雪蓮說的很輕，很沒有底氣，并不是對徐進(jìn)的不信任，而是上一段感情遺留下的問題，對于愛情不夠信任了。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該忘記了。”任丹喵了一眼莫雪蓮手里的吊墜，那是陳霜送給她的條項鏈，如今只剩下一個吊墜了，“這東西你還留著阿！”
“這一次大掃除在沙發(fā)底下找出來的。”莫雪蓮自嘲的說，“當(dāng)時還說這個一定要留著，現(xiàn)在有什么用?！?p> 這個吊墜真是福大命大，幾年的大掃除都讓它給僥幸逃掉了，今年終于被主人家給揪了出來。
“你是不是對于陳霜還有遺憾。”任丹猶豫了很久才問出這一句話。
“其實現(xiàn)在我想起來，我們感情好像沒經(jīng)歷什么大災(zāi)大難，就這么結(jié)束了，是讓人挺遺憾的?！蹦┥徸灶欁缘恼f，“人有時候挺賤的，琢磨不定?！?p> “也是，你們連告別都沒有好好說一個再見?！比蔚び行└型硎堋Ｄ┥彌]有回話，看著外面已經(jīng)開始著一些毛毛細(xì)雨了，這是大雪降至的前兆，以前她跟他說我們要去看雪，如今雪來了，人沒了，也不愛了，只是惋惜而已。莫雪蓮又想起了徐進(jìn)跟她說，“莫雪蓮，我在高中時候就喜歡你了，我不在乎再等幾年，等你走出這一段感情?！笔切爝M(jìn)這幾年的默默照顧，讓她走出了上一段情感的失利狀態(tài)，可如今卻有些分不清是習(xí)慣了他，還是喜歡上了他。
天越來沉了，離那場煙花綻放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莫雪蓮和任丹從飯店走出去時，人已經(jīng)將河畔圍的水泄不通了，放煙花的地點就莫雪蓮對岸，莫雪蓮不明白任丹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去吃飯，而不去對岸找一個位置近距離看，雖然這里離對面只有一百來米，也看的清楚，可觀感總差了一點。
除夕子時雪，落地已隔年，相思何可解，過了離別時。
這一場時間定在七點半的煙火盛宴，如今已經(jīng)到了七點了，還有三十分鐘，這一場雪還沒有下，只有雨點里稍稍夾雜些冰點顆粒。
“陳霜，任丹說她和莫雪蓮已經(jīng)到了指定位置了?！标P(guān)湫看了手機(jī)信息說，“你要不要去見一面?！?p> “不用了?！标愃嘈?，“都這個時候了，見面又或者不見面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好吧！張非說他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p> 陳霜站在欄桿邊上，向?qū)γ婵慈?，一片燈火通紅，許多情侶都相約來此了，這個將成為他們的共同記憶，年輕人總是那么有活力，為了一場煙花和雪景可以在這領(lǐng)略凜凜寒風(fēng)。
相傳小年二十四這一天原本監(jiān)管人間的神仙都會回上天去述職，這幾天內(nèi)百無禁忌，萬事皆宜。
雪見南國，福滿人間，福日見美景，此生無憾。
“砰，”劇烈的煙花聲炸響，莫雪蓮被嚇了一跳，手中那顆吊墜掉在地上，玻璃直接碎裂，一點銀光從里面骨碌碌滾了出來，這么久了，她都不知道這個吊墜里面還藏著一枚戒指，這枚叫做‘初雪’的戒指被陳霜買了下來，做成了一條項鏈送給了莫雪蓮，那時候陳霜是真誠的，誰也不能夠否認(rèn)，他是想娶莫雪蓮的，戒指象征著初雪一般的愛情。莫雪蓮把戒指重新拾起，有些震驚，他一直都擅長隱藏情感，可等到你去發(fā)現(xiàn)時，這一切都為時已晚。
“好美??！”陳霜用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純白的雪就像一團(tuán)棉絮在手心里慢慢化成水。
“美是很美，只是很冷。”關(guān)湫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大衣。
陳霜微笑說，“我們往往會被事物的好吸引，而忽略它的另一面，其實下雪的日子挺冷的，可是這些我都從來沒有當(dāng)真，煙花也是霎那間的美好，我們總會把這些當(dāng)成一種長久的美好去享用，最后不過徒勞一場?！?p> “磨磚作鏡，積雪為糧?！标P(guān)湫說，“你這又是為了什么。”
“求一個心安，”陳霜轉(zhuǎn)過身來，“就當(dāng)向我我青春告別，畫上一個句號，一切都翻篇了，好的壞的都轉(zhuǎn)瞬成空?！?p> 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不可憂，明日之愁不可想。
“我明白了?！标P(guān)湫點了點頭，“有人已經(jīng)開始放煙花了，大雪紛飛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放了?！?p> 陳霜點頭，張非點燃了煙花，這些都煙花都是特制的，好像在空中炸出了一個又一個豁口，艷麗的色彩填滿了夜幕，人們目瞪口呆看著這一輪煙火，甚至都忘記了拍照，莫雪蓮明白了過來，為什么今晚任丹是拉著她來嘉陵江上看煙花，這一場雪和煙花就是為了他們而準(zhǔn)備的，這是一場告別，一場處心積慮且無聲的告別。
就像當(dāng)年畢業(yè)學(xué)校的那場煙花一樣，有人放肆的表達(dá)愛情。
有人跪下來向身邊的人求婚、有人熱吻自己女朋友、有人趁著煙火的響聲中表白。那一年的煙火成就了陳霜和莫雪蓮，這一次他們倆成就了所有人，可就是沒有拯救自己。
“新年快樂?。№n熙。”有人在煙花對面喊。
“白渡，你個大傻子?！?p> “云離塵，你在哪里。”
“要不要喊上幾句。”關(guān)湫拍了拍陳霜肩膀，拿著大喇叭對著吼，“任丹，我要和你結(jié)婚了?！?p> 任丹咬著面包回頭，她感覺有人在喊他，找了好久沒有看到人，莫雪蓮指了一個地方，任丹順著方向看去，關(guān)湫正拿著大喇叭，身邊還有一個人，這么多年沒見，還是能一眼認(rèn)出來了——陳霜站在那里。
“親愛的雪蓮姑娘，善良的coco小姐，于漫天飛雪的嘉陵江上，在百無禁忌的日子中，在諸天神佛的目光下，我陳霜向蒼天祈禱，神靈賜福，以愛之名，祝你幸福。”陳霜頭發(fā)上蓋上了一層白雪，好像瞬間白頭了一樣，說完他整個人就融入黑暗里去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莫雪蓮逆著人流向?qū)Π杜苋チ?，大雪瓢潑，煙火橫空，誰又沒有遺憾尼？我們還沒有好好告別，說一聲再見。可莫雪蓮再次看向陳霜哪里，那三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莫雪蓮在上橋的樓梯下撕喊，“等一下，等一下?！?p> 可怎么能聽得見??！車流高漲的喇叭聲宛如洪水一樣將她的聲音淹沒，她奮力跑上大橋，橋上積水已經(jīng)慢慢變成了冰，莫雪蓮絆倒在橋面上，那枚戒指不停的滾滾，最后在欄桿的縫隙里鉆進(jìn)了嘉陵江。
山城多年未見的大雪會整個嘉陵江覆蓋，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枚叫初雪的戒指也將被江雪掩藏，再也看不出一絲痕跡。
就當(dāng)為愛踐行，為青春畫上一個完美句號，人世間有憾、無憾、再見、不見、愛過、不愛、都隨著這冬雪消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