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墨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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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搖了搖頭道:“先生錯了!扶蘇費盡心機(jī)來取這‘鉅子令’決不是要將‘鉅子令’交給朝廷,而是要執(zhí)掌在自己手中的!”方仲聞言愣了一愣,疑惑道:“你要自己執(zhí)掌?你父王不知道此事?而且你落在你手和落在秦國之手有何區(qū)別?”
扶蘇笑道:“父王并不知道此事,知道先生真實身份者只有我和現(xiàn)廷尉馮劫二人。知道我為什么要瞞過父王獲得‘鉅子令’么,其實事情的真相非常簡單:一、現(xiàn)在秦國朝廷中趙高、李斯一黨奸佞逐漸把持朝政大權(quán),深得我父王信任和寵愛,日久必成大患。為了秦國天下計,扶蘇必須極早的儲備力量和這些奸臣抗衡,以救國家!二、不瞞先生說,現(xiàn)在我大秦所實施的國策有很多地方扶蘇是非常不贊同的,所以為了天下蒼生計,扶蘇必須取得王位才能改變這一切,這也很需要‘鉅子令’的幫助!所以請先生將‘鉅子令’交付于我!”
扶蘇肯切的看著方仲,一臉的誠意。方仲卻冷笑一聲道:“你秦國好壞與平穩(wěn)關(guān)我墨門何事?‘鉅子令’唯有仁德之人領(lǐng)之,秦國朝廷不論何人我都不會將‘鉅子令’交托出去!”
扶蘇心知要想方仲將‘鉅子令’交給一個很可能是日后冤家對頭的人比較的困難,于是耐心地道:“敢問先生墨門的宗旨是什么?”方仲毫不猶豫地道:“懲強(qiáng)扶弱,倡導(dǎo)和平!”
扶蘇聞言冷笑一聲道:“那么我問先生,墨門成立數(shù)百年來,雖是四處奔波,流血無數(shù),但天下真正和平過了沒有?又有哪一年沒有戰(zhàn)爭?”方仲聞言有些惱怒道:“那是我們墨門做得還不夠,所以才要更加的努力!”
扶蘇搖了搖頭道:“你們都錯了。如果墨門只會在各諸侯國間四處救火的話,那么永遠(yuǎn)是不可能實現(xiàn)墨翟老先生天下和平的意念的。我有一策,可以實現(xiàn)天下和平,不知方仲先生可愿聽否?”提到了方仲一生最感興趣的東西,方仲還是愿意聽的,于是點了點頭道:“愿聞其詳!”
扶蘇道:“如今天下七分,秦楚齊燕韓趙魏七國各霸一方,互相攻伐,連年不休。如果一直是此種局面的話,那么只要七國的君主都還都是凡人,都還有私心,戰(zhàn)爭就永不能停止。便是你墨門流盡最后一滴血也根本不能改變這七國紛爭的局面。唯一可以將戰(zhàn)爭平息的方式便是七國歸一,只有七國并成了一國那么天下才會永久太平,百姓才會永遠(yuǎn)得安。所以墨門要想真正實現(xiàn)天下的和平,要做的不是在七國間到處救火,而是要在七國中選擇一國來助其平定天下,做到以暴止暴,以武止武,只有這樣才能夠永絕戰(zhàn)禍!這一點不知先生想過沒有?”
方仲聞言默然:天下戰(zhàn)亂已久,墨門雖然一直按照墨子的遺愿扮演著救火隊的角色在各國間到處懲強(qiáng)扶弱,但卻是無濟(jì)于事,戰(zhàn)亂越幫越繁!至墨門傳至方仲手中時,方仲見七國間戰(zhàn)爭越見巨大及頻繁,雖錐心而刺骨,卻是無計可施,一直引為憾事。此時聽扶蘇一言點拔,不禁豁然而開。
這并不奇怪,方仲畢竟是古人,思維有極大的局限性,當(dāng)然遠(yuǎn)沒有來自兩千多年以后的扶蘇看局勢看得清晰明了。
方仲鄭重地道:“久聞公子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么想必公子是想讓我墨門輔佐秦國來統(tǒng)一天下了?”此時的方仲顯然已經(jīng)不再把扶蘇看成一個小孩子了,而是當(dāng)成了一個足以推心置腹的大人了,畢竟扶蘇表現(xiàn)出來的智慧決不是一個小孩子所能夠比擬的!
扶蘇不置可否地道:“當(dāng)今七國之中,秦之國勢最強(qiáng),關(guān)中和巴蜀糧產(chǎn)之豐富甲于天下,百萬秦軍驍勇善戰(zhàn)也是天下無敵,再加上歷代君王進(jìn)取心極強(qiáng),實是統(tǒng)一天下的不二人選。但反比關(guān)東六國,不是國力孱弱、就是君庸臣暈,根本沒有力量來阻止秦的統(tǒng)一,或是自已站出來統(tǒng)一天下。所以墨門要想天下永久和平,順應(yīng)時勢,輔秦而統(tǒng)一天下,實是唯一之路!”
方仲聞言搖搖頭道:“公子所言雖有些道理,但并不能令方仲心服。秦,虎狼之國也,法律嚴(yán)苛甲于天下,百姓無不苦于其中。若讓其統(tǒng)一了天下,百姓雖暫無戰(zhàn)亂,但未必便會活得幸福而平和,屆時恐怕會重導(dǎo)‘苛政猛于虎’的慘劇啊!恕方仲不能從命!”
扶蘇點了點頭,方仲畢竟是一代‘鉅子’,竟可以清晰地看見秦統(tǒng)一天下后的弊端,于是懇切地道:“先生所言極是,我大秦雖然殘暴,但畢竟是七國之中唯一可能一統(tǒng)天下者,便是先生不愿意用墨門相助于秦,恐怕現(xiàn)在也不能改變大勢了!扶蘇可叫先生得知,現(xiàn)在我秦國大軍已逼近韓國新鄭,韓國只有一郡之地,覆沒已是指日可待。而滅韓之后,便是其余五國覆滅之日了。先生言恐怕用墨門相助秦加快統(tǒng)一后,可能會讓百姓陷入‘苛政猛于虎’的境地,這扶蘇也非常同意先生的意見。所以扶蘇剛才才會要求先生將‘鉅子令’交由扶蘇個人,而不是交于秦國。為什么呢?依我父王的脾性,統(tǒng)一前尚能做到勤儉節(jié)約,統(tǒng)一后恐怕就會無所顧忌,大肆虐民了,這一事實恐怕我們無人能夠阻止。但扶蘇可以保證,只要扶蘇登位便可改變這一切,我登位后將會逐步廢除大秦一切嚴(yán)刑苛法,還天下百姓一個真正沒有戰(zhàn)爭、人人幸福安康的平和世界!所以為天下蒼生計,秦國不能得到‘鉅子令’,但扶蘇本人卻必需得到‘鉅子令’,請先生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助我!”說著扶蘇一揖到地。
方仲聞言默然不語,顯是已被扶蘇的話語觸動,正處在激烈的思想斗爭之中。扶蘇沒有打擾方仲,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方仲的決斷。良久,方仲長嘆一聲:“我也知秦國一統(tǒng)大勢不可阻擋,但是你真能保證用墨門勢力幫助你登位以后,你會善待天下蒼生?”
扶蘇知道古人重信諾,于是高舉右手指天立誓道:“我,大秦王長子扶蘇,今日向方仲先生和天下蒼生發(fā)誓:日后若能順利登上王位,必然刻除苛法,輕徭薄賦,愛民如子。如違此誓,基業(yè)二世而亡,子孫世代為奴,永得超生!”說完,扶蘇鄭重地對方仲道:“扶蘇若不誠心,也不會甘冒奇險、明知先生是墨門‘鉅子’而親入虎穴了。扶蘇肯為天下蒼生放棄王長子之尊而入囚牢,難道先生就不愿為天下蒼生而信扶蘇一回嗎?”
方仲聞言閉起了眼睛,良久,良久,方仲突地雙目暴閃,鄭重地對扶蘇道:“好,我便信了你,但是日后你若以我墨門勢力橫行而不法的時候,我便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扶蘇點了點頭道:“先生放心,扶蘇絕不違背誓言!”
方仲不再言語,轉(zhuǎn)身扒開草堆,刨了幾下,取出了一面灰不溜丟的木牌。方仲將木牌交給了扶蘇道:“這就是‘鉅子令’,你拿去吧!”扶蘇心情激動地接過木牌,一看之下不禁愣了:“這是什么‘鉅子令’,上命刻著‘長壽安康’四字和一些奇形的花紋,分明是一塊沉甸甸的普通長命牌而已!”不禁詫異地望著方仲。
方仲笑笑道:“看不出來吧,若非隱藏得極深,‘鉅子令’早就被秦兵發(fā)現(xiàn)了。你按一下‘安’字上面的一點,再擰一下木牌頂端的那個小小的木桿試試!”扶蘇于是輕輕一按‘安’字上的一點,便聽到隱隱約約聽到木牌里傳來‘格’的一聲輕響。扶蘇心中一動:難道木牌內(nèi)另有乾坤?又趕快扭了一下木牌頂端的木桿,便聽“格嗒”一聲輕微的脆響,原本天絲合縫的木牌突然裂成了兩片,掉出一件黑乎乎的東西來。
扶蘇急撿起來一看,在暈暗的燈光下,一面質(zhì)地奇特的黑色令牌赫然在手,牌面上三個古漢字‘鉅子令’赫然在目!方仲笑笑道:“這便是我墨門世代流傳的黑玉‘鉅子令’,令后背面有一暗格,其中有兩幅白涓,一則是墨子劍法的劍式和劍決,二則是墨門的聯(lián)絡(luò)暗語和位于各國的分部所在。但愿你能夠不負(fù)它非攻、博愛的本意!”扶蘇收起令牌向方仲拜了三拜道:“謝先生厚賜!”
方仲笑了笑道:“既然你心愿已了,那么就拿來吧!”扶蘇一愣:“先生要扶蘇拿出什么?”方仲道:“毒藥啊,最好是鶴頂紅一類的,可以讓我死得快些!”扶蘇大驚道:“先生怎會將扶蘇想成如此樣人!?扶蘇雖然已經(jīng)得了‘鉅子令’,但并不打算除去先生。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話,扶蘇愿意設(shè)法放先生出獄,并且給予先生通關(guān)文碟,讓先生得以浪跡天下,一則休生養(yǎng)性,二則也讓先生看看扶蘇到底是不是忘恩負(fù)義、背盟棄誓之人!”
方仲愣了一愣,展顏而笑道:“好,做事果斷而又仁德博愛,我方仲果然所托得人!”扶蘇恭敬地道:“先生請在獄中再委屈一日,明日先生便讓廷尉放先生出獄!扶蘇告辭了!”方仲點了點頭,閉目不語。
扶蘇整了整衣巾,來到牢柵前大叫道:“來人,來人!”典獄等聽見,飛快地跑了過來,裝模做樣地大吼道:“吵什么吵,何事?”扶蘇笑笑道:“不用裝了,快放我出去!”典獄愣了一愣,趕快開了牢門,放出了扶蘇。
眾犯人一聽急了,大叫道:“干嗎放他,為什么不放我們!”直把牢柵搖得山響。扶蘇也不理眾人,只顧大步而去。典獄等人一溜小跑的跟在后面,哪管哪些囚犯的死活!
出了大牢,扶蘇對典獄道:“和我同囚的那位怪人,好好照顧他,明天我來提人!”“是!”典獄恭身領(lǐng)命。
當(dāng)?shù)洫z等人護(hù)著扶蘇來到馮劫屋內(nèi)時,馮劫正在批閱竹簡,忙得不可開交,突然抬頭處望見了扶蘇笑瞇瞇地站在身前,不禁大喜道:“公子無恙!真是太好了!你們都退下吧!”典獄等人便退了下去。
于是馮劫便讓侍女們服侍扶蘇好好的洗了個澡,換上了華貴的公子衣飾,恢復(fù)了本來面目。等扶蘇一切完備時,馮劫早在屋內(nèi)等得不耐煩了,見扶蘇入內(nèi),便屏退重人,焦急地道:“怎樣,‘鉅子令’得手否?”
扶蘇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道:“已入囊中!”馮劫大喜道:“天佑我大秦矣!”忽地想起了方仲,馮劫小心翼翼地道:“那方仲如何發(fā)落,不如……”馮劫做了個殺頭的姿勢,倒也是個為了國家心狠手辣之人。扶蘇搖了搖頭道:“此非仁者所為!方仲一交出‘鉅子令’便只是一名普通墨子,掀不起什么大浪了。你安排一下,將那方仲報個因瘋、因病而死,然后幫著偽造個身份及通關(guān)文碟放其出獄,明日一早我來提人!”
馮劫點了點頭道:“這個容易,無人知曉方仲的真實身份,本來前廷尉李斯就打算秋后問斬的,現(xiàn)在報個因病而亡,想必?zé)o人過問。那公子今日還住在廷尉府么?”扶蘇搖了搖頭道:“不了,幾日未回宮中,有些不對勁。我要趕緊回去,向父王、母后他們請個安才是!”
馮劫于是便不留扶蘇,趕緊安排了車馬送扶蘇回宮。一路之上,扶蘇都是喜氣洋洋、心花怒放般的興奮:“自己終于有了一支強(qiáng)大的只屬于自己的力量!來吧,偉大的秦,我會排除萬難,領(lǐng)導(dǎo)你走向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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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心急的書友恨不得主角立即搶上戰(zhàn)爭,殺他個天暈地暗。性急本沒有錯,但不顧事實就有錯了。主角現(xiàn)在還在積蓄力量當(dāng)中,未取得任何軍權(quán)和實職,怎么上戰(zhàn)場?希望有些書友們發(fā)評論時要實事求是,不要亂說一通。說實話,爵士比你們還急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