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魂兮來儀
如果樂菱是獸族的話，對自己應(yīng)該算是好消息吧？鷹緬低頭沉思。祖母的勸誡言猶在耳。人族世家并不愿意和他們通婚。
“能看出她本體是什么傳承嗎？”鷹緬自己是神鷹，如果她……人族有句雙棲雙飛，鷹緬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
黑衣人又開始施法，這一次，他是用在自己身上。眼睛里象手一樣伸出光帶，繞上依舊平浮空中的女孩。這是一種。后來，又用了好多種，符箓，法器盡出。
沒有人會輕易承認(rèn)自己能力不夠。黑衣人拼命尋找樂菱獸族的證據(jù)。突然間想起什么停了下來，掐指一算，恍然大悟。
“果然她只得十二歲。既流落人族，那就肯定沒機(jī)會觸發(fā)傳承。如同你們一樣，只有得到血脈認(rèn)可才能化身原形?！?p> 獸族出生也是人形。每一代只有唯一一個可以傳承祖神真靈。十二歲為分水嶺。通過傳承儀式觸發(fā)，要么得到神獸真靈傳承，成為神獸王者，然后戰(zhàn)勝所有挑戰(zhàn)的族人，地位無比尊崇無可撼動。要么只是獲得血脈認(rèn)可，得到祖先或多或少的一些能力。從此才能顯化本族原形。
鷹緬正是當(dāng)代唯一的幸運兒，與他祖父、父親一樣，同為神鷹王族三代神獸之一。若五代神獸同在一個時空，則會出現(xiàn)王中王，也就是鷹皇。但這種情況極為罕見。此為題外話，就此略過。
此刻鷹緬說不出是希望還是失望。又或者兼而有之。
“那她現(xiàn)在……”
“會醒來的。多則三月，遲則半年。但她若真是獸族，時間就略嫌倉促?，F(xiàn)在已是二月，按她三月末生辰算來，剩余觸發(fā)傳承的時間已不足二個月。殿下可時刻關(guān)注。一旦醒來，就及時為她施行傳承儀式。錯過時日，恐無挽回?！?p> 鷹緬點點頭?？墒侨绾螏ё邩妨鈪s是個大問題。此番前來救治已殊為不易。神獸可以殘暴可以蠻橫，但對承諾視如榮譽，而于榮譽有如生命。為今之計，也只有等她醒來再說。若她不能及時蘇醒，大動干戈也是枉然。
“巫駭?？煞翊饝?yīng)我一事？”
“鷹緬殿下但說無妨?！?p> “不要說出去。她……獸族，包括可能是。”
“遵命。”
長久的睡眠，沒有知覺沒有思維。于是睡眠可以比作短暫的死亡。蘇醒是唯一的甄別。
短暫的死亡可能被蘇醒結(jié)束，于是蘇醒是唯一戰(zhàn)勝死亡的東西。
樂菱如蘇醒將面臨種群的抉擇，這個勝利可能將她的人生改寫。帶入一個被人族唾棄的命運。
師父會坐視不管嗎？事實上他正是這樣做的。來就是一個意外，何妨再多一次？黑色小人兒滿以為唯一獲救的可能取決于他。但神秘鈴音吵了他七天七夜，他是真的被吵醒的。
詭異的鈴音，帶來幾乎整個世界魂星的錯覺。濃得可以潛泳。黑色小人兒輕蔑地看著曾經(jīng)無比羨慕的那兩個抱著圣蓮子的虛影。——就這要死不活的模樣也配稱仙魂？且看本魂，魂力澎湃就算真的沒緣成仙，也能成魔！
仙到底是對應(yīng)人存在，還是對應(yīng)魔？和人相比顯然不在一個檔次，正確答案應(yīng)該是魔。對應(yīng)仙而存在的魔，就像人和影子的地位一樣。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取代不了誰。彼此也滅不了對方。那還有什么好羨慕的？
圣蓮空間里的混沌氣流又挪出三丈空間，巫駭召來的魂星在這里化為同等一丈二的水池，與原始空間從此如影相隨，唇齒相依。
值得一提的是巫駭這數(shù)量龐大的魂星，其實完全沒必要弄這么多。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奇妙，魂星量是如此浩瀚，足夠這些巫師鋪張揮霍。哪怕只是鐘愛那種恢宏的氣勢。
黑色小人兒跳進(jìn)去仰泳、蝶泳、自由泳。這個，裸泳。誰會有閑給他做個鵪鶉蛋大的肚兜??？三寸身板的地魂足以睥睨無數(shù)仙魂?？伤欢Х?，沒有教材。眼下除了龜縮在這里長肉，還能干點別的？
或許樂菱醒來可以去找些魔法書來參悟參悟？
意識恢復(fù)起來總是要慢半拍的。即使靈魂已經(jīng)在猖狂活動。因為靈魂可以只顧自己，而意識要指揮身體。身體隨著意識逐漸恢復(fù)，意識對行為才能如臂指使。
所以樂菱又過了三天三夜才蘇醒。躺得太久，沒有意識的仙體也不過是一堆能量的集結(jié)。何況還只是半成品。五行陣環(huán)仍在自行運轉(zhuǎn)，蛻變。陌生化了的軀體更需要過程適應(yīng)。
最先能動的是眼睛，然后是嘴。再然后頭、手?？伤辉敢庹f話。因為無從解釋。更不想解釋。所以，她把目光投向周圍的親人，靜靜看著他們不斷進(jìn)出，驚喜、哭泣，謝天謝地。
“怎么不說話？還沒有恢復(fù)？能聽得見我們說什么嗎？”方擎南微笑蹙眉問。那件事情言人人殊一直郁積在心底，他更急于聆訊此事。
“別著急，玉兒慢慢來。只要醒了，老身這顆心啊，已經(jīng)安了大半。再要能說話啊，奶奶怕是受不住這驚喜了?！崩咸I忙著安慰樂菱，不惜說謊。
樂菱眨眨眼，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這意思表達(dá)太清楚了，所有人立刻歡呼：
“她真的醒了，真的醒來了！”
一個微笑就能解決的東西，需要語言嗎？可樂菱更希望將人全部趕走，她現(xiàn)在有好多東西需要領(lǐng)悟。
那個變化極大的空間，和變化極大的黑色小人兒。這東西記恨自己。她一經(jīng)恢復(fù)，就立刻明白他心中所想，和那些哭泣悲憤的日日夜夜。還有挑釁仙魂的囂張意向。更起了控制意識的心。
我該不會真變成一個魔頭吧？下凡前師父說啥來著？
哦。都走吧，都走吧。沒死就活著，有什么好緊張的？隨便留兩個人在這里讓你們放心好了，但不要和我說話。樂菱這次施法已經(jīng)不需要借助天珠?；晷浅乩镉腥≈唤^的魂力，直接通過地魂就能用。
一個小小的控魂術(shù)，不傷害任何人，又能達(dá)到目的。頭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這兩句話勢必連在一起。地魂越來越清晰的記憶，上一世的廣告殘留。只認(rèn)前一句好了。結(jié)論是，真有了長足進(jìn)步。
問題是，地魂強大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現(xiàn)在自己是否已然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