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心!”
來不及證實這個猜想,突然感覺蕭洛齊腳下一滑,我一時未留神也被帶著摔下去。順著山路,滑了好長一段距離。
雨傘已被旁邊的灌木掛住,在大雨的澆灌下,在迅速的下滑中,他始終用身體護住我。當時我整個人傻愣住了,似乎根本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再或者,我是被他的舉動震撼到!
而那日,他用身體護住我,最后雙手被劃傷的那一幕,我永遠都忘不掉。看不清他的眼神,看不清他的神態(tài),看不清他的動作,一切只能憑感覺猜出他的舉動并非假意裝君子,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保護我!
最后,當走在前面的辛曉游拉住了下滑的蕭洛齊,我們終于得以獲救。好不容易站起身,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雙手已被荊棘和石頭劃傷,鮮血直流,而我毫發(fā)未傷。
“蕭……洛齊!你怎么樣,流血了,怎么辦?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不放開我?。 币娝p手血淋淋,我整個人已被嚇壞,急得快哭了,有些語無倫次,雙腿也開始發(fā)軟。
我小時候有次帶著弟弟上學,也是下大雨他摔了一跤,額頭被碎石割破,鮮血直流,當時我嚇壞了。幸好堂哥比我大,背著他往醫(yī)院跑,而我見血流個不停,不斷用手去擦。
然而,血,越擦越多,或許太疼,弟弟一直不吭聲,趴在堂哥背上,一動不動。我急得大哭,因為那時候還小,聽說血流多了會死人,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盡管平時會和弟弟吵架,但是倘若他真的有個閃失,我不知自己會怎么樣。
當送到醫(yī)院之后,醫(yī)生給他清洗傷口的時候,血還是流個不停。我看著那一幕,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雙腿發(fā)軟,支撐不住險些暈倒。最后是醫(yī)院里的阿姨扶著我在長凳上坐了好長時間,直到弟弟的傷口包扎好,我才有所好轉(zhuǎn)。
但是,流血的畫面一直存在我的記憶里,永遠抹不掉。阿姨說我暈血才會這樣,其實,我是害怕!也許心里有陰影,以后碰上看到誰血流不停,我都會出現(xiàn)同樣懼怕的狀況!
“沒事!辛曉游,我們快走!”蕭洛齊倒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反而催促辛曉游快走。他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但很勉強,眉頭反倒深深地皺在一起。
然而借著辛曉游手中的電筒,我看清他雙手血淋淋,仿佛又回到弟弟受傷那年,那個流血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慢慢地,我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雙腿發(fā)軟,險些再次滑下去。
“藍楓儀,你真想死在這里是不是?要尋死你也不要拉上我們?yōu)槟闩阍?!”見我如此,蕭洛齊興許以為是我故意而為之,這下他惱了,不顧手中傷勢一把抓住我,然后就是一頓怒吼。
我說不出話來,死死地盯著他的手,冷汗不停地涌出來,似乎要把我渾身的力氣都抽光。
“班長,你自己小心點,我來扶她!”
辛曉游是知道我有這個毛病的,因為中學的時候,有次我們在上學路上碰到有人打架。其中一個男的拿把刀砍了女的一刀,當時女的一條手臂立即被冒出的血染紅,我就嚇得險些暈倒,幸好悅凌扶住我。后來辛曉游和晨羽笑話我,我只得照實相告我有這毛病的原因。
“我受傷是自己摔倒,與任何人無關!”撇下這句話,蕭洛齊就沒再說什么,但他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誡我們不要回去胡說八道。
我猜想他這是在撇清和我的關系,原來真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了。我自嘲的苦笑,然后由辛曉游扶著回去。
幸好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個小時之后,雨停了,天空也恢復了平靜,只是這下真正暮色四合了。
蕭洛齊的手清洗之后,雖然沒有我在雨中看到的那么嚴重。左手被荊棘劃傷,右手掌心被石頭割破,傷口不長,但傷的很深。由于天已經(jīng)黑了,這里距村里設置的醫(yī)務站較遠,所以只得先用酒消毒!農(nóng)村沒有備用傷藥,我正在著急,辛曉游的爺爺突然說山里生長的草藥馬勃具有極強的止血功效。
說是草藥,但當苗阿姨采回來,我才發(fā)現(xiàn)馬勃居然是蘑菇類的東西。將馬勃撕去皮膜,取內(nèi)部海綿絨樣物壓迫出血部位,不一會兒血止住了。
但是,血止住了,依舊很痛,我在旁邊見蕭洛齊面色蒼白,雙唇緊抿,知他一定很痛。又急著追問辛爺爺有沒有草藥可以止痛,辛爺爺說三七草對止痛很有效。于是,不顧苗阿姨的反對,我執(zhí)意和她一起去外面尋找三七草。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后山上,我們找到了好幾株三七草。盡管這樣血和痛都止住了,然,這個季節(jié)容易感染,還是必須去醫(yī)院包扎。不過,這就是鄉(xiāng)村的難處,倘若家里人生病,一時無法送到醫(yī)院得到及時救治,病危的很多,這也是鄉(xiāng)村的隱患。
當我將他手上的傷包扎好,突然感覺渾身冷颼颼的,猶自打了個寒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濕衣服沒有換!
“師姐,你衣服還沒有換,這樣容易感冒,你快去換!”身旁的師妹似乎也才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當下催促我快去換衣服。
“沒事!我這就去!”我回頭見蕭洛齊蒼白的臉色有些好轉(zhuǎn),松了口氣,這才回房換衣服。
當然,自始至終,我都不曾發(fā)現(xiàn)他目送我離去的那一抹擔憂的眼神!
那夜,因為我淋了雨,蕭洛齊手受傷,所以苗阿姨特意宰了只自家養(yǎng)的土雞燉給我們吃。并配以紫蘇葉燉制,據(jù)說紫蘇葉有極強的御寒功效。
然而,蕭洛齊右手傷在掌心,無法拿筷子,苗阿姨特地為他準備了一把勺子。但還是不方便,吃得很慢,也很狼狽。我低著頭匆匆吃完,見他碗里飯幾乎都未動過,知他如今吃飯困難。
“蕭洛齊,我……我喂你吧!”見狀,我心中甚是過意不去,當我吞吞吐吐說出這句話,我就后悔了。因為大家都停下手中筷子,全部把好奇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被他們一副稀奇古怪的表情盯得渾身不自在,我偷偷看看蕭洛齊的反應,他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后出其不意嘴角溢出了一絲笑容。我讀不懂那笑里包含什么意思,又被苗阿姨他們的眼神盯得不自在,霎時臉一紅,于是找了個借口,準備逃離飯桌。
“就當我們什么都沒說,我……我去廚房盛湯!”
“藍楓儀!”然而,我剛離開自己的座位,蕭洛齊就叫住了我。
“老班兒,你看班長都這個樣子了。你吃飯快,我們還在吃,你就幫幫他吧,不然他今天真得挨餓了!”蕭洛齊未開口要求什么,但辛曉游倒是會察言觀色做好事。
“我……我還是先去盛湯吧!”但我見蕭洛齊自己沒開口,總感覺是在多管閑事,上次多管閑事的教訓我還記著呢。
“楓儀,你來給洛齊喂飯,我去盛湯!”苗阿姨十分喜歡我們,在稱謂上也叫得親切。
“我坐到這邊來,師姐,你快幫幫蕭洛齊吧!”師妹本來坐在蕭洛齊旁邊,現(xiàn)在居然自動讓位。見狀,我也不好推辭,只得硬著頭皮走過接過他手中的勺子,又用筷子夾了他喜歡吃的菜,開始細心的喂他吃。
飯桌上,大家都還在吃,盡管他們低著頭,假裝視而不見。但我還是能感覺出他們都在看我們,這氣氛很詭異。
為此,我當自己在吃一樣,喂得很快。終于,險些被噎死的蕭洛齊忍不住好心提醒我。
“藍楓儀,你不想我被噎死吧?”
此話一出,大家突然哄堂大笑,我也干笑兩聲。然而,詭異的氣氛似乎也伴隨著這聲大笑消失了,我不再那么拘束,蕭洛齊自然不會再被噎死。
那天晚上,不知為何,我一直睡不好,心神不寧,直到很晚才睡著。后來聽姚天說他傷口很痛,整夜未睡。為此,第二天早上很早苗阿姨就起來做早飯,我再次喂他吃飽之后,就先帶著他去醫(yī)務站處理傷口,師妹和姚天在后面趕來。
但是,我沒有想到在醫(yī)務站會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