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可憐蟲果然睡得很警醒,半夜的時候,她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了,一種怪異的“咔咔”的聲音順著風(fēng)傳了過來,可憐蟲翻身坐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睡在身邊的土鱉已經(jīng)不見了,她立刻就心中一慌,仿佛在這個曠野上,只有待在這個土鱉的身邊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但很快她就看見了夏亞。
夏亞就蹲在河邊,面對著對岸,聽見了可憐蟲坐起來的聲音,夏亞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可憐蟲做了一個“別喊”的手勢,然后壓低了聲音笑道:“有好玩的事情哦,你過來看?!?p> 可憐蟲爬到了夏亞的身邊,坐在地上,身體干脆就靠在了夏亞的身上,順著夏亞指向河對面的方向看去。
對岸,那個被屠戮過的地精部落,在夜幕之中,只能隱約的看見一片破損的土墻的輪廓。
星光點點,在河的這邊方言遠眺,隱約能看見在那個部落的周圍,一個一個高聳的影子,仿佛人立一樣的朝著那個部落聚集而去,而在土墻的里面,已經(jīng)早有一些黑糊糊的影子聚在了那兒,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行走的時候挺直了身子,但是行動甚是緩慢,而且遠遠看去,似乎上身長,下身短。
更有一些已經(jīng)或者跪坐或者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抓著什么東西,埋身聳動……
“熊?”可憐蟲有些疑惑。
“食尸怪?!毕膩喤ゎ^對著可憐蟲咧嘴一笑,他故意笑得很恐怖的樣子,可憐蟲果然身子一顫,險些就驚呼了出來,夏亞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道:“別打攪別人享用晚餐?!?p> 食尸怪……
一聽這個名字,可憐蟲不用問也知道對面那些東西在干什么了!
順著風(fēng)傳來的那一陣咔咔咔咔的啃咬的聲音,甚至讓人聯(lián)想到是牙齒在骨骼上刮來刮去的聲音,可憐蟲只覺得胸中煩悶,一陣一陣的做嘔。
夏亞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嘆了口氣:“唉,我都一直沒見過活的食尸怪那,今天算是見到真的了?!?p> 遠處的曠野上還不時的傳來三三兩兩的狼嚎,那是游走在曠野上的狼群或者豺狗,這些家伙顯然也是沖著這個部落里那些地精的尸體來的,只不過強大的食尸怪先到一步,占據(jù)了這里,狼群和豺狗只能無奈的在周圍徘徊,期望這些食尸怪吃飽離去后,能給自己留下一點殘羹剩飯。
可憐蟲差點連晚飯都要吐出來了,夏亞卻終于看夠了,撿起一塊石頭,對著對岸就丟了過去。他的臂力極強,石頭居然遠遠的扔進了那個部落的土墻外,同時夏亞還站了起來,雙手放在嘴邊,對著對岸就大吼了一聲。
可憐蟲嚇得恨不得跳起來掐夏亞的脖子!
“你這個瘋子!你干什么!想把那些怪物引來嗎??!”可憐蟲嚇得花容失色。
“哈哈哈哈。”夏亞拍了拍可憐蟲的肩膀:“你真是一個白癡,難道你都不知道常識么?食尸怪天生最害怕水,我們在河對岸,它們絕對不敢過來的?!?p> 果然,一群食尸怪被夏亞鬧出來的動靜驚動了,它們帶著憤怒的吼叫聲從部落里沖了出來,跑到了河邊,對著對岸的夏亞張牙舞爪大叫,距離近了一些,可憐蟲甚至看清了這些怪物的模樣。
它們的腿細細短短,上身粗壯,遍體黃毛,雙臂垂下過膝,一個尖尖的三角腦袋,血盤大口,滿嘴爛牙。
這么說吧,把一只熊和一頭狼打碎了,然后胡亂拼在一起,大概就是一個食尸怪的模樣了。
而夏亞說的沒錯,有幾只食尸怪已經(jīng)沖到了河邊,試圖過河來抓夏亞,但是當(dāng)它們的腳一接觸到水,立刻發(fā)出了一陣驚慌的聲音,連忙退了回去。只能隔著河對著夏亞這里發(fā)泄的吼叫了一通。
那些地精也全部都醒來了,這些地精表現(xiàn)得比可憐蟲要優(yōu)秀多了,它們顯然很熟悉食尸怪的特性,隔著一條河水,絲毫沒有畏懼的在河邊看著對岸大笑。
兩邊就這么隔著河互相吼叫,甚至有些地精撿起石頭對著對岸丟過去,雖然地精的力氣不足以將石頭丟過一百步寬的河,但是這種肆無忌憚的舉動,依然讓這些膽小的地精覺得很有趣。
兩邊鬧騰了半夜,最后快天亮的時候,那些食尸怪才終于不甘的散去。
“好了,準備上路?!毕膩喞丝蓱z蟲一把,想了想:“不過上路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p> 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
洗澡?。?p> 呃……別誤會,不是夏亞自己洗澡,更不是讓可憐蟲洗澡(這種時候,就算是夏亞拿刀子逼可憐蟲,她也絕對不肯當(dāng)眾跳進河水里洗澡的。)
需要洗澡的是地精!
地精有一種很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就是它們的衛(wèi)生習(xí)慣算是現(xiàn)有的已知的所有有智慧有文明的種族里,最惡劣的一個!
甚至在地精的語言里,就沒有“干凈”這個詞語。
對于地精來說,通常情況下,大部分地精從出生到死亡,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洗一次澡。它們的身上永遠沾滿了泥土,灰塵,甚至還有一層一層可疑惡心的分泌物。時間長了,就好像皮膚上粘著一層盔甲一樣。
在地精的種族群體里,只有一些身份顯赫的地精才會有洗澡的習(xí)慣。
比如部落首領(lǐng),或者是領(lǐng)主,還有……王妃。
是的,當(dāng)夏亞問了奧克斯王妃先生一個問題,問他是否有洗澡的習(xí)慣,王妃先生歪著腦袋努力想了一會兒,才做出了回答:
它記得它上一次洗澡是在和領(lǐng)主大人巨型婚禮的時候……
而再之前的一次,就記不得了。
總之,你不能用人類的標(biāo)準來衡量地精這種生物。
對于地精來說,每次排泄之后肯擦擦屁股的,就已經(jīng)算是極少數(shù)有潔癖的了!
你可以想想,當(dāng)你身邊站著一個很多年不曾洗過澡甚至不曾擦過屁股的家伙……對方身上會是什么味道?
更何況,如果不是一個,而是一群呢?
昨天把押送俘虜?shù)娜蝿?wù)交給王妃先生,也實在是夏亞的一個不得已的辦法——和一群地精站在一起超過一頓飯的功夫,如果你還沒有被熏死,那么你的呼吸系統(tǒng)一定有很嚴重的問題。
可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了要把這些地精都帶上路,那么夏亞至少要為自己的鼻子安全做一些努力了。
地精們都說懶惰的,夏亞指手劃腳了一會兒,這些家伙都搖頭晃腦不肯往河水里跳。夏亞干脆不客氣了,上去一腳一個將幾個地精踹進了河里,剩下的一看這位老爺發(fā)火了,干脆就撲通撲通跟著跳了下去。
而升職為牢頭的王妃先生開始還幸災(zāi)樂禍的大笑,但是隨后它發(fā)現(xiàn)這位夏亞老爺把手指指向了自己,又指了指河水,它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也沒有例外的特權(quán)。
有很多傳說故事里為了描寫屠殺的血腥場面,都會用這樣一種修辭手法:鮮血將河流染紅……
而一群地精洗澡,也同樣能達到這個效果!
一群一輩子都不曾洗過澡的地精們,在河水里撲騰了足足半個上午的時間,不是它們不想上來,而是夏亞手里拿著斧頭站在岸邊,最先一個試圖上岸的家伙已經(jīng)被他一斧頭砸回去了——當(dāng)然了,夏亞用的是斧背。
足足半個上午的時間,地精們洗得幾乎脫去了好幾層皮……
而很恐怖的是,河水附近的好長一段水域,河水的顏色都變成了一種讓人畏懼的黑色……
“幸好我們是往上游走……不然的話,打死我也不敢喝這河里的水了?!毕膩喓笈碌呐牧伺男亍?p> 可憐蟲早已經(jīng)躲得遠遠的了……看一群脫得光溜溜的男性地精洗澡,可不是她這樣身份的人可以做的事情。
夏亞走到了可憐蟲的身邊,可憐蟲正在給她的腿上傷口換藥。
“喂。”夏亞忽然開口,他居高臨下看著可憐蟲:“問你一件事情?!?p> “什么?”可憐蟲下意識的停住了手里的動作,飛快的將褲腿放下,遮住了自己的小腿。
“艾德琳,是誰?”
可憐蟲身體猛然一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夏亞!
夏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審視著可憐蟲:“喂,你知道么?你有說夢話的習(xí)慣,而昨晚被那群食尸怪吵醒的時候,我恰好聽見你說話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