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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閑居

第014章 映山紅果

花田閑居 知牧 3154 2013-06-26 11:03:17

    留蘭很想告訴梁懷谷這是好東西,絕絕對對的好東西,想替沈子林證明是多么的有先見之明,可惜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如果梁懷谷問起她怎么知道的,她總不能還說是沈子林夢里告訴她的,沈子林是好用,但用的多了,說不定作用也會減弱,還是謹慎著用的好。

  “說不準真是好東西呢?!毖巯铝籼m也只能模棱兩可的這么說,防止對這些酸的不能入口的果子連根拔起,拖回去燒了。

  “好東西?那才是好東西呢,被你爹白白送出去了。”梁懷谷抬手往坡北邊一直,語氣有些憤憤不平,連師父也換成了“你爹”。

  留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也是一片果林,比這邊的還大一些,嫩葉碧綠,長勢喜人,吸引著她走進了看。

  這種果樹以前常見,在她讀中學(xué)的時候,每天經(jīng)過的那條路,兩邊就種了這種果樹。留蘭從它們面前走了三年,春夏秋冬的狀態(tài)都認得,梁懷谷也驗證了她的想法,這是映山紅果,常用名:山楂。

  映山紅果的生長要求比青梅要低,在坡上的樹林子里很多,在沈子林沒有把它們移植出來之前,村里人也經(jīng)常撿回來自己吃,也能賣錢。而且映山紅果還是一種藥果,鎮(zhèn)上的藥鋪里也收,但收回去還要經(jīng)過加工炮制才能用在藥中,所以價格很低。

  野生的映山紅果缺乏照料,產(chǎn)量很低,個頭也小,費力撿來的功夫還不如打短工來錢快,所以也只有婦女孩子抽空撿一些,賣個三五十文,也省了給孩子買零嘴的錢。

  沈子林把它們移植出來后,精心照料,產(chǎn)量明顯提高,而且個頭也大了,甜分也高了很多,也算是一項穩(wěn)定收入。而讓梁懷谷憤憤不平的原因,就是沈子林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筋把這份穩(wěn)定的收入白手送出,這片映山紅果成了村里的固定財產(chǎn)。

  “前年第一年長果子,最多的一棵樹能有二十斤,十文錢一斤賣了將近五兩銀子,去年差不多一棵樹能長三十斤,一戶分下去五斤,還能賣五兩銀子呢,他就這么送出去了?!睂ι蜃恿植痪吹脑捔簯压日f不出來,但心里的不舒坦顯而易見。

  照梁懷谷的說法,沈子林把零散在山林子的沒人管映山紅果集中在一起養(yǎng)著,無非是澆澆水、剪剪枝,肥料是不舍的用的,頂多撒幾次草木灰,映山紅果的產(chǎn)量高了,品質(zhì)好了,自然就帶來了經(jīng)濟效益,如果是沈家私有,那絕對是一份不菲的收入。

  但沈子林卻將整片映山紅果充了公,而且還是主動送出去的,到秋后收了果子,由各家各戶出工摘了,每家分五斤,剩下的由村里賣了,得來的銀子分二兩給沈家,一兩給照看林子的梁懷谷,出工的人按每天十文結(jié)算,剩下的銀子歸村里,誰家有紅白喜事,村里也能添補一下。

  這對梁石橋村的其他人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事兒,白白得來的東西誰家還能往外推,但跟著沈子林費了功夫把映山紅果移植出來的梁懷谷肯定是不樂意的。

  留蘭耳朵聽著梁懷谷的嘮叨,腦子卻飛快打轉(zhuǎn),仔細分析了一下沈子林的作法,不由得為他拍手叫好。

  對映山紅果的產(chǎn)量,留蘭并沒有多少了解,但根據(jù)梁懷谷的說法,一棵熟果期的映山紅果的產(chǎn)量平均在三四十斤,這里有二十多棵樹,每年產(chǎn)量大約在七八百斤,除去每家五斤分下去的,按十文每斤結(jié)算,梁懷谷那份算是他照看果林的工錢,再除去收獲時的工錢,頂多能留下三五兩銀子,再平均到每家每戶,能享受到的恩惠微乎其微。

  而且,這還是按靜態(tài)利潤計算的,動態(tài)計算,映山紅果的產(chǎn)量或許會因為果林的規(guī)模擴大等原因有所增漲,但第一年能賣十文一斤,大概有常見的映山紅果變大變甜了的原因,第二年還能賣十文,說不準是前一年沒能吃上的還盼著,但不見得以后年年能賣十文一斤,說不定還會碰上天氣不好產(chǎn)量驟減的情況。況且映山紅果不像青梅,山林里還有很多,難以避免的會有其他人移植出來,有了競爭對手,也會影響映山紅果的賣價。

  這還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七八百斤映山紅果一起成熟,一天賣三十斤還得賣一個月呢,而且如今交通運輸不便,市場全封閉狀態(tài),能不能賣出去還是個問題,又缺乏保鮮儲存技術(shù),賣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爛成泥,說不準一年連二兩銀子都賣不出來。

  這么一盤算,沈子林可是賺大發(fā)了:

  其一,他真正做到了保證沈家每年都能從映山紅果上獲得穩(wěn)定收入,雖然少了,但比沒有強。

  其二,他實現(xiàn)了資源的整合:全村人參與采摘、銷售,人多力量大,大大減輕了工作壓力,減少了風(fēng)險與損失,至于不可避免的風(fēng)險則由全村人一起承擔(dān)。

  其三,他用每年每家五斤映山紅果、三五兩共同財產(chǎn)的零星微利拉攏了全村人,讓人為他的無私奉獻精神所感動,至少面子上不會有人故意跟沈家作對,這對外來戶沈家,可以說是最大的好處。

  而反過來,如果沈子林將這些原本共有的東西變成私有,而且還從中得到了利益,不知道多少人要得眼紅病呢,那樣對沈文兩家來說,并不是好事兒。

  萬事有舍有得,關(guān)鍵是權(quán)衡舍與得孰輕孰重,如此看來,沈子林如果不是帶著先進思想的穿越者,就是帶著大智慧,屬于梁石橋村這潭淺水中的蛟龍。

  想到這些,若不是大家都在面前,留蘭都想跳起來大喊幾聲沈子林萬歲了。不管她的推斷是不是沈子林的本意,或許沈子林也沒她想象的那么有智慧,或者是陰差陽錯、歪打正著,甚至有可能是形勢所趨,無論是哪一樣,結(jié)果都是好的。

  “你又在這兒傻樂呵什么呢?”

  留蘭正沉浸在對她想象中的沈子林的無限崇拜之中,從梁懷谷又回去干活到文清走過來,一直處于神游方外的狀態(tài),文清冷不丁的出聲把她嚇得不輕,一下子回過神來,“沒,沒什么?”

  文清抬頭瞅瞅留蘭傻笑著看了好大一會兒的映山紅果,除了剛舒展開的新葉,也沒啥新奇的東西,“傻愣愣的,也不看著腳底下,你瞧瞧你踩得一腳泥,想把自個兒也當成樹種進去啊?!?p>  留蘭低頭看看,剛才樂不可支,無意識的打轉(zhuǎn)轉(zhuǎn),腳底下的濕泥被她踩得一片爛糊,鞋幫上、褲腳上都糊滿了泥,這還真叫樂極生悲。

  “想吃紅果子,還得等好幾個月呢,你還不如去瞅瞅那邊長出來的青果子,說不準長熟了還真能吃?!蔽那逋瑯硬淮罂春蒙胁恢那嗝?,但有映山紅果在前,她也想繼續(xù)相信沈子林。

  “肯定能吃的!”留蘭脫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能吃?”文清狐疑的看著她。

  “爹說的,不能吃,就不費勁種上了。”留蘭想在相對單純的文清身上再次驗證沈子林的作用。

  文清心里一琢磨,倒也是這個理兒,而且沈子林進山找這些果子樹的時候,留蘭也跟了幾趟,真見過也說不定,“你在山里見過這果子?”

  “見過,熟了的是黃的,還吃過呢。”留蘭牙一咬,繼續(xù)試探,不過倒也是實話,她上一世吃過。

  “不酸?”文清顯然不信。

  “酸,但也甜?!?p>  “那谷子哥怎么不認得?”文清不怎么好忽悠。

  “他見著樹的時候就沒果子了?!绷籼m瞎扯。

  文清將信將疑,沈子林進山,梁懷谷十回有八回是跟著的,但說不得這些果子樹剛好是農(nóng)忙梁懷谷給人打短工沒跟著的時候被沈子林找著的,而且看枝頭上的果子,差不多收麥子的時候能熟。

  留蘭成功忽悠了文清,是建立在文清相信她不會說謊的基礎(chǔ)上的,況且沈子林不在了沒辦法驗證,還不是她說什么算什么。

  忙完了回家的路上,白氏文氏又追著問,留蘭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不管他們怎么問,就簡單幾句話:見過以及吃過成熟后的果子,黃的,又酸又甜,再問只搖頭說不知道,知道也不說,在她們面前說多了有露餡的風(fēng)險。

  梁懷谷還是不死心,但沈子林帶他進山挖樹的時候樹上沒有果子,他沒見過也沒法斷定留蘭說過的話是真是假。

  到最后除了文澤和留白,其他人都將信將疑,暫且相信以待觀察,文澤則開始算計果子什么時候成熟,計劃著請梁懷全幫忙多編幾個筐子盛果子了,留白也跟著起哄。

  青梅成熟在即,事實即將勝于雄辯,留蘭選擇保持沉默的同時保持低調(diào),心里琢磨著以后怎么在恰當?shù)臅r機恰如其分的利用沈子林這一有利資源,同時又感到心虛,在心里念叨:我這么做也是為了把日子過好,看在我現(xiàn)在是您女兒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天已傍黑,收工回家的路人三五成群,看到留蘭,大多一副吃驚的神色。

  一路走下來,沾了一身異樣的眼神,留蘭都有點佩服原主,竟然能做到在一個村落這么小的范圍內(nèi),做到讓人知道有她這么個人卻見不著。

  為了徹底改變大家對自己的印象,留蘭跟著文清,用甜甜的小聲兒喊了一路叔伯嬸子,笑得臉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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