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山神廟香客無盡的訴求很讓時予頭疼,但是不得不承認有時一邊吃著精美的果饌,一邊看著堂下香客虔誠的表情,也是一種不錯的感覺。特別是他學了天罡三十六變后,練成了不少法術,最近他通過對三十六變中一段口訣的研究,已經(jīng)能用法力替凡人調(diào)理氣息,治療一些小病癥。
來向時予上香祈福的百姓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希望自己或者家人健康長壽的,甚至是直接帶著病人來山神廟誠心祭拜。每當有這種情況,時予就會估計一下自己的法術能不能治好病癥,要是不能治好,他就會裝聾作啞,省得丟人。
要是他認為能治好,就會通過山神像發(fā)功,一道七彩霞光自神像打在病人身上后,基本上病人的身體就會痊愈。這時不管是病人及其家屬,還是周圍其他香客,都會很自然地認為是山神顯靈,瘋狂地叩首祭拜,接著就是更多更雜的請求。一般來說,此刻的時予肯定已經(jīng)躲到后殿或者去廟外閑逛去了,他最怕的就是這種無限制的嘈雜環(huán)境。
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時予也漸漸有了其他想法。淮陽山現(xiàn)在有上千的凡人,而他們的生計基本上都是種時予給的薄田,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雖然農(nóng)家百姓男耕女織,號稱能自給自足,但實際上還是需要與別人發(fā)生金錢上的關系的。別的不說,眼前這些農(nóng)戶的疾病就需要一個大夫,他的仙法目前還只能對付一些普通病癥,時間久了肯定頂不住。
按他的想法,應該像山神廟那個廟祝一樣也讓人安排一個大夫常駐淮陽山,就像是請長工那樣。銀子方面不成問題,現(xiàn)在光是山神廟那個廣告木牌的掛置“香火錢”就讓時予大賺了一筆,就是請十個大夫都能輕松應付。
要辦這件事時予只能是依靠那些有點名望和能力的商人,他首先就想到了張護曹軒奇他們。他們是和時予接觸最早也是最多的商人了,一直以為時予對他們的為人處事也比較滿意,理所當然他們就成了時予在人間的代言人。
他們既然替時予辦事,時予當然不會虧待他們。現(xiàn)在只要他們運貨經(jīng)過淮陽山,都是先派個人到山神廟向時予報告,然后時予直接來個挪移術將他們連人帶貨搬到山神廟旁,等大約半日時間他們卸下給妖怪的一成貨物并給自己上了香,再稍作休息后,時予就會把他們直接送到淮陽山邊界。這樣一來,他們就等于在運輸上少用了五日時間,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誰都懂,,加上和神仙打交道說出去也很有面子,因此他們格外珍惜這個“山神代言人”的身份。
時予是個急性子,任何事都喜歡說干就干,不過此刻他不能離山,手下的鬼卒都派出去替他擴充鬼軍了。他沒興趣守株待兔等著張護曹軒奇不知何時再次經(jīng)過淮陽山,只好在山里隨便找了一個青壯的百姓替他送信給曹軒奇,作為報酬,時予送了他一籮筐供品梨子。雖然那個百姓百般推辭,認為給山神辦事還拿報酬是件折福的事。但時予的規(guī)矩就是不能讓別人白替自己辦事,硬是讓他收下了。
曹軒奇收到信后,連飯都只吃了一半就放下碗筷出門籌備,能和神仙攀關系可遇不可求,為時予辦事他不敢有一點馬虎和拖延。找大夫可不是找貨物,貨物只要有錢一定能買到,不行還可以強買強賣。大夫可不能強拉,一定要他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將來可是要出人命的。這就讓曹軒奇犯難了,跑了好幾家醫(yī)館,都沒一個大夫愿意去傳說中群魔亂舞的淮陽山。
這也不奇怪,能夠開醫(yī)館的大夫一般都有點家底,誰會貪圖那點工錢去淮陽山呢,就算是普通的江湖郎中,也得繞著淮陽山走吧。曹軒奇想到自己當初也就瀕臨絕境也從淮陽山走的,再加上前不久聽到的一個傳聞,頓時有了主意。
曹軒奇回家把中午剩下的半份午餐吃完,然后又從庫房拿了些銀票,就帶著一個親信家丁向縣衙走去。進了衙門,此時的縣尉正靠在太師椅山呼呼大睡。盡管曹軒奇和時予交流久了不怎么把一個人間小官放在眼里,但現(xiàn)在的確有求于人,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等,中間實在累了才在衙役的帶領下去偏殿坐一會兒,只留家丁在大堂上等。
半個時辰后,縣尉終于從升官發(fā)財?shù)拿缐糁行褋?。曹軒奇收到家丁匯報急忙趕過來向縣尉請安。
“原來是曹老爺啊,本官有失遠迎,還望見諒!”縣尉聽說過曹軒奇,也收到風聲知道他和淮陽山的神妖走得很近,甚至還是淮陽商道最早的過路者。盡管縣尉心里想把曹軒奇按在地上打個幾百大板泄憤,但他怎么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商人,不能像對付一般老百姓一樣隨便安插罪名,最重要的還是他擔心會招來淮陽山異類的報復,所以有氣也只能向別處撒。
“曹某一介布衣,怎么敢讓縣尉大人迎接,何況今日前來也是曹某有求于大人。”
聽到曹軒奇說有事相求,縣尉的表情好了很多,不管過去有什么恩怨,但今天人家既然是給自己送錢來了,那往事就可以先放一放。這個縣尉竟如此看得開,無怪乎其腦滿腸肥的樣子還能成為一縣之首。“曹老爺客氣了,有事情你盡管說,能幫得上忙本縣一定幫?!?p> “如此曹某就先謝過大人了!是這樣的,上各月被關進大牢的沐恩雨沐大夫,不知大人還記得嗎?”曹軒奇小心地問。
縣尉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本官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醫(yī)死本城蕭公子的那個家伙是吧?怎么,他與你有舊?”說沐大夫醫(yī)死姓蕭的那個少爺,其實是不準確的。那個蕭少爺本來就已經(jīng)病入膏肓,這是公認的事情。當時城里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而且擔心蕭少爺死后被追究責任,根本不敢再去蕭家診斷。
只有沐大夫宅心仁厚,經(jīng)不住蕭家老夫人的苦苦哀求,才去了一趟蕭家。沒想到那個蕭少爺前腳服完他開的能延緩病情的藥,后腳就油盡燈枯死了。沐大夫就這樣被認為是“投毒”意圖殺死蕭家少爺而被逮捕。雖然那張藥方和那碗藥經(jīng)本城多位名醫(yī)確認無毒也無不妥之處。但蕭家人不這么想,惱怒下買通了縣尉給沐大夫隨便安了個罪名抓進牢里。
“沐大夫倒不是和曹某有舊,而是和曹某的一個親戚有舊。此番曹某前來就是希望大人能網(wǎng)開一面,將沐大夫放出來。這是曹某的一點心意,還望大人先收下,等事成后另有重謝?!闭f著曹軒奇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金銀珠寶絕對稱得上世間最通用也是最好用的語言,縣尉想都不想就將其收到了懷里。從縣衙的牢里放一個人還不簡單,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安的莫須有罪名。至于蕭家那邊他不放在心上,如果他們愿意,可以出更高的價格再把沐大夫弄進去。
錢多效率高,這是縣尉的一貫作風,一百兩銀子算多的,所以沐大夫被放得也快,當天傍晚他就從牢里出來了。一見他出來,曹軒奇就迎了上去,“恭喜沐大夫沉冤得雪,曹某已經(jīng)在酒樓定下酒席為沐大夫洗塵!”
沐恩雨已經(jīng)從衙役口中知道是曹軒奇救了自己,也是異常恭敬:“沐恩雨蒙曹老爺仗義相救,怎么敢再叨嘮曹老爺呢!”
“沐大夫客氣了,您不管是醫(yī)德還是醫(yī)術,都是杏林翹楚,曹某豈能坐視你蒙冤呢?”
“不敢當……不敢當!”
席間,曹軒奇終于談起了他此次大費周折救人的目的。“沐大夫你的醫(yī)館已經(jīng)被封,不知今后有何打算?”沐恩雨重重嘆了口氣,只管搖頭不言。曹軒奇期待的就是他這個走投無路的樣子,笑道:“若是沐大夫暫時沒有其他打算,曹某倒是有個建議,不知你可有興趣聽?”
“曹老爺請說,恩雨洗耳恭聽?!?p> “日前在下路過附近的淮陽山時,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上千的百姓,卻無一個大夫。那些村民看病極為不易,曹某心生憐意,欲在那里建造一個醫(yī)館,正確一名大夫坐診,不知沐大夫意下如何?”曹軒奇沒有說是山神要自己招大夫的,任何事牽扯到鬼神就會變得復雜,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
“淮陽山!”沐恩雨聽到這三個字立刻驚得站起來。曹軒奇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淮陽商道都開通那么久了,淮陽山到現(xiàn)在過人無數(shù)也沒出現(xiàn)過一次意外,沒想到世人還是視那里為龍?zhí)痘⒀?,看來有些事還要多多宣傳才行?!昂呛牵宕蠓虿槐負鷳n,你看曹某也進出淮陽山幾十回了,不是還好好坐在這里嗎?還有山里的村民,在山里住了有幾個月了,也沒聽說誰被妖怪吃了?!?p> 沐恩雨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圈,心想自己被蕭家那幫小人記掛上,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不也是龍?zhí)痘⒀▎??既然如此,那再闖一個又有何妨!再說曹軒奇救了自己,這個人情不能不還。
“曹老爺說的有道理,是恩雨無知了。今后恩雨就托庇與曹老爺了!”
“好!沐大夫能答應曹某,是曹某還有那些村民的福氣!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