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懷疑(修改)
安子在做著自由落體運動,若說心里沒有一點緊張,那是假的,但是沒有人知道,包括凌子虛也不清楚安子在下一個賭注。
紅冉在送自己上轎的時候,曾在自己耳邊偷偷說了一句話:“有旭日的地方,便是安全的。”當(dāng)時,安子不明白她說的什么意思,聽起來特別怪異。安子還道是宋代人說話就是這么牽強的,直到她看到那扇關(guān)閉在洞口的鐵門。
嚴(yán)嚴(yán)實實的鐵門,阻擋了巨蟒的攻擊,更讓安子意外的是,鐵門上面依稀有個旭日東升的浮雕圖案。如此的巧合,讓安子不由得想起紅冉臨行前那句怪異的話。
一切都來得這么緊急,安子還來不及向凌子虛細(xì)細(xì)道來,即使說了,凌子虛也不會讓她做這么危險的賭注。畢竟一個旭日東升的浮雕實在是太過平常。而且這是朱家的府邸,和遲旭有什么關(guān)系。
但前無退路,后面是懸崖,安子只有拼死一搏。最關(guān)鍵的,是安子之前在俯視懸崖時,看見懸崖半處有一微微突出的地方。
如果遲旭真的在,那里是唯一的藏身之處。
拿命來開玩笑,這在安子從未有過,前世的她,小心謹(jǐn)慎地對待每一位垂死的病人,如今卻要拿自己的性命做這種幾乎沒什么勝算的賭注,安子抱定了一個信念:“如果死了,一了百了,如果活著,她就不再是以前的趙圓珠,也不再是那個任人牽著鼻子走的安之素?!?p> 安子終于“經(jīng)過”那個微突的地方,那里確實是一個剛好站立一人的平臺,可惜,安子落下的速度僅能讓她看上一眼,卻是給她滿心的打擊——那里空無一人!
紅冉,遲旭沒有來……安子念完這句話,身子已經(jīng)沾到了水,安子絕望地閉上眼睛。
猛然間,安子覺得身子一輕,第一個反應(yīng)是追到自己的千行或者凌子虛。但是隨即一個重?fù)?,安子只覺得全身一陣疼痛,竟撞到了懸崖邊。正想開口喊疼,一只大手將自己的嘴巴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安子出聲不得,卻看到空中兩個輕輕離去的熟悉身影。
待大手漸漸松開,安子低聲喚道:“遲旭?!?p> 除了懸崖上那兩個人,身手這么好,又能救安子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尹天衣,一個便是遲旭。尹天衣沒必要再糾纏自己,而遲旭正是自己原先所設(shè)想的人。
“主子。你怎知是我?”遲旭驚喜地問道。
安子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他另一個問題:“紅冉呢?”
“在里面候著,我們等主子已經(jīng)多時了。”遲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安子向前望去,這微突的平臺深處竟是一個深深的洞穴。若不是遲旭在身旁,安子還真有些害怕,腦子重復(fù)著那條恐怖的巨蟒。
跟著遲旭走進去,果然,府上所有人都在其中,包括香云。洞內(nèi)光線不比外邊,稍顯昏暗,兩旁燒著火把,讓安子感覺自己是某個山寨的頭子。
紅冉叫人遞了水。安子喝了一大杯,總算暫時解了餓,壓了驚。紅冉見只有安子一人,不禁問道:“主子,子虛沒和你一起?”
“他要是死忠于我,肯為我而死,就能來了?!卑沧诱{(diào)侃道。
紅冉不解地看著她。
安子笑道:“我還來不及跟他說你跟我說的話便跳了下來,他以為我真是決心尋死,見我落水就自顧逃命去了?!?p> “哦,那他……”紅冉擔(dān)心,凌子虛一個人面對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你放心,以他的能力,打不贏,逃開卻是沒問題的。他日有機會自會再相見。你跟我說那句沒頭沒尾的話,我還真險些猜不出來?!?p> 紅冉有些窘迫地笑道:“當(dāng)時人多,也不方便多說,況且這消息是您臨出門前遲旭才跟我說?!?p> “你安排得很妥當(dāng)?!卑沧右庥兴傅卣f道。定了定神,遣了周圍的人先回避一番,只剩紅冉和自己人。
安子走近紅冉,突然問道:“二十年前姓洪的那個中丞是你什么人?”
紅冉一聽,臉色微變,隨即恢復(fù)鎮(zhèn)靜:“奴婢不知道主子說什么。”
“好,我猜你也不愿意說,我來說。我很感謝你在鐵門上給我做的暗號,只可惜,我對你的懷疑也源于那扇鐵門。尹府的前身是朱府,尹天衣選擇朱府,看中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地下的密道。尹天衣進到朱府已經(jīng)不是這半個月的事情了。因為早在我在溫玉樓中毒時,他便帶我到密道里去過。這種蟒蛇療毒的方法,中原一帶不常見,尹天衣是大理人,方知這門秘技。但是,問題就在這里:你如何知道鐵門上的記號?”
紅冉不語,微微顫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的害怕。
安子繼續(xù)說道:“尹天衣早就入住朱府,為何遲旭跟我說半個月前朱府的人才失蹤了?傳聞二十年前從三品官員,洪姓御史中丞通敵賣國,舉家被滅,抄家的人在他家地下發(fā)現(xiàn)十分復(fù)雜的密道,竟是用五行八卦來設(shè)計的。二十年后,朱府地下出現(xiàn)了同樣的密道,你覺得這單純是巧合嗎?更巧合的是,一個升秒度小的溫玉樓,竟也有密道,這不得不讓我起疑心。洪便是紅,朱也是紅,而我先前卻忽略了,紅冉紅冉,也是紅?!?p> “主子……”紅冉已然驚慌失措。
“紅冉,我一向最信任你,現(xiàn)在我只想問你:你跟尹天衣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如果,你真是洪家的后代,你接近我,為的是什么?”安子停在紅冉面前一字一句地問道。
“當(dāng)然是為了復(fù)仇?!币慌詡鱽硐阍频穆曇?,兩人驚詫地回頭,看見香云款款都地朝兩人走來。
“香云,我不是叫你先回避了嗎?”安子沉下臉來。
“我只想聽聽,你們主仆二人要說什么勾當(dāng)。如此看來,安之素,你還真不是趙圓珠,她可沒有你這番心計。紅冉,還不從實招來!”
安子輕笑:“我本來就說了,我不是趙圓珠,你卻偏要與我為敵。”
“我不管是不是,既然你忘了過去,那也好,如今的大宋也不是我們可以依靠的了,以后的生存都得靠我們自己了,如果你不計前嫌,不如我們結(jié)盟如何?”
非常時刻,多一個朋友當(dāng)然比多一個敵人好,安子欣然:“我們本來就是姐妹,說這些見外了?!?p> “如此甚好。姐姐你說,紅冉該怎么處置呢?”香云轉(zhuǎn)向緊張得抖如篩糠的紅冉。
“我想聽聽她怎么說。”安子不忍,畢竟這么久以來,她都視紅冉為心腹。當(dāng)然,安子沒說的,還有一個理由:鐵門上面為什么不刻著其他圖案,偏偏是一輪旭日?
顯然遲旭和紅冉是一伙的,那么手下這近百號人也都是聽命于他們的,單憑自己和香云,是斷然離不開這山洞了,與其說是給紅冉一個機會,不如說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謝謝主子?!奔t冉終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