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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白天要接待堂姐、堂兄,沈氏年底的賬簿她就每天夜里弄。終于匯總完了,揉了揉略顯酸澀的眼睛,捶了捶僵硬的小腰,雨嫣打著哈欠起身,活活快石化的身體。
雨嫣小心地把賬簿收好,準(zhǔn)備明天奶娘出府時把它捎出去。除了奶娘,小秋、小草都不知道賬簿的事情,只當(dāng)她夜里在書房里畫畫。
洗漱完正要睡下時,小草挑著門簾走進(jìn)內(nèi)室?!靶〗?,四小姐和四少爺來了?!?p> 四小姐?四少爺?誰呀?雨嫣一臉茫然地望著小草,沒弄清楚她究竟在說誰。
見雨嫣沒弄明白,小草又趕忙說道:“雨霞小姐、成彬少爺來了。”
是他們?天都大黑了,難道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請他們坐,我馬上就出去。”幸好她的頭發(fā)還沒散開,重新穿上外襖,雨嫣才出門會客。
來到外間顧雨霞、顧成彬兩人坐在座位上,神情焦急,連小草奉茶,他們也沒有動過。
雨嫣心中一沉,難道家中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她臉帶微笑,走上前與兩位堂兄堂姐見禮。
顧雨霞緊忙還禮,面露難色道:“深夜打擾妹妹,實(shí)在是……”未說完,她眼角就有淚水浮現(xiàn)。一旁的顧成彬則漲紅著臉,一言不發(fā)。
雨嫣看出兩人是遇到難事,便笑著安慰道:“哥哥、姐姐深夜到訪,必是有重要的事,如果雨嫣能幫忙得只管開口?!?p> 顧雨霞才要開口,看了看屋中的小秋、小草,欲言又止。
雨嫣看出她的為難和忌憚,便回身對著小秋、小草說道:“你們都下去歇著,有事我再叫你們。”兩人應(yīng)了出了房子,屋里只剩下顧雨霞姐弟與雨嫣三人。
顧雨霞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們想……想……”說到關(guān)鍵處,她卻無法說出口了。
正當(dāng)雨嫣替她著急進(jìn),顧成彬紅著臉開口了。“我們想借銀子。”他一講完,倆人都長長在松了一口氣。
雨嫣反倒愣住了,借錢怎么會借到她跟前了?輪遍整個顧家,也輪不到她呀?幸好顧家人只知道她手中有一千五百兩銀票,若是再多些還不定惹出什么事情來。
望著雨嫣懵懂的神色,顧雨霞為難地揉擰著手中的帕子,顧成彬的臉色也由紅變白,愧疚地說道:“是我們唐突了,還忘妹妹見諒。妹妹早些歇著,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兩人便起身要走。
雨嫣見兩人要走,這才回神拉住顧雨霞,歉疚地說道:“哥哥、姐姐莫走,剛剛小妹只是一時驚詫,絕無其他的意思。用銀子好說,我這就去取。不知哥哥、姐姐要用多少?”仔細(xì)想來,姐弟一定是遇到大難事了。生母是姨娘身邊定沒有什么銀子,嫡母管家,又不好與父親開口。實(shí)在是走投無路,兩人才會深夜找到她。
顧雨霞姐弟見雨嫣臉上并無做假,心里覺得一熱。顧雨霞的眼淚仆仆掉落了下來,就連顧成彬也偷偷地用袖子擦拭眼角。
顧雨霞哽咽著說道:“多謝妹妹……只是所需銀子數(shù)目不小……”
見兩人不走了,雨嫣的心也放下了,對于銀子的數(shù)目她倒沒那么在意了。只中淡淡地笑道:“錢財(cái)乃身外之物,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姐姐莫擔(dān)心,只說個數(shù)罷。”
顧雨霞為難地望了顧成彬一眼,最后還是顧成彬?qū)擂蔚卣f出了數(shù)目。
五百兩?
聽了數(shù)目,雨嫣也是暗吃一驚,卻還是笑著說道:“哥哥、姐姐稍等,我這就去取銀票?!闭f完便回身進(jìn)內(nèi)室取銀票,留下姐弟倆默默相對,滿心感激。
拿著手中的銀票,顧成彬向雨嫣深施一禮。“雨嫣妹妹,謝謝你。這銀子是救人命的,妹妹這份情,我記下了。日后定當(dāng)銜草結(jié)環(huán),報(bào)答救命之恩。”
雨嫣緊忙躲開,不敢受他一禮。“哥哥怎么又跟妹妹客氣上了,何況這銀子是借給你,以后要還得??刹荒芤?yàn)楦绺缧辛硕Y,就想著賴賬,那可不行?!?p> 顧成彬急得漲紅了臉,一直擺手,不停地保證道:“我不會賴賬,這銀子我一定還,一定還?!?p> 雨嫣用帕子捂嘴不停的笑,連顧雨霞也看出她在說笑,看著自家弟弟不停緊張的窘迫,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顧成彬這才察覺雨嫣是在逗他,他的臉愈好的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
雨嫣也很好奇顧成彬借五百兩的原因,可自從把銀票給他以后,對任何人也不曾提起,就是對奶娘她也沒提過。
過了幾日,雨嫣正打算午休時,小秋來報(bào)說雨霞來了。
顧雨霞挑了午休時來,猜著端園這時沒有其他人,也方便同雨嫣好好敘敘。一落坐顧雨霞便將她身后的丫環(huán)打發(fā)出去,雨嫣見她有私密的話對自己說,也將小秋打發(fā)了。兩人重新坐到榻上,喝著茶說起了閑話。
“成彬讓我替他謝謝你,幸虧你借了銀子,不然……”顧雨霞嘆了一聲,停下來喝了口茶,才緩緩道出顧成彬借銀子的原由。
顧雨霞和顧成彬的生母秦姨娘原本也是書香門第,秦氏的父親是秀才可惜屢考不中,急火攻心生了一場大病沒了。為了養(yǎng)活二個弟弟和母親,秦氏進(jìn)顧家當(dāng)了丫環(huán),最后成了顧春雨的通房。
后來與秦氏訂娃娃親的喬文遠(yuǎn)找到秦家,可為時已晚。為了防止喬文遠(yuǎn)去府衙告顧家,顧家只好賠了喬文遠(yuǎn)些銀子,又重新給將來出生的孩子訂了娃娃親。
結(jié)果幾年后,喬文遠(yuǎn)生了大女兒喬秀秀,與顧成彬訂了娃娃親。喬文遠(yuǎn)原本也是小有家業(yè),在私塾里當(dāng)教書先生倒還靠束修養(yǎng)家??蓡涛倪h(yuǎn)之妻生下小兒子后身子一直不爽利,看病就花去大半家產(chǎn)。
屋漏偏遭連天雨,喬文遠(yuǎn)走在街上竟被馬車闖倒摔斷了腿,一家人徹底沒了進(jìn)項(xiàng)。只好靠賣原來的家產(chǎn)度日,家產(chǎn)沒了就只去舉債。為了幫喬家,秦姨娘及姐弟倆的月錢幾乎都貼補(bǔ)給了喬家,可還是不夠。
前幾天,放債的找上門要喬家還錢,利滾利竟有三百多兩,還要喬家的房子。他們不僅要霸占喬家房產(chǎn),還要將只有九歲的喬秀秀和三歲的喬小弟賣了抵債。
喬秀秀心急如焚,一時沒了主意便找到顧成彬。可顧成彬只是顧家不得寵的庶子,手中哪里有如此大數(shù)額的銀子。思來想去,姐弟只好硬著頭皮來找雨嫣借銀子。
回想當(dāng)時焦頭爛額的境況,顧雨霞就忍不住再次道謝?!懊妹弥x謝你,不然我真不敢想成彬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成彬和秀秀雖然年紀(jì)小,可打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和。秀秀雖只有九歲,卻懂事孝順。小小年紀(jì)就幫著大人帶弟弟,操持家務(wù),繡荷包貼補(bǔ)家用。成彬自小就不善言談,可每次見秀秀他都會笑得很開心。若秀秀有個三長兩短,成彬非毀了不可……”說著,她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落下。
雨嫣聽得眼角也濕了,邊擦著自個兒的淚水,邊勸道:“姐姐莫傷心了,錢都還了便好。若還需銀子,只管言聲。大家?guī)鸵r著,怎么也能過了這道坎兒?!?p> 顧雨霞這才住了淚水,滿臉羞愧道:“借銀子時,我們故意多說了些。一是怕借不那么多的銀子;二是想著若能多借些,也夠喬家把病看好……”
雨嫣聽了不住地點(diǎn)頭稱是,“這主意不錯,是個聰明的辦法,誰想出來的?”
顧雨霞一怔,待看到雨嫣的笑臉,才知道又被她笑話了。又羞又氣地捶打雨嫣,直到她告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