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教主
黑暗自天頂肆意傾瀉而下。
夜色如幕。
鼬站在逼仄的隧道口。
皺著眉頭。
目光延伸出去。
木架支起的隧道內(nèi)懸吊著一盞又一盞的礦燈。
不斷有灰頭土臉的男人們拖著巖土折返。
擦肩而過的瞬間。
可以清晰看到那晦暗的眼瞳。
以及腕間眼睛似的標記。
坑道的兩邊,站著神色兇狠的監(jiān)工,手中揮舞著棍棒,罵罵咧咧地叫他們這些豬玀不要偷懶。
甚至連看鼬的眼神也透著絲絲不屑。
隧道極深。
一眼望不到盡頭。
來往是傾倒巖土和繼續(xù)挖掘的男人們。
鼬面色凝重。
泉下鎮(zhèn)高層所謂的便民建設,愣是誰來看都不像是能產(chǎn)出經(jīng)濟價值的。
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倒像是通向某個未知之地的。
而據(jù)鼬的了解。
隧道工程已經(jīng)逼近尾聲。
這兩天可能就要竣工了。
他抬眼看向漆黑的天穹。
星月皆隱。
云層如巍峨的黑色群山。
......
城之極北。
萬世極樂教教址。
拔地而起的高塔前。
佇立著一道瘦削的身影。
風塵仆仆。
他一身白色羽織。
面容俊逸。
可看上去卻筋疲力盡。
他已經(jīng)逃竄整整一天一夜。
眼看著就有機會逃出這座見鬼的城鎮(zhèn)。
可那顛倒黑白的警員卻將唯二的進出口盡皆封死。
他明白。
泉下鎮(zhèn)開始了全面戒嚴。
就為了他嗎?
少年攥著拳頭。
心中滿是悲憤不甘。
他明明什么也沒做!
為什么...
為什么成了狗屁通緝犯!
他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唯一的親人是長澤信一。
一個極其不可靠的家伙,膽小懦弱,最好吹牛拍馬。
如果找上他,像他這樣的人恐怕第一時間就會把他交給狗屁警署吧!
少年身體微顫,邁著步子,朝著那高聳的塔樓而去。
恢弘大殿內(nèi),青燈古佛,隨處可見的虔誠信徒,半跪在蒲團上默默祈禱著什么。
“我找童磨教主?!?p> “請跟我來吧。”有老嫗走上前來,領著他踩著旋梯,直朝塔頂而去。
這是他自認為唯一能去的地方了,那里有著他認為唯一可靠的人。
童磨教主。
長澤信一那個老家伙口中的神棍。
可再怎樣。
他也是唯一愿意聽他傾述苦惱的人。
旋梯的頂部。
靜謐堂皇之所。
踩著金色絲線縫制的地毯。
少年抱著一顆虔誠受教的心而去。
叩響大門。
一陣慵懶的哈欠聲中。
門。
應聲而開。
檀香撲面。
血紅長毯的盡頭是絢爛奪目的高座。
睜著七彩瞳孔的男人一手撐著臉,淡漠地俯視著他。
“你又來了,長澤源海?!?p> “教主?!遍L澤源海虔誠的半跪下去。
“聽說你最近殺人了是嗎?”童磨淡淡的說道。
“不是的!教主大人!”長澤源海連忙辯解。
“可是你已經(jīng)被通緝了呢。”
“我沒有!殺人的是一個吃人的怪物!”長澤源海搖頭。
“是嗎?”童磨露出淡漠的笑容。
“當時隧道施工換班,我返回家中之時,聽見一條巷道中有慘叫聲響起,我想可能有人遇到了麻煩想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可是......可是......”長澤源海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張皇。
“我卻看到一個怪物一般的家伙將一個中年男人直接生吞活剝了!”
“他的上下顎張開足足有半米的高度!”
“聽起來還挺有趣的?!蓖沃鴱埬槪琅f是那副淡漠的笑容。
“有趣?”長澤源海一愣。
“您是說有趣嗎?”他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看來童磨教主一直都是一個愿意傾聽的人,不夾雜任何私欲情緒的他可以對任何事作出判斷。
可眼下。
如此殘酷之時,入了他的耳中竟成了有趣?
“難道不有趣嗎?”童磨忽然怪笑起來。
長澤源海臉色突變。
不安在心底瘋狂蔓延著。
他十指死死摳著大腿,身后猛地有涼風襲來。
門開了。
一道黑影被昏黃的燈火拉的極長。
下一秒。
將他覆蓋。
獰笑聲如影隨形。
“你說的是他嗎?”童磨探出身子,戲謔地看著半跪在地惶恐不安的少年。
“他?”
長澤源海低垂著腦袋。
滿頭霧水。
那道黑影開始動了,不斷的在眼前放大。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叩在耳畔。
如同死神的呢喃。
“小鬼,好久不見啊。”
嘶啞的聲音。
一身黃色的衣袍落入眼中。
長澤源海顫巍巍的抬起眼來。
與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
深不見底的寂靜將他包裹。
長澤源海嘴唇顫動。
說不出話來了。
爬滿曼陀羅花紋的黃色衣袍上是一張白皙到近乎妖異的臉。
薄唇。
細長的眼睛。
幾分譏諷的笑意。
正是那夜長澤源海親眼目睹的慘劇的始作俑者。
他扯動著咽部的肌肉。
而是一如那一夜在張開了足足半米的巨口。
荊棘般的長牙密布其中。
長澤源海萬念俱灰。
恐懼就如同血液一般流遍他的全身。
他渾身僵直。
身體只剩本能的顫動。
很快。
長澤源海眼前一黑。
昏死了過去。
那張著血盆大口的鬼當即是嗤笑起來。
拎雞仔一樣將他拎起。
磨著利齒,思付著如何將他吞噬。
童磨遙遙地看著。
淡漠的目光落在少年手腕間眼睛標示。
他皺了皺眉。
開口說道。
“這個小鬼頭可不能吃,他是作為祭品存在的噢?!?p> ......
“想什么呢,老家伙?”那般熟悉那般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可長澤信一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與他拌嘴。
他從悠長的記憶中擺脫出來。
干澀的笑了笑。
沒有言語。
福井頑巖一愣。
“想你那孫兒了?”
見長澤信一依舊不語,他又自顧自的說道。
“別想那么多了?!?p> “您孫兒肯定不是什么殺人犯,就算真的已經(jīng)被抓進大牢了,那又如何,你孫兒是清白的?!?p> “別擔心?!?p> 他拍了拍長澤信一的肩膀。
后者長長的吐出口氣。
眼神復雜。
另一邊。
星野綾縮在邊角,稚嫩的臉龐呆呆朝著那放置的木箱,一顆蠢萌的腦袋探在外頭。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臉。
見沒反應。
就上手捏了起來。
“禰豆子。”
“她叫禰豆子噢?!?p> “是我的妹妹。”
炭治郎蹲在木箱前,滿臉堆笑的看著星野綾。
鼬雙臂抱懷。
透過窗玻璃。
凝視著蒼茫的夜色。
咚咚咚——
一陣響亮的敲門聲。
穿過廳堂。
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氣氛瞬間凝固。
眾人眉頭一皺。
油然而生的念頭不謀而合。
福井頑巖透過門縫小心翼翼的觀察著。
接著是昏暗的燈光。
依稀可見。
如幕的夜色里佇立著一道身影。
福井頑巖的目光繼續(xù)上前。
落在那張面孔上時。
他的瞳孔急劇放大。
下一秒。
大門被洞穿。
一只籠在灰色衣袍中青筋聳動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脖子。
長澤信一臉色一變。
倏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