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巖中樹影
長街。
劍道館。
長澤信一托著長滿白須的下顎，目光平視前方。
視野里是成片矮平火柴盒似的房屋，墻壁發(fā)黃剝落，爬滿時光的痕跡。
四下聲音寥落。
他的神色透著濃重的悵惘。
來到這與世隔絕的泉下鎮(zhèn)已經(jīng)足足十余年。
可從前的一切依舊在不眠不休的追趕著他。
那段慘痛的回憶。
在每一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都有可能沖破內(nèi)心的牢籠。
山呼海嘯而來。
曾經(jīng)。
他也是一個仗劍天下的英雄。
而那時的他名叫藤原早古。
......
“接下來，我要向各位劍士宣布一件事，當然，大家可能都已心中了然。”
千絲萬縷的陽光下。
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的男人盤坐在高高的屋檐下。
他的身前是成片腰間挎刀單膝跪倒下去的劍士。
男人微微笑著。
嘴唇顫動。
接著說道。
“藤原早古在半月之前成功以一己之力斬殺兩名下弦之鬼，能力出眾且有一顆向善勇敢的心，今日我將其提名為鬼殺隊的第八位柱，海柱！”
“諸位劍士有無異議？”
沒有人出聲。
盡皆認可了這名新柱。
“那么還請諸位日后恪盡職守，除惡務盡。”
“為了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
“拜托了！”
......
思緒被斬斷。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他抬起斑駁的雙眼。
明媚的陽光下拉著兩道長長的剪影。
一瞬間。
長澤信一身軀一震。
他挺起佝僂的腰背，快步而上，將那道熟悉的身影擁入懷中。
“源海...”
蒼啞頹靡的聲音。
長澤源海側(cè)著腦袋，眉頭微皺，心中亂糟糟的一團。
鼬盯著他們。
眼神復雜。
繼而目光飛越。
落進空曠的道館。
最高的墻壁上。
底色為藍的海字高高懸起。
......
‘明日’隧道工程施工地點。
鼬已經(jīng)在這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了。
可工人們依舊如火如荼的建設(shè)著。
無休無止的揮動著鐵錘。
沒有休息。
三班輪回倒。
榨取著工人的一切利用價值。
哐當哐當?shù)穆曧懺谟腻涞牡V洞響個不停。
刺鼻的汗臭彌散在熱浪中。
往返皆是推著巖土滿頭大汗的工人。
面如死灰，形同枯槁。
鼬眼神復雜地看著這一切。
無論是忍界還是這片鬼禍肆虐的大地。
縱觀千年歷史。
從未缺少的就是戰(zhàn)爭與壓迫。
鼬從前會想。
如果世界沒有忍者會是怎樣的呢？
會不會不再有那么多的紛爭那么多的壓迫。
可而今看來。
簡直大錯特錯。
哪怕沒有忍術(shù)沒有查克拉的世界依舊是戰(zhàn)火連天。
真正促使和平的東西似乎從來都是威懾。
強如一代目火影千手柱間大人。
便是憑借自己超乎想象的力量制衡整個忍界。
只要他還活著。
只要他能無敵天下。
忍界便不會降臨血與火。
鼬思緒翻飛。
忽然。
一陣喧囂自隧道深處傳來。
似乎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快步而去。
穿過密密麻麻的人流。
不多時。
他抵達了喧囂的源頭，也就是隧道的底部。
擠出身子去。
探出腦袋。
映眼而來的畫面讓他眉頭緊鎖。
巖壁。
爬滿裂紋如蛛網(wǎng)般散開的巖壁。
撐開它們的并不是什么咆哮轟鳴的機器。
而是一截又一截枯黃的樹木。
乍一看。
似乎沒什么稀奇的地方。
可仔細一想。
這離地五六米的底部哪來的樹木。
地殼運動沉積？
那樣的話恐怕早就成煤炭了吧。
而且它的模樣完全是新生的，就像是從地底長出來的一般。
無比詭異。
工人們議論紛紛。
有神論的說是不祥之兆，挖到了神明的宅邸。
無神論的嗤之以鼻，囔囔著不就是地底長樹嗎？大驚小怪！
鼎沸的人聲里。
鼬又注意到那個名叫村田的年輕人。
也就是工人們口中的瘋子。
整日嚎叫著末日與卵的家伙。
他縮在人群里。
漆黑的瞳孔收縮成針。
身軀肉眼可見的顫抖著。
“別管那么多了，還是抓緊干活吧！這會沒動靜，監(jiān)工恐怕又要發(fā)怒了！”一道誠惶誠恐的聲音。
眾人長嘆口氣。
不歡而散。
繼續(xù)重復著機械般的工作。
機器再度轟鳴起來。
配合著人力迅速鑿穿那皸裂的石壁。
刺耳的尖銳聲響中，煙塵彌散而起，如霧般遮蒙視野。
借著懸掛的礦燈。
鼬依稀看見崩塌的墻壁后是密密麻麻的......樹影？
這會。
工人們徹底傻眼了。
這地底真長樹了？
......
“早古先生?！?p> 道館門口。
鼬倚著門欄看向盤腿對坐的爺孫兩，冷不丁的開口說道。
長澤信一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下一秒。
又立刻縮回腦袋。
鼬凝眉注視著他。
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您就是藤原早古吧。”
他又說。
“你說的那人我不認識，小孩子家家的可別和我這老家伙開玩笑?！遍L澤新一擰著一副并不自然的笑容。
“有關(guān)你的信息是從十年前開始錄入的，也就說明你根本不是這泉下鎮(zhèn)的原住民，而且從我們第一次和你提起藤原早古這個名字時，你的神色就極其不自然，加之你而今的表現(xiàn)，無不證明藤原早古與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摈龡l斯理的說著。
“小家伙年紀不大腦洞倒是挺大?！遍L澤信一干笑著，身邊的長澤源海神色怪異的看著他們。
“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p> 鼬緩緩走來。
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件。
“鱗瀧左近次爺爺委托我交給早古先生的。”
兩個名諱。
又是讓身前的老人面色一怔。
明明答案都已經(jīng)寫在臉上了。
可他依舊在矢口否認。
“找錯人了...找錯人了...”
長澤信一低著頭。
鼬沒有言語。
持著信件的手僵滯在空。
呼——
一陣微風掠過，揚起老人層層疊疊的白發(fā)，而那信件的封口也是在一路的顛簸中松動，最終張開。
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如樹葉般翻飛而下。
墜落半明半暗的地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去。
照片的背景是巍峨高山。
襯著當空的日頭。
主角是三名腰間挎刀的劍士。
其中一名赫然就是鱗瀧左近次。
在他的身旁是穿著羽織和服笑容堅毅的中年男人。
最右邊則是一個笑的明媚生花的女人。
挽著中年男人的手。
微微瞇著眼睛。
而他的面容和長澤信一如出一轍。
一瞬間。
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