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日,尚衣局送來了我的嫁衣,織金彩鳳,萬般尊崇。我望著那嫁衣,心頭沒由來浮上一絲喜悅,明日我便要嫁給謝棠,成為她的太子妃。
可想起遠(yuǎn)在西北重傷未愈的父親,我又忍不住難過。與北涼那一戰(zhàn),何其慘烈,西北大營十八萬人幾乎全軍覆沒,我兄長在那一站中失去了一條手臂,父親被連刺三劍,月余前才從鬼門關(guān)撿回一條命來,而我也被廢了一身武功,真真成了一個(g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女子,但我又很慶幸,因?yàn)榻臆娫谖鞅保员睕龅娜f鐵騎都不曾越過玉門關(guān)半步,大昭的國土在我們的守護(hù)下,一寸,都不曾少!
“將軍,您哭什么???明日就是您和太子殿下的好日子了??!”說話的是皇后娘娘撥給我的侍女寸心,她指著那套嫁衣,滿心歡喜:“今日雖還叫您將軍,可明日您就是實(shí)打?qū)嵉奶渝耍 ?p> 變故發(fā)生的猝不及防,謝棠推門而入,身旁還跟著一個(gè)妙齡女子,那女子杏眸柳眉,膚若凝脂,身材標(biāo)志,的確算的上是個(gè)美人兒。
“太子妃?她不過是個(gè)側(cè)妃罷了。正妃自然是本殿的嬌嬌兒?!敝x棠大手一揮,有內(nèi)侍端走了原本放在我屋中的那套正紅色嫁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偏粉色的嫁衣。
自古婚嫁,正妻著紅,側(cè)室著粉。
“謝棠,你什么意思?你要我做妾氏嗎?”我不可置信,那道圣旨上寫的明明白白,姜家女姜姝,封太子正妃。
“讓你做妾氏都是便宜了你,你不是自詡清高嗎?如今本殿就要告訴你,你這只鷹在皇城中不過是落了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謝棠掐住我的脖子,附在我耳邊,溫?zé)岬臍庀娫诙希瑓s使我通體生寒:“姜姝,當(dāng)年我對你那般情深義重,可你始終把我看做一個(gè)笑話,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在本殿手中,你覺得你還能有什么好下場嗎?對了姜姝,不要妄圖逃回西北,告訴你吧,如今的西北已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聽到謝棠的話,我的心漸漸涼了下來,這件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是啊,父兄重傷,我因一紙婚約離了西北,他這個(gè)自小長在西北在營中又頗有威望的皇太子,自然順理成章的接手了西北大營,只怕是連我的父母親族此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我嗤笑一聲,圣祖皇帝真是好算計(jì)……
謝棠走后,我一直處于恍惚之中,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穿上了那套讓人生惡的嫁衣,如何坐上了轎子,又是如何通過側(cè)門入了東宮的。
陪著我的依然是寸心,婚房中,寸心替我挑了蓋頭,摘了釵環(huán),扶著我坐在婚床上。
我與那日的女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正妃,宰相之女薛嬌嬌同一日入門,依照規(guī)矩,今日謝棠應(yīng)是歇在正妃房中的,而我這個(gè)側(cè)妃,也只配在這個(gè)幽深的小院中,獨(dú)守空房。
變故發(fā)生在后夜,那時(shí)的我已經(jīng)沉沉睡去,房門卻被人推開,我撩開帷帳,卻看見謝棠滿身酒氣的站在我的床前。
我本就有氣,看到謝棠如此行徑便更加惱怒,“做什么,耍酒瘋嗎?”
他沒說話,只是欺身壓了上來,謝棠扣住我的肩膀,把我緊緊的摟在懷中,微涼的唇瓣輕輕貼了上來,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我的后背,攻勢也愈發(fā)兇猛,似是想把我揉進(jìn)他的身體里。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shí)的雙手環(huán)住謝棠的脖頸,“謝棠……別這樣……”
而謝棠仿佛才回過神來似的,一把將我推翻,他猩紅著眼,怔了一會(huì)兒才道::“怎么是你?嬌嬌兒呢!”
我踉蹌的坐直身子,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我抹了把嘴,“自然是我,太子殿下以為是誰?”
“本殿還以為是本殿的嬌嬌兒呢,怨不得滋味如此讓人生惡!”
借著朦朧的月光,我清晰的看到了謝棠臉上的厭惡,那種情緒我再清楚不過,與父兄在提起北涼軍隊(duì)時(shí),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我故意激怒他:“沒想到殿下與臣女也有心有靈犀的一天啊,殿下嫌棄臣女滋味不好,殊不知臣女亦是。”
這下輪到謝棠暴怒了:“什么意思?”
“當(dāng)年殿下頻頻向臣女示好卻被臣女多番拒絕,不知道殿下還記不得了?!蔽遗噬现x棠的肩頭,用了平生最嫵媚的語調(diào),“臣女早就有心上人了,殿下難道不知嗎?他啊,可比殿下溫柔多了……”
“砰”!紫檀木的桌面被錘碎,謝棠拂袖離去,我呆呆的坐在床沿,寸心進(jìn)來,她怯生生的看向我,“側(cè)妃……您沒事吧?”
“無事……我有什么事?明明……是我贏了……”
“可是……您在哭?!?p> “是嗎?”手指撫上臉頰,果然摸到了滿手的濕潤,“那便就是在哭吧?!?p> 如今的我是河心丟了槳的小舟,前往何方,也從來都由不得我做主。
蘭陵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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