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話不投機
盛瀛回去后,記著盛瑾姝的話看了府中一圈,發(fā)覺除了他生母的痕跡,這府中連瑾姝在這里生活過的痕跡都不多見了。
除了她未出嫁前住的院子,其他什么都沒有。
盛瀛心情不是不復(fù)雜的,能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方面做功夫的人,除了母親……也就是小鄭氏,不會再有旁人了。
他沒去同小鄭氏說,而是找了管家用自己的私庫重新修繕了后院。
至少將這里恢復(fù)成原來的模樣。
……
等盛瀛離開,盛瑾姝打開了冊子。
冊子里自上到下有二十多個名字,她甚至在上頭看見幾個她院子里的人。
于是盛瑾姝順便問了璃月。
璃月還思索了會,“王妃說的這幾個人,侍奉的倒是還好,不過王妃出嫁后只帶了奴婢和玉琉,所以那幾個人是留在了盛府里?!?p> 盛瑾姝這才想起,她雖沒經(jīng)?;厝ィ瑓s也回去過幾次。
而這幾次里,都沒有見到這幾個人。
她還在上面看見了許嬤嬤的名字。
許嬤嬤她記得很清楚,一直跟在小鄭氏的身邊,表面上總是勸著小鄭氏,不過有時候說出的話更像是在拱火。
而她的下場,是得了重病不治。
盛瑾姝眉頭微蹙,將冊子合了起來。
她讓璃月拿過燃著的蠟燭來,然后將冊子放了上去。
看著冊子徹底化為灰燼,她才作罷。
……
宮里景寧宮四周像是都被熏染了藥味,還未靠近就能嗅到一股濃郁的苦味。
皇帝站在不遠處,仿佛沒聞到這個味道一樣,站了許久也沒離開。
直到將喝完藥的碗端出來的趙嬤嬤見到他,又驚又喜慌忙走近行禮。
“陛下?!?p> “太后娘娘這些日子一直惦記著您,您去看一看吧?!?p> 皇帝眉眼低垂,聲音黯啞,“母后的身體太醫(yī)有說過,只要太后心態(tài)平和,便沒有太大的問題?!?p> “趙嬤嬤,太后心態(tài)為何不平和?”
趙嬤嬤面色一僵,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總不可能說,太后是想讓陛下在朝堂上宣布只可能讓太子登上皇位。
也不可能說,太后想讓宸王離開京城,永遠不回來。
這兩點,是太后心里不能釋懷的,也是陛下不可能做到的。
趙嬤嬤不言語,皇帝也沒逼著她回答,而是在趙嬤嬤欣喜的神色中,走進了景寧宮里。
越是靠近,這藥的苦味就越重。
“你倒是好?!碧蠛攘丝诓?,讓口中的苦味沒那么重,余光瞥見皇帝,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冷笑,“怎么,你是來看我有沒有死嗎?”
皇帝沒有如從前那樣趕忙勸她,而是自顧自的坐下來。
幾個宮人在其中瑟瑟發(fā)抖,皇帝見狀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宮人們立馬感恩戴德的行禮出去,見此太后又是冷笑,“你對這些奴才,都比對太子好,若是你不想要這個兒子,直接殺了便是,何苦折磨他?”
皇帝道,“母后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來逼迫朕,還是希望朕去死呢?”
這話說的比太后說的話還要重,倒叫正欲發(fā)怒的太后一怔,隨即神情耷拉下來,“皇帝,你何苦來呢?”
皇帝視線看過去,同樣回道,“母后,您又何苦來呢?”
太后咬牙,“總之,你要是讓宸王坐上皇位,那就是天大的不孝,祖宗在上頭看著,你不能做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p> 因為激動,她原本蒼白的膚色泛著通紅,倒像是多了幾分好氣色一般。
皇帝無力的牽動著唇角,“母后,朕是這么想,可他并沒這么想。”
“您沒必要無端遷怒于他和宸王妃?!?p> 太后以為他還是為了前些日子的事,不自在道,“我何時為難他們了,你就算偏袒也得有個限度?!?p> 皇帝沒遮掩,直接戳穿了,“前幾日,您讓宸王妃進宮,是為了叫她回去讓阿閬到我這來,為太子求情?!?p> “既然您想為太子求情,何必用這么迂回的法子?”
“到底是誰偏袒?到底是誰偏袒該有一個限度?”
太后神色更顯得不自在,“太子他因為皇后被禁足,自知惹了皇帝你的厭煩,所以安穩(wěn)的很,你又故意在朝堂上當(dāng)沒有他的存在……”
陡然說這么多話,太后還有些氣喘,歇一歇又喝了半盞茶后才繼續(xù)。
“你是皇帝,皇帝的喜好就是天下人的喜好,你表現(xiàn)的如此冷落他,豈不是要天下人明白,你對太子早有廢黜之心?!?p> 皇帝沒否認,“最后一句,母后說的不錯,不過朕不是因為皇后和也不是因為他幾次三番殘害手足,而是因為旁的事情。”
“還能有什么事情,無非就是你看不慣他?!碧笥l(fā)激動起來,右手不斷撫著心口,“你不如連我和太子一道殺了,省得你還要多動一次手?!?p> 真的原因,皇帝自不會說的。
所以聽著太后這番話他也沒有解釋,只是站起身,“看來母后終究是不想看到朕?!?p> “母后在這里好好休養(yǎng),朕有時間再過來看您?!?p> 語罷,他只頷了頷首,就背過身離去。
太后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雙手握著垂下來的紗帳,才不使身體癱軟下來。
她怔怔的望著門口,眼神放空到呆滯,忽然心里布滿了茫然。
如果皇帝真的要廢黜太子,她能做什么?
太后心里清楚,她的這個兒子表面上看溫柔和氣,也很聽她的話,但只限于她的話是他想聽的時候。
所以那時她才會將衛(wèi)婉卿救下來,要不然,她會失去這個兒子,太后深知道。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一步錯步步錯,從前到現(xiàn)在,累積了多少矛盾,爆發(fā)之后終于到了無可挽回的境地。
“太后娘娘?”趙嬤嬤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太后睜開眼睛,眼里的渾濁和紅血絲密布,顯得很沒有精神。
“趙嬤嬤,你說。”太后猶豫了下,繼續(xù)問,“我對那兩個孩子,是否太絕情了?!?p> 趙嬤嬤也很猶豫,她雖然侍奉太后多年,但到底是個奴才,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她還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