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夜希第二次親眼看著這個人,或許用怪物形容更為確切吧。他的臉因為高度腐爛已經(jīng)看不清楚原來的模樣,鼻子也基本上沒有原來的雛形,嘴唇潰爛,牙齒光溜溜露在外面,就好像活著的尸體在自己面前走動而已。那個時候的夜希對于那邊的世界是完全不知情的,他的腦海里完全沒有那么多的數(shù)據(jù)可以使用。他還是個孩子,害怕的時候仍然可以哭泣。不過這次,他并沒有像第一次一樣直接嚇暈過去,而是,一直蜷縮在角落中。
那個人并沒有回答什么,只是朝夜希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別過來!”夜希歇斯里底地吼道。
“我嚇到你了?”那怪物終于開口說話,并且停住了自己前進(jìn)的腳步。夜??吹剿歉叨雀癄€的臉稍微抽搐了一下,那眼珠子向四周轉(zhuǎn)動了一下,好像在找什么東西。不過,他很快又把視線轉(zhuǎn)了回來,直勾勾地看著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夜希。
“......”夜希沒有回答,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不過,因為自己是待在玻璃器皿里面,即使這個怪物有攻擊性,目前還是安全的。他看著前面的這個人,這次算是比較仔細(xì)地觀察著他,他身上穿的完全不能算是衣服,只是用綁帶纏繞著而已,他沒有穿鞋,即使是腳底也被纏滿了綁帶,可能一直覺得這樣很不方便,所以才會解開臉上面的綁帶,因為他的脖子那些還耷拉著幾根松垮垮的綁帶。
“別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蹦莻€人又開始邁出腳步朝著夜希走來。
“你,你要干什么?”夜希扯著自己的衣服,驚慌失措地問道?,F(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太會輕易相信陌生人,月姬她教了夜希最生動的一課,讓他看到了人性丑惡的一面,所以在遭遇危險的時候,還是保持了較高的警惕性。
“?。瓜?,我現(xiàn)在會幫你從這里逃出去,有多遠(yuǎn)你就走多遠(yuǎn),最好別回來。月姬她一定還會拿你做各種各樣的實驗的。”不知道他為什么說話會稍微結(jié)巴一下,他好像想要以親昵的稱呼來叫夜希,但是后來他還是放棄了。
“我憑什么相信你?。俊彪m然他說的都是事實,月姬她折磨人的手段很多,他確信自己還會遭受到什么。但是如果僅單單這幾句話就相信他的話,那么自己還是太單純了。自己之前就是太相信月姬了,才會弄到現(xiàn)在這般田地。如果自己再輕易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的話,或許自己會掉入新的地獄也說不定。
“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模樣,就應(yīng)該會猜想到自己將來會有什么下場了?!?p> “你的意思是說你現(xiàn)在變成這副模樣也都是月姬害的?!?p> “嗯,她的恐怖實驗可不單單只有這些,還有更加惡心和殘忍的。變成這樣的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不過你不一樣,你還年輕,不該一直在束縛在這里,所以你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p> “不,你應(yīng)該是同伙才是,我前幾天變成那副模樣還不是拜你所賜。”雖然夜希打算相信這個人所說的話,但是那天的事發(fā)經(jīng)過他還是有點印象的,看到這個怪物之后嚇暈了過去,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綁住,并且泡在紅色液體當(dāng)中,差點被煮熟了。全身嚴(yán)重燙傷,費時好幾天才恢復(fù)過來。不能單單因為這個人的幾句話就輕易地相信他。
“那個時候嚇暈?zāi)愦_實是我不對,不過那時我本來打算偷偷帶你逃出去的,只是那個時候還是有點太遲了。在快要出去的時候剛好被月姬碰上了,然后她又把你給奪了回去,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所以她才會把你弄成那樣,因為那樣的你就無法從這里逃離出去。我也一直被囚禁著,現(xiàn)在才偷偷地逃了出來。今天是我們出去的最后機會了。如果現(xiàn)在沒有出去的話,以后或許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在說謊呢,這樣的話任誰都能編出來的吧?!?p> “那么,你身邊是不是有一顆會散發(fā)出藍(lán)色光芒的月光石???那是我的守護(hù)石,一直放在身邊的話會有治療傷口以及安神的作用,那是我放在你房間的。我把我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你應(yīng)該可以相信我了吧?”
“那個石頭是你的嗎?”
“是的啊,不過對我來說那石頭已經(jīng)沒有用了,不管采用什么治療手段,變成這樣的臉都不會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了?!痹捳Z間,那個人透露著失落的神情。
“那個......”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嗎,夜希?”
“你怎么會知道我叫夜希啊?”
“在你來這兒之前,我就已經(jīng)待在這兒,并且一直以現(xiàn)在的這副模樣存活至今。因為怕嚇到你,我一般都是在晚上行動,所以你都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p> “也就是說,其實你也是受害者咯。但是,你為什么想要幫我?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
“以后你自然會明白,你與我之間......”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好像有什么響動?!霸懔耍@個時候,月姬怎么會來呢?”那個人快速走向墻邊,按下了在墻上面很明顯的開關(guān)按鈕。困住夜希的玻璃器皿也隨之打開了一個豁口,夜希順勢從那里面爬了出來。
“快點,從那一道門進(jìn)去有個房間,那兒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到外面,出去之后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逃出去。我?guī)氵^去,速度快一點。”看著夜希已經(jīng)完全爬了出來,那個人伸手拉去夜希就往密室外面跑,一路小跑之后,他們悄悄躲進(jìn)了那個人所說的那個房間,他們進(jìn)去之后就迅速地把門給反鎖上了。
夜希正欲問什么的時候,卻被那個人用手捂住了嘴巴。“噓,先不要發(fā)出聲音?!蹦莻€人把耳朵趴在門上面,認(rèn)真地傾聽著外面的腳步聲。
“看來她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闭f著他走到這個房間的窗戶下面,輕輕地轉(zhuǎn)動在那兒的花瓶,房間內(nèi)發(fā)生輕微的晃動,地面打開了一道門,門下面延伸出深不見底的石階。那個人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夜希枕頭下面的月光石塞給夜希,并且把他往里推。
“要記住,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夠逃離出去?!?p> “那你呢?不是說要一起走嗎?”
那個人搖了搖頭說:“這是我的最終歸宿,我已經(jīng)失去了翅膀,無法像你那樣自由翱翔?!彼杆倬桶训孛嫔系氖T給關(guān)上了,然后再把地毯給重新鋪好,遮住了石門留下的細(xì)縫。淡定地走到窗邊,拿起藤椅上的書,安靜地坐在那兒。
五分鐘后,月姬氣沖沖地踹開了這個房間的門,巡視一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夜希人的時候,上前一把扯住那個人脖子上散落的綁帶,用威脅的語氣說:“鳶,是你放走那孩子的嗎?”
“......請松開你的手,那孩子的事,和我無關(guān)。況且這里明明是銅墻鐵壁,如果我能放走那孩子的話,我自己為什么還會像這樣一直被困在這里呢?”
月姬氣憤地甩開綁帶,推了那個人一把,他又摔回在藤椅上面。
“哈哈......”鳶開始不斷發(fā)笑,月姬的臉都快變青了,“月姬啊,你這樣子又是何苦呢?你以為你這么做就會讓那個人活過來嗎?這都已經(jīng)是第幾個孩子了,為什么不珍惜活著的人,反而一直執(zhí)著于那個死人呢。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你遲早會死在自己的手里的。”
“這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你這該死卻還不死的人......”
夜希逃了一段路之后又折返了回來,因為他擔(dān)心那個人放走自己之后會受到月姬的折磨,他自己不能就這樣逃走,不然會一輩子受到良心的譴責(zé)。不過,不巧的事,月姬很快就采取行動來搜索夜希的行蹤,然后她在當(dāng)天就把夜希給拎了回去。
作為逃走的懲罰,夜希又一次被浸到那紅色液體之中,他默默祈禱著,但是紅色液體的溫度還是一直在不停地上升。由于那蒸汽不斷吸入到鼻腔里面,他又一次昏迷過去。那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幾天,只是再次醒來確實被辣椒水給嗆醒的。
月姬她拿著一瓶辣椒水噴灑在夜希已經(jīng)潰爛的皮膚表面。皮膚頓時就像是焦灼的火焰燒遍全身。而那個人幾乎沒有再出現(xiàn),也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敢多問。夜希的身體開始對疼痛感覺到麻木,疼痛的沖擊性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來得那么強烈了。但是月姬好像非常享受夜希他受折磨時痛苦的表情,他越痛苦,她就會感覺越舒暢。而那個人幾乎沒有再出現(xiàn),也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敢多問。只是,在某一晚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那個人正趴在自己的床邊,手里面還拿著綁帶,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全部處理過了。
原來那并不是月姬的溫柔,月姬她一直都是殘忍的。她表面上笑嘻嘻,實際上卻非常腹黑。溫柔的是這個只在夜晚行動,并且行蹤不定的這個人而已。
夜希伸手觸碰這個人的頭發(fā),這個人很快就被驚醒,他抬起了頭。夜??粗@個人的這張臉愣了一下,突然間明白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