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夫人在手術(shù)后第二天才醒來,夏光明一直守候在病床前,在母親醒來的剎那,夏光明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狠掐母親的腿,看到母親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真是欲哭無聲了。母親并不知道發(fā)生了多么嚴重的事,還一個勁的安慰兒子,說她沒事,過幾天就會好的。
夏氏夫人就夏光明一個兒子,現(xiàn)在到了用人的時候,才覺出一個孩子的孤單。雖然親戚們走馬燈似的來探視,但真正伺候她的只有兒子一個人。伺候病人應(yīng)該是世上最累的活,特別是當夏氏夫人知道她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性情大變,動不動就發(fā)脾氣。難為的夏光明是賠盡了小心,受盡了累,就是得不到母親一個好臉。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特別是家里的錢、借來的錢都用完的時候,夏光明也泄氣了??磥硭拇髮W又念不成了不說,主要的是母親的病,既需要大筆的錢,又需要專人的服侍,可他的身子也不能劈成兩半用呀?
白小潔的表姐閔閔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她現(xiàn)在正在縣城上復(fù)讀班,這次是回家度周末的,聽說了夏氏夫人的情況后,當即買了禮物來探視,見到夏氏夫人目前的狀況,說:“嬸嬸,這樣不行,您看光明連個替換的人也沒有,這又不是一天、兩天,這會把他累垮的。他如果倒下,誰來伺候您呀?”
“可有什么法子呢?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夏氏夫人聽了直嘆氣。
閔閔說:“嬸嬸如果信得過我,我來和光明一起伺候您,反正我今年只是復(fù)讀,可以一邊照顧您一邊復(fù)習,您看可以嗎?”
“閔閔,我們非親非故,絕對不可以?!毕氖戏蛉诉€沒有說什么,夏光明一口回絕。
“嬸嬸,您愿意收我做干女兒嗎?”閔閔看一眼夏光明,突然羞答答的說。
夏氏夫人是聰明人,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一疊連聲的說,“好啊好啊,我正缺一個女兒,這可是求之不得呢?!?p> 閔閔趕緊叫了一聲:“干娘!”
夏光明再次出面,說:“不行不行,這怎么能行?”
夏氏夫人說:“我這是收女兒,又不是給你說媳婦,用不著你同意?!?p> 閔閔也隨聲附和:“就是就是?!?p> 見是這樣,夏光明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閔閔是一個體貼、細心的女孩子,多數(shù)時候,夏氏夫人不用開口閔閔就知道她需要什么。時間長了,夏氏夫人就直感嘆:“我的兒,我要是攤上你這么個兒媳婦,該多好呀!”
“干娘千萬別這么說,光明哥哥會不高興的?!遍h閔說。
“唉!”夏氏夫人直嘆氣,說,“你那個表妹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就算不生病,她也不一定有我兒這樣的耐心來侍候我?!?p> “說實話,干娘,”閔閔說,“表妹心地善良,但她有潔癖,讓她侍候人,恐怕不現(xiàn)實?!?p> “唉,有什么法子呢?你光明哥哥就是喜歡她?!?p> “干娘放心,表妹是個才女,她寫文章就能掙來很多錢。”閔閔天真地說,“而表妹對金錢沒有概念,不認識的人她都經(jīng)常資助,如果她嫁給了光明哥哥,她一定會出錢給干娘請來最好的保姆,好好侍候干娘的?!?p> “可眼下的問題是,”夏氏夫人說,“他們倆現(xiàn)在八字還沒有一撇,你表妹又怎么會拿錢替我請保姆呢?更何況現(xiàn)在她自己還躺在床上自顧不暇呢?!?p> “是呀,這可怎么辦呢?”閔閔也有些憂慮的說,“要不我不復(fù)讀了,反正復(fù)讀了也不一定考得上。等干娘出院后,我可以一邊跟干娘學習縫紉裁剪,一邊侍候干娘,掙來錢也可以供光明哥哥念書?!?p> “我的兒,”夏氏夫人心疼的叫道,“這我們娘倆怎么擔待的起呀?”
“這要看干娘拿沒拿我當女兒了?”閔閔說。
“我的兒,除非你當我的兒媳婦,否則,我是不會讓你這么付出的。”
“可光明哥哥喜歡的是表妹……”閔閔羞答答的說。
“問題是你喜歡你光明哥哥嗎?”
“哎呀,干娘,你問這個干什么呀?”閔閔不好意思的跑出去了。
于是,在夏氏夫人出院后,她跟兒子來了一次長談。
“兒子,你覺得閔閔怎么樣?”
“挺好的,怎么了?”
“你愿意娶她嗎?”
“什么?娘,您瘋了?”
“你聽我說兒子,”夏氏夫人不疾不徐的說,“你如果不娶閔閔,你這個大學就念不成了,你本來就沒有把握住白家姑娘,你想人家再念完大學,你就更配不上人家了。就是說,你現(xiàn)在無論娶不娶閔閔,你和白家姑娘都沒戲了。而你娶了閔閔還能成就一番事業(yè),男子漢大丈夫就應(yīng)該以事業(yè)為重,兒女情長終歸不是好男兒所為,你說是不是?”
“可是,我不愛閔閔。”
“那我問你,白家姑娘愛你嗎?”
“這個……”
“跟你說實話吧,你跟白家姑娘的事,白家姑娘早跟我說了,希望我能找個恰當?shù)臋C會勸勸你。但我看你陷得太深,才一直沒有跟你提?!?p> “她竟然會這樣?”夏光明的自尊心一下子受不了了,一咬牙,說,“好,只要閔閔同意,我立即跟她定親?!?p> “傻兒子,如果不是因為愛你,人家有毛病呀,愿意放棄學業(yè)來侍候我這個非親非故的老太婆。”
這時候的白小潔病情一點沒見好轉(zhuǎn),白志武甚至請示大師兄陸柏年,請來幾個同輩兄弟中的內(nèi)功高手來為妹妹治病,可一點效果都沒有。沒辦法,白志武只好厚著臉皮去求林雨森,因為鬼氏門規(guī)是:鬼氏老祖只管救助鬼氏門下的直系弟子,在危急關(guān)頭,才適當救助他們的子女;鬼氏鬼老級弟子只管救助鬼氏直系弟子的子女,在功力尚可的情況下,才適當救助他們的父母、妻子。如今,僅憑兄妹關(guān)系去找林雨森,白志武也是豁出去了。
可能因為白志武和王海峰的關(guān)系,林雨森沒有責怪白志武違背門規(guī),可他也沒有派人,而是給白志武出主意,讓他去請教左、右兩位哥哥。因為他們不僅內(nèi)功深厚,并且還精通周易八卦,以他妹妹目前的情況,請他們比較合適。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內(nèi)功沒有被納入鬼氏門規(guī)之列。
“當然嘍,這事千萬要瞞住掌門?!绷钟晟詈笳f,“否則,他一旦盛怒之下把兩位老哥納入門規(guī),今后我們再有什么事,可就連個活頭也沒有了?!?p> 白志武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答應(yīng)了。
一天,白志武趁王海峰上班的功夫,他請了假,來到了鬼氏山莊。左知、右道聽他說明來意,突然冒出一句:“哎呀,這事你應(yīng)該去找主人,來找我們這老頭子干什么呀?”
白志武奇怪的問:“怎么,難道兩位老哥已經(jīng)忘了我們的規(guī)矩嗎?”
二人見說走了嘴,趕緊說:“不是,我們的意思,看你妹妹的情形,也沒有什么大病,也用不著多少功力,但年輕人在一起比較容易溝通,也許,大家在一起聊聊,病就好了?!?p> 白志武不解的說:“我也很年輕呀,妹妹要溝通,也應(yīng)該首先跟我溝通,再不濟也可以跟男朋友溝通,跟太師叔有什么好溝通的?”
“什么?”二人聽了,差點被一口唾沫噎死,半天才說,“你妹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對呀,這很奇怪嗎?”
“不是不是,”二人解釋說,“依你妹妹目前的情形看,可能是心病,應(yīng)該先設(shè)法打開她的心結(jié),然后再考慮需不需要內(nèi)功的調(diào)理。你也知道,我們的內(nèi)功,能治療絕癥,卻對心理疾病基本不起作用?!?p> 白志武只好點頭,道謝后,告辭而去。
且說夏光明自從答應(yīng)跟閔閔定親后,還是考慮了好幾天。這天他噴著滿嘴的酒氣和煙味,來到了白小潔的病床前。此時陪床的是白小潔的母親,見夏光明這個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但柳氏夫人很能體諒別人,知道夏光明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夏光明對她倒還客氣,說他有事跟白小潔談,請柳氏夫人先出去。
柳氏夫人只好點點頭出去了。夏光明把迷迷糊糊的白小潔晃醒,其實,不用晃白小潔也被他身上的酒氣、煙味熏醒了,只是她沒有力氣說話罷了。
夏光明說:“小潔,我知道你醒了。你如果不能講話,那你能聽得見我講話嗎?”
只見白小潔費力的點了點頭。
夏光明接著說:“你聽著,小潔,你不是一年多來,處心積慮的想和我分手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夏光明萬萬沒有想到,白小潔聽了這話,居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并且還能開口說話了:“光明,你說的是真的嗎?”
夏光明使勁的搖了搖頭,實在不敢相信他真心愛過的女人,聽了他提出分手的話,不傷心便罷了,至于激動地滿臉的“痘子”都要紅的開花嗎?
夏光明雖然出身貧寒,但由于他頭腦聰明,在學校里也是一路被老師寵著、被同學捧著的,可今天,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他沮喪的點點頭,問了白小潔一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小潔,如果你不愛我,那你到底愛誰?”
“我……”白小潔聽了低下頭去,含羞不語。
“是那個武術(shù)界領(lǐng)袖嗎?”夏光明幾乎是殘忍的一下子把一個女孩子的心給剖開了。
白小潔驚訝的抬起頭來,半天才冷冷的說:“你可以走了?!?p> 夏光明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你認為你們可能嗎?就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他就算能娶二房,也不會要你吧?”
“夏光明,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出口?”白小潔不相信的搖了搖頭,再次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從今往后,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怎么會?”夏光明說,“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的表姐丈,你怎么可能見不到我呢?”
白小潔不相信的質(zhì)問:“你什么時候招惹上閔閔的?你愛她嗎?”
“那你就管不著了,但她愛我?!毕墓饷髡f著,踉踉蹌蹌而去。
沒想到,二人的這番對話,正巧被趕回來的白志武聽到。頓時,他的頭頂猶如響起一聲炸雷,一時之間他被炸得粉身碎骨。直到夏光明出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由于夏光明一向?qū)Π字疚鋺延芯次分模挂矝]有多想,就從白志武身邊灰溜溜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