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將計就計

　　　　第七十二章將計就計

　　“木兒，你下去休息。一會兒朕與你一同前去朔方城。來人，傳廖大人?！?p>　　廖立進來，面有喜色：“陛下，丞相書信至。”

　　“拿來朕看?！蔽医舆^書信，展開看時，上面只有一字密語：“穩(wěn)”。

　　廖立道：“丞相與臣所思相同，皆認(rèn)為陛下因一郡之?dāng)?，而輕動萬金之軀，北來上郡，是為不智之舉。丞相說穩(wěn)，要陛下不可輕動?！?p>　　我笑了：“廖大人，我看丞想與朕所思才是完全相同，他這個穩(wěn)字，可算一語中的。”

　　廖立奇道：“陛下何出此言？這分別是丞相要陛下不可任意而為，這說了這個穩(wěn)字，怎么會是與陛下所思相同？”

　　我示意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拿起茶具，給廖立斟了一杯，然后又自己倒了一杯，緩緩說道：“你說過，朕太象先帝了?！?p>　　“臣死罪，但實情如此?！?p>　　“的確，當(dāng)年先帝因二叔之?dāng)?，也曾想連夜出兵前去救援。朕此次北往，每個人大約都會這么想，陛下太重情感，一時沖動，做此誤國之舉。那朕來問你，廖大人，朕若不出兵，以眼下北疆的情況，朔方還能否收回？”

　　“陛下可派一員上將引軍來救，何須親自北上？能否收回？這朔方之地，畢竟可有可無，而陛下因此動搖國本，實為不智?！?p>　　“朕待在長安的四方城里就是國本堅固，朕一日離開就是動搖國本？謬論！先帝一生征戰(zhàn)，又有幾日待在京城？朕和你的分別，只在三處，一是你認(rèn)為朕此次出兵是只思報仇，失去理智；二是你認(rèn)為北疆之地，可有可無，朔方之失，更是無足輕重；由以上二點，你認(rèn)為朕不該御駕親征。

　　“朕是重感情，但朕有沒有因為感情誤過國事？這些失敗，雖然痛楚，但朕還受得起，還達不到讓朕失去理智的地步。三叔失過小沛，失過徐州，二叔丟過下坯，丟過荊州，此皆中原之地，興業(yè)之邦。更何況父親有關(guān)、張、趙之絕世之雄，得諸葛孔明之命世之英，也曾敗于新野，攜民渡江，死傷彌路，我糜氏母親與兩位姐姐皆隕于敵陣。與之相比，此次曹魏突出奇兵，越鮮卑境，過大沙漠，千里偷襲，智賺關(guān)鳳，其情正與新野相若，許靈兒以數(shù)百之卒，迎上萬之眾，用奇謀，施火攻，敗數(shù)倍之?dāng)常笥衷炷纠?，渡黃河，護十萬百姓平安，雖半渡之間，中箭身亡，但古之名將不過如此了吧。此陣季漢的確是敗，有以心算無心，施以閃電一擊，換誰也會敗。然敗能敗成這樣，亦可稱傲一時，況此為女中豪杰所為？朕傷心是真的，但失去理智，卻還未必。朕越是發(fā)怒，便越是冷靜，越是孤立，便越是沉穩(wěn)。當(dāng)年黃老將軍戰(zhàn)死鶉觚，朕大怒之下，獨自守城，拖死孟建和閻艷；趙正為護朕而死，朕大怒之下，親身為餌，識破閻燮之計，親手射殺此賊。此次你勸朕不要出兵，是怕朕一怒之下，胡亂指揮部隊，反而生變。這點你只管放心，朕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部隊有你與李嚴(yán)在，該如何打，朕不會亂指揮。

　　至于你認(rèn)為朔方等郡地勢不重要，資源不豐富，得與失沒有關(guān)系，那是因為你看到的只是一個小局，在你眼里，只有曹魏才是對手，曹魏是心腹之患，邊地是疥癬之疾，放棄也無不可，不但是你，朝中很多大臣都這樣想。但是朕看到的是一盤大局，整個天下，沒有邊地與都城，天下百姓，沒有邊民與市民，我大漢若不是對不住羌民，造成西疆百年征戰(zhàn)，又怎會積弱至此？為黃巾和亂臣所篡？在朕眼中，北方四郡的得失，關(guān)系到整個漠北的穩(wěn)定，關(guān)系到鮮卑與匈奴兩部的走向，關(guān)系到北方四郡數(shù)十萬漢人能否歸心。關(guān)系到未來季漢是否能是北疆立足。

　　所以，此次北疆，朕不得不來，如你所言，李昴北下，魏延力量就不足了，而劉豹畢竟不是漢人，其心難測，若再有變，則北疆整個糜爛。到那時，胡人就成了曹魏最大的臂助，我們就要兩線作戰(zhàn)。朕不能冒這個風(fēng)險。至于你說派一員大將，魏延已在此地，還要派什么樣的大將呢？什么樣的大將又能如朕一樣決定與鮮卑之間的政策？能如朕不樣讓他們相信？”

　　“可是這樣一來，劉豹北進，河?xùn)|與北疆的聯(lián)系就中斷了。若河?xùn)|受到攻擊的話，長安可是沒有援軍的……”

　　“那你覺得王平的部隊東渡黃河，起到的是什么作用呢？”

　　“不錯，王平在西河郡，北可支援北疆，南可支援河?xùn)|，他比匈奴人可可靠多了?！?p>　　“況且，朕在北疆，就吸引了曹宇的注意力，他會認(rèn)為朕因兩個女子怒而興兵，會覺得朕愚不可及，冒然輕進。而朕北來，沒有調(diào)動四位大將軍中的任何一個，所依仗者，不過是李嚴(yán)、魏延二人，至于王平三人，名聲不著，不會放在他的眼內(nèi)，他就會把注意力放在朕的身上，則河?xùn)|潼關(guān)一線似危實安，且有張飛趙云兩位大將軍親自鎮(zhèn)守，固如鐵桶。朕與丞相在年初就已約定，最遲五月底，他必返回長安。只要他回來，長安、潼關(guān)、河?xùn)|一線安如泰山，到時曹魏不來攻擊我們，我們也要主動攻擊曹魏的?！?p>　　“為什么是五月？我記得陛下準(zhǔn)備軍馬也是打算五月出兵的。”

　　“因為五月份，曹魏將有大變。”

　　“陛下何由得知？”

　　“呵呵，朕并不是只有知聞所一個信息渠道的?！?p>　　廖立被我說服了，想了想，道：“丞相所言之穩(wěn)字又是何意？”

　　“天下事，靜不一定穩(wěn)，動不一定不穩(wěn)。若朕沒有反應(yīng)，則河?xùn)|和北疆皆生變動。朕這突然一動，曹魏一定想不到是為什么，這天下，反而穩(wěn)了。”

　　廖立苦笑：“不但曹魏想不到，連臣都沒有想到，您把天下都騙了。陛下安排如此周密，卻不肯告訴為臣，讓為臣好生擔(dān)心。”

　　“不是朕信不過你，若不是你萬分焦急的阻止朕的舉動。敵人怎肯上當(dāng)？”

　　“陛下認(rèn)為還有敵人細(xì)作在？”

　　“多加些小心總是好的。”

　　“若是如此，我軍其實已立于不敗之地，陛下親臨此地，則匈奴劉豹死心踏地，不會有旁的舉動，軻比能也會明白季漢對北疆的重視，行事會有顧慮，有陛下一人在，北疆還能維持三方齊攻曹魏之勢。陛下的威望和信用是他人無法相比的。只要陛下不涉險，到是不必太過擔(dān)心。不過，臣還是覺得陛下一貫好冒險，愛以自身為餌。司馬望狡計百出，閻煥萬夫難敵，此二人慣于千里突襲，著實難以防范。陛下在御營，萬不可輕易離開?！?p>　　“別想把朕鎖起來，朕來北疆，不是為了看守帳蓬來的。朕聽說李昴在匈奴中威望極高，他的部族戰(zhàn)斗力也極強，但卻除了他之外，不肯服任何人管束，這也是你說李昴年青，他離開后，魏延指揮不動的原因?！?p>　　“不錯，李家因世代尚單于公主的原因，也算是匈奴王族之一，人們都叫他鐵騎王，李家鐵騎之強悍，在北疆是出了名的。但是由于李家的出身，他們不肯與大漢交戰(zhàn)，匈奴人也一直防著他們強大，極少用他們進行征戰(zhàn)，所以卻很少建立功勛。不過，匈奴鐵騎王的名字，在大漢雖不為人知，但在胡族卻還是極有威望的?！?p>　　“原來如此。朕得知他引一千軍北擊步度根，很是為他擔(dān)心，他人太少了。而閻煥的百步穿楊箭法，顯然遠(yuǎn)在其父兄輩之上，司馬望又太狡猾?！?p>　　“陛下，你認(rèn)為司馬望等人還在朔方之北的大沙漠中么？”

　　“你的意思是……”

　　“微臣以為，他們兩個只怕早已離開了。”

　　“離開了？”我想了想，“若是離開的話，那么鳳兒應(yīng)該被送到黃河之東，曹魏軍中。朕已派鄧芝聯(lián)絡(luò)軻比能，要與他會盟。朕帶著五萬大軍，對外宣稱十五萬，這樣的陣勢，朕又親來，不信軻比能會看不清風(fēng)向。朕請他阻斷司馬望和閻煥后路，救出解憂公主。希望還來得及。”

　　“陛下，軻比能其人反復(fù)，也不可相信，臣覺得他救公主或許可能，但痛快交還只怕就難了，說不定他會在會盟時多提條件?！?p>　　“無論如何，總比公主落到曹魏手中要好。若是鳳兒到了河?xùn)|，救起來可就麻煩了，他們最少有夏侯霸、曹肇、司馬望和閻煥四員將領(lǐng)，其力不可小視?？上Р皇撬抉R懿領(lǐng)兵，不然的話朕倒可以考慮用司馬昭去交換她。不過司馬昭的份量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一國公主，而司馬懿又是出名的沒有親情，司馬懿是否能同意還在兩可之間。另外，你派知聞所加大力度去打探曹魏的消息，弄清曹魏都有多少人馬，他們的目標(biāo)是什么，主要將領(lǐng)都有哪些，下一步是繼續(xù)與我們對峙還是另有圖謀。本來打算把他們騙過黃河來場決戰(zhàn)的，看樣子他們不上這個圈套，還要另想辦法。同時著知聞所全力探聽解憂公主的消息，想辦法組織營救?！?p>　　“是。陛下，臣想問一個問題?！?p>　　“講?！?p>　　“若是曹魏提出，要以公主換河?xùn)|一郡，陛下當(dāng)如何作答？”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種情況，我該如何來作答呢？

　　“到時候再說吧，若當(dāng)真那樣……唉，我只能是對不起二叔了。”

　　“陛下要去哪里？”

　　“朕去一次朔方城。不親自到那里看看，朕心難安。”

　　“陛下！”

　　“朕意已決，不要再說了?？祚R來回，用不了幾天，若是大軍護著朕北進，沒有半月到不了那里，不但無法實現(xiàn)先期優(yōu)勢，而且反而暴露朕的行動方位。此時大軍出動，誰也想不到朕會不在軍中。放心吧，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會保證，朕會帶上普法、黑塞和李氏兄弟，就算當(dāng)真遇上閻煥，他也奈何朕不得，何況閻煥又沒長翅膀，眼下他還在回歸魏營半路上呢。”

　　話說完，我叫來李嚴(yán)，把話向他說了一遍，給他節(jié)鉞來節(jié)制諸軍。我于當(dāng)晚帶上護衛(wèi)，與劉木兒一道前往朔方城。

　　雖然知道戰(zhàn)場上是最無情的，不分你的性別是男是女，也不論你的身份是貴是踐，在死亡面前，機會一律平等?？墒?，我還是沒有想到靈兒會這樣年輕就去世。就在姜母與許欽交換文定的那天晚上，我還笑著對星彩說：“姜維是我的侍讀，你這個義妹和姜維成親，他們的孩子也給咱們當(dāng)侍讀吧。”星彩笑道：“若他們生個女孩子呢？”我笑：“笨，那不更容易，一頂太子妃的帽子不委屈她吧?！?p>　　眼下一切都成虛妄了。

　　我沒有開棺再看她的面容，雖然劉木兒說她去時面帶微笑一如生前。但我的心腸，卻還是不忍去看這最后一眼。朔方城中百姓只知道我是皇帝親自派來的人，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卻還是哭著重重疊疊伏于馬頭之前，求我發(fā)兵，收復(fù)故郡，為郡主報仇。一個個落入胡人之手，受盡折磨的漢人奴隸，向我們展示著他們身上可怕的傷痕，訴說著他們所經(jīng)歷的苦痛。明明朗朗的大街之上，一時之間變得恐怖而凄厲。劉木兒組織人進行疏散，焦急的喊著什么。普法黑塞等人也在四周小心的防范著。我卻覺得自己抽身事外，飛到空中，我的眼前閃過北方四郡的地圖，閃過大漠之北的地圖，那是鮮卑，那是扶余……在地圖之上，是血在流淌，是火在燃燒……

　　許靈兒的尸身是火化的，火化之時，朔方城十萬百姓之為送行，哭聲動天。

　　是日，天垂微雨，黃河嗚咽，雨后，一道彩虹垂在東方天際。

　　我望著天空，默默禱告：靈兒，朕的探花郎，你在天上，一切還好么？

　　PS：以下不計字?jǐn)?shù)：

　　靈兒是在今年七月初去世的。

　　許靈兒，又名探花郎，ju花仙子，許完顏等。是我網(wǎng)間結(jié)識了幾年的一個朋友。精于詩詞，對聯(lián)，小說中“萬物入襟懷，四時從變化。無家未足憂，可以家天下”的詩句便是出于她的手筆。從詩學(xué)到燃情，再到光明頂，我們十幾個朋友，都挺談得來，她叫我做大師兄。在我的印象里，她很活潑，很天真。

　　就在今年五六月間，她發(fā)短信給我，要求在我的小說里客串一個人物。那時，我絲毫沒有任何察覺，只如平時一樣與她隨意的聊天。

　　我說三國不是女孩子該待的地方，悲劇太多。下部小說再寫你，成不？

　　她不肯，說三國里可以弄個女俠、女土匪？或者哪個英雄的小妾，很有見識的那種？或者哪個地方守備的女兒或夫人，城被攻陷后就隨夫君自盡？

　　而且，她說，一定要叫許靈兒。

　　我說那好吧，安排成季漢太傅許靖的孫女好了，我安排她慧眼識英，嫁給大將軍姜維。

　　她說，不過，我最后還是死了比較好，要悲壯一點。

　　當(dāng)時我只覺得她想法真?zhèn)€別，現(xiàn)下回想，那字字句句，竟令人痛斷肝腸，她那時候，難道便已知自己的去了么？

　　由于專心寫小說，原來的朋友們大都少了聯(lián)系。得知她的去世，是我八月間去光明頂論壇，看到一個貼子。

　　我不敢相信她，我懷疑這是一個玩笑，我發(fā)消息給她，是她哥哥回復(fù)的。他告訴我靈兒的去世，告訴我一個悼念她的地址，然后我看到好多的悼詩悼詞。。。。。

　　盛開的鮮花轉(zhuǎn)眼飄零在風(fēng)里，生命竟然是這樣的脆弱，如云過長天，不留痕跡?？墒?，還活著的人，卻如何可以輕易承受？

　　因為劇情的需要，關(guān)于她的情節(jié)一直沒有展開，她竟等不及我寫她的輝煌！

　　今天，我終于寫完了，雖然我這根筆并不出色，但我想我用了真心。

　　愿她在天國一切安好。

　　最后錄網(wǎng)絡(luò)詩詞名家軍持先生悼靈兒詩詞一首，以寄：

　　沐罷春風(fēng)誰未老。身似礫、心如掃。月輪軋、瓊樓經(jīng)雨皂。花謝了，花開了。云滅了，云生了。

　　小謫悤悤原草草。人海浪、浪浮藻。映斜日、流光驚去鳥。風(fēng)住了，風(fēng)高了。天黑了，天明了。

　　PS：司雨新書上傳，書名《金蛇》，書號，121000，請大家多多捧場，多多收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