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閣”座落在林府的一個小角落里。由于位置太偏,幾乎沒有人來問津。所以院子顯得特別的清凈。這也剛好符合林慕夕的心意。
環(huán)視一周,院落小巧而別致,花草被沫兒搭理的井然有序。三月春寒料峭,幾株常青樹顯得格外嫩綠。
林慕夕拉著沫兒走到樹下的秋千旁,將東西都擺在石卓子上。滿意的拍拍手。
空氣好,環(huán)境美,今天就在這里曬著太陽,讀書吧。
林慕夕坐在秋千上,雙腳輕輕蕩了一下。衣裙翻飛,微風(fēng)拂面,額前的發(fā)絲撓著臉龐微癢。
雖然額頭上依舊纏著紗布,但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她低頭思考了一下,拿起筆,纖纖玉手在紙間飛舞,一排工整娟秀的小楷浮現(xiàn)在眼前。
沫兒羨慕的看著她,小嘴張成“O”型。驚驚乍乍的叫道,哇哇哇!小姐好厲害啊,好漂亮的字,可是,可是寫的是什么呢?沫兒都看不懂?
沫兒艱難的讀著紙上的字,可惜只認識那么一兩個。
你拿著這張紙,出府,去藥材鋪,給店小二,他會把藥材都配齊,不過你要偷偷的去偷偷的回來,最好別讓人看見。林慕夕神秘的眨眨眼,笑著叮囑沫兒。
是,沫兒馬上去辦。可是小姐,不先用點早膳么?
昨天吃太飽了,暫時不餓,你幫我備點兒點心就好了。林慕夕想起了昨晚吃剩的酒釀桂花糕,頓時舔了舔嘴唇,一副饞貓樣。
是,小姐。沫兒乖巧的點點頭。
待沫兒離去后,林慕夕才收起調(diào)皮的笑容,她那如遠山青黛的眉眼,浮出一抹不符合年紀的熟韻,如白玉的皓腕托著腮,安靜的坐在秋千上,陷入沉思。
剛才那個寺廟到底是哪里?跟昨晚的那個夢有關(guān)系么?
還有,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才能快點把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
在現(xiàn)代,自己出生在醫(yī)學(xué)世家,從小耳濡目染,也懂不少醫(yī)學(xué)知識。可是,這副身子,似乎有點不同尋常。
林慕夕曾仔細的幫自己做了個檢查,發(fā)覺只是氣血虛弱,心脈紊亂,并沒有什么大礙,而大夫配的藥也是補血補氣,強心鍵骨的藥材,對癥下藥,怎么好像起不了作用呢?這額頭上的傷口,似乎很難結(jié)痂,總是在流血,流也流不多,斷斷續(xù)續(xù),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凝血功能出了問題么?
這一點都不復(fù)合常規(guī)???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林慕夕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雙柳葉眉擰成一團。
風(fēng)吹過,桌子上的書本嘩啦啦的作響?!爱悋ㄕ北伙L(fēng)吹的翻了幾頁,她忽然注意到上面寫著幾個字“奇花毒理”,眼前一亮。伸手去翻:
“綺蘭花,生于邊塞石壁之間,其味清香,如薄荷青草,清新自然,又如雨露初晨,恬淡自然,初聞清心醒腦,久聞則氣血虛虧。中毒特征:虛弱無力,頭昏腦漲,四肢酸軟,血脈微弱,久而久之則傷及性命?!?p> 綺蘭花?林慕夕喃喃道。這病癥跟自己的很是相似,難道,自己中毒了么?
可是,這是異國的花,青木國根本沒有這種東西。這花似乎很稀有,生長在邊塞石壁間,那不是尋常人能采摘到的。
忽然腦子一閃,是不是那熏香的問題?
腦子里依稀記得,在剛穿越來的那一天,一睜眼聞到的那股異常的香味兒,確實是如書上所說,初聞如薄荷青草,清香醒腦。
林慕夕心中一凜,這府里,怕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止二夫人和四夫人吧。若真如沫兒所說,熏香是五夫人送來的,那這個五夫人,應(yīng)該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合上書本,林慕夕從屋里面拿出玉爐,把里面的熏香取了出來。在陽光下,細細的研究著。
可是這花被制成熏香,已然不是原來的模樣了。一時半會兒還是不能確定這熏香里面是不是含有綺蘭花,林慕夕托著腮,眉頭緊鎖,千頭萬緒。
如果無法確定是不是綺蘭花,那么就無法根治身上的病。只有對癥下藥,這身體才能恢復(fù)過來。
五夫人?林慕夕腦子靈光一閃。
有辦法了!
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嬌俏的小丫頭,一邊跑,身上的小手鐲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見著林慕夕,喜逐顏開,張著兩段藕竹般的雙臂迎了上來。
大姐姐,大姐姐,我好想你啊,你好久沒有來陪可然玩了。小丫頭身子小小的,嘟著嘴,稚氣的臉龐由于奔跑過后呈現(xiàn)一抹紅暈。細白的肌膚柔嫩的如同棉花糖。那黑墨般的發(fā)絲用明黃色的頭繩扎著,三個沖天小羊角辮子在小腦袋上晃來晃去,可愛至極。
林慕夕被眼前的奶娃娃一抱,心中一股暖流涌過。
可然?不就是五夫人的小女兒么?林可然。林慕夕腦子一轉(zhuǎn),想起沫兒先前給她做過的介紹。
可然?可然?我的小祖宗啊,怎么一個人跑那么快,可把夫人急壞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緊跟著闖了進來,慌慌張張的上前去拉林可然的小手。
討厭麼麼,我要跟慕夕姐姐玩。你快放手!林可然嬌氣的大喊,撒著嬌一個勁的往慕夕懷里鉆。
老麼麼松開手,無奈的站在原地,臉上的皺紋交錯縱橫,額前還掛著豆大的汗珠。
林慕夕見狀,俯下身子,微微笑的看著這個精致的瓷娃娃。
可然???真可愛。姐姐也想你了,只是姐姐生病了,所以才沒有去看你。
大姐姐生病了么?大姐姐哪里疼?可然給你吹吹,吹吹。一張較真的小臉,努力的嘟起嘴,往林慕夕額頭吹去。天真爛漫的神情,讓林慕夕眼角微紅。
可然,別鬧,快從大姐姐身上下來,大姐姐身子弱,可吃不起你這小祖宗折騰。
門口不知道何時站了一位美婦。
只見她身姿婀娜,舉手投足端莊秀美,那如霞光艷麗的臉龐,一雙杏眸溫柔如水,聲音婉轉(zhuǎn)而又清甜。給人的感覺很是舒服。
她就是五夫人,梁晚清?林慕夕眨眨眼睛,心里下了定論。眼角劃過一絲精明。這剛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五夫人來得可真巧了,都不用費心思去找她了。
娘!可然撅著嘴,委屈的看了看走過來的美麗女子,不情愿的從林慕夕懷里鉆了出來??墒悄请p小手,還是執(zhí)著的牽著林慕夕。柔軟的小手,像是一種信任,一種依托,讓林慕夕心里莫名的感動。
五娘,您來了,怎么也不通報一聲,你看,我這里連茶水都沒準備呢。林慕夕眼眸帶著笑,神色溫婉,客客氣氣的迎著梁晚清坐下。
慕夕看起來精神好多了!五娘本該早點來的,昨日有事耽擱了,這不,今兒個可然鬧著要來找你,我就帶她來了。梁晚清端坐在石凳上,雙手輕輕疊著放在膝前,墨色的眸子仔細的端詳著林慕夕,目光自然而又溫暖。
五娘快別這么說,您能來看夕兒,夕兒已經(jīng)很開心了呢。但是這次醒過來后,連日腦子昏沉的厲害,走兩步就氣喘,不然的話,夕兒還準備去拜訪五娘呢。林慕夕臉上露出虛弱的表情,一只手無力的撐著額頭。
那快進屋子歇著。三月的天到底是涼的,別受著風(fēng)寒。梁晚清擔(dān)心的伸手去扶林慕夕,眼角滑過桌上的玉爐和香薰,神色一滯。
林慕夕默不作聲的看在眼里。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
慕夕啊,這熏香怎么拿出來了?味道不好聞么?梁晚清神色已然恢復(fù),臉上滿滿的關(guān)心顯露無疑,乍一看,還真有那么一點真心實意的味道。
林慕夕心中一冷。這個五夫人果然可疑。如此關(guān)心這個熏香,難不成這熏香大有文章?
于是便試探著問道,五娘,慕夕很喜歡這個熏香,只是覺得在院子里點熏香有點浪費了,就拿出來玩玩,五娘這是哪里來的熏香???怎么這么好聞?
哦,這樣啊。呵呵。真是個傻孩子。梁晚清像是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許多。伸手拍了拍林慕夕的手背,說道,喜歡就點上,不用怕浪費,五娘那里多得是,待會兒差人都給你送來。這可是從異國帶回來的熏香,咱們這兒買不到的。
哦?異國的熏香?林慕夕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眨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
是一種稀有的花制成的??傊畬ι眢w好就是了,你可別怕浪費,時時刻刻點著。梁晚清認真的看著林慕夕,隨即招手道,來人,幫大小姐把熏香點上。
林慕夕乖巧的點點頭,心里已然有個大概了。
送走了五夫人和林可然,林慕夕叫來一個仆從。吩咐他去捉一只大公雞來。
被叫到仆從乖乖的跑出去辦事,不一會兒,便拎著一只紅毛大公雞跑了進來。
柴房在哪里?林慕夕脆聲問道。
大小姐,就在前邊拐角處,奴才帶您過去吧。那個小仆從聽話的帶著路。
不一會兒,便到了柴房前。
好了,你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可以進來。林慕夕遣走了小仆從,將那只大公雞放進柴房里面,然后把手里的熏香點燃,擺在柴房的角落。布置好一切后,林慕夕滿意的拍拍手,將柴房鎖了起來。并吩咐下人,每日前來打掃柴房,喂雞糧。
如果這熏香有毒,那么不出數(shù)日,這只大公雞定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