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這個好看的公子冷若冰霜,那媽媽桑盡管心下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忙點(diǎn)著頭,在前面帶路。
這樓里的姑娘大多數(shù)都是些家境不好自小就被賣進(jìn)來的,還有些官宦人家落魄后的小姐走投無路的。眼前這位氣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如此上心,難不成這里面有他要找的人?
哎呀,這要真是這么回事,得好好的敲他一筆才是。
她一邊帶路,一邊算計(jì)著。畢竟是做生意的,哪有虧本的道理。
青木澈也一路跟著,嘟囔著:南宮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對舞姬感興趣了?轉(zhuǎn)性子了?
那幾名舞姬被安排在同一間廂房中,由于中了迷香暫時還未清醒過來,南宮長歌一一上前查看,確定慕夕并不在其中后,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與媽媽桑道了謝,領(lǐng)著青木澈退了出去。
怎么可能是慕夕呢?南宮長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琢磨著,真是關(guān)心則亂。后又舉著那香包,怎么看都覺得有些疑惑,難不成除了慕夕,還真有女子熱愛把茶葉帶上身?
此時見那媽媽桑出來,南宮長歌問道:“方才與這幾名姑娘在廂房里面的是誰?”
“哎呀,”媽媽桑一拍腦袋,剛才自己只顧著應(yīng)付青木澈,怎么把那小公子哥忘了呢?恍然道:“是個漂亮的小公子哥,以前沒見過的,剛才還在的,現(xiàn)在怎么不見了?”
她話剛說完,南宮長歌眉頭一皺,掃了一眼青木澈。
青木澈無辜道:“怕是做了我的替死鬼……”
媽媽桑一聽“替死鬼”三個字,臉上表情僵硬了幾分,喃喃道:“那小公子哥出手闊綽,長得清秀俊逸,人也很溫和,這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惜了,可惜了。”
南宮長歌不再言語,快步往房中走去。
青木澈木訥的跟在后面,眉頭擰成了個八字,清了清喉嚨道:“我來的時候,就見滿屋子人倒了一地,沒見過媽媽??谥械男」痈?,想來應(yīng)該是要抓我的人,錯把他當(dāng)成了我?!敝鹩钟行┎淮_定道:“其實(shí)也不一定,或許是那小公子自己的仇家也不一定啊。”
他自言自語半晌,才聽見南宮長歌冷的幾乎沒有溫度的聲音幽幽飄來:“你可認(rèn)出這迷香是哪里的?”頓了一下,見青木澈很茫然的回望他,冷笑一聲:“與上次圍剿你的一群人,是同一個教派,不同分支而已。你如此粗心大意,有朝一日真出了什么事,就是我日日跟著你,也救不了你?!?p> 青木澈有些啞然,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又聽南宮長歌繼續(xù)道:“這個香囊有可能是我一個朋友的,也有可能不是,不過我希望不是她。”
什么有可能是,又可能不是的?他后一句話說的模模糊糊,青木澈聽不大懂,但見他臉色黑的可怕,又不敢多問。
窗外夜空如墨,那輪明月不知何時躲入了云層。整個天幕有那么一瞬的黯淡。
城中一間頹敗的小院里,地面上的積雪已經(jīng)發(fā)黑。兩名黑衣打扮男子看守著一間小黑屋,屋子里面充斥著發(fā)霉的味道,令人作嘔。
屋外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叫,那突兀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孤寂。
慕夕被蒙了雙眼,手腳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困在身后。嘴巴里塞了塊兒破布,喉嚨被頂?shù)脴O其難受。
迷香的藥效已經(jīng)過去了,她醒來的時候有些迷茫,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被綁著,仔細(xì)回想片刻,才驚覺自己這是被綁架了。
看不見四周的景物,無法確定身在何處,只覺得一片漆黑。想喊救命,卻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屋子里沒有人。
慕夕停止了無用的掙扎,沉下心來冷靜的度量著眼前情形。
此時門外傳來些許交談聲。
有人在?慕夕神思一清,屏聲靜氣的聽著。
“喂,你說,咱們這次能拿多少賞金?”一個比較尖細(xì)的聲音。
“難說,上次綁了的那個,上面才給了一錠金。”另一個比較粗狂的聲音回答。
“那不一樣,這次咱們綁的可是王爺,你知道王爺身份有多貴重?少說也不給個幾千幾萬銀票?”那比較尖細(x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甘心。
那粗狂的聲音頓了頓,像在思考了一番,答:“也對……”
慕夕眸子一亮,他說什么王爺?是說我么?可是我不是王爺啊?
他們綁錯人了?
不會吧,這么倒霉,慕夕無奈,這人有的時候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啊。這好端端吃個酒看個舞都能被綁架,慕夕有些憂心,生平第一次遭綁架,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才不被對方撕票。
正糾結(jié)著,又轉(zhuǎn)念一想,至少現(xiàn)在知道他們是綁錯人了,而不是真沖著自己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說綁的是王爺,這青木國也就只有兩個王爺,一個是青木赫,另一個便是上次在皇宮見著的那個青木澈,也不知道他們要綁的是哪一個?
等等,要是青木赫的話,不妨去探查探查他們居心何在。
若不是,那得好好想想怎么脫身才是。
慕夕又掙扎了一番,發(fā)覺身上軟綿綿的,使不出力,腦子轟然一驚,被下了藥?又提了一口氣試試,心已涼了半截,內(nèi)力根本提不上來??沼幸环涔ΜF(xiàn)在卻無用武之地,如同待宰的羔羊。
就在這空蕩蕩的街口彼端,一輪明月遙遙相望。而明月夜下,倚香閣內(nèi)觀景軒中,南宮長歌默然的坐在榻上,青木澈也褪去了剛才的嬉皮笑臉,清清朗朗的面容此時帶了些許凝重。
“前些時日江湖令牌被一個叫承影的少女奪了去,此事你該是早有聽聞?!蹦蠈m長歌手指轉(zhuǎn)著一只狼毫筆,眉間疏離之氣愈加濃郁:“此女似乎無門無派,盛會后,青木赫等人已先一步接近了她,你覺得,他們想做什么?”
木澈眉頭皺了皺:“你知道我不想?yún)⑴c這些的?!?p> “事實(shí)就是由不得你不參與,否則,那日就不會有人要襲擊你?!蹦蠈m長歌瞄了眼他,幽幽道:“你與大公子一母同胞,大公子視你之重,你倒是想做個逍遙王爺,但,某些人卻視你為眼中釘。除非……”
他看著木澈,頓了半晌,繼續(xù)道:“除非你交出手中虎符,辭掉御林軍統(tǒng)衛(wèi)之職,不過,我想那樣的話,大公子是不會同意的?!?p> 木澈哀嘆一聲,盛了杯酒灌下:“照你說,我是不參與都不行了?!?p> “王爺是明事理的人。”南宮長歌緩緩道,“青木赫此人不容小覷?!?p> “他該不會還對皇位有所企圖?”木澈倒是說的毫不避忌。
南宮長歌皺了下眉,道:“此話不可亂講。據(jù)我觀察,他近日行動比較多,且有些急功近利之勢,雖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他的確開始拉攏一些朝中重臣,王爺若是平時少點(diǎn)兒玩樂,多觀察觀察,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木澈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子所言極是。說來這皇位,本就該是青木赫的,只是造化弄人?!?p> “咳咳,”南宮長歌警告的瞪了一眼木澈,“你就是生性太過愚善,此話萬不可再講?!?p> “魚膳?”木澈腦子有些遲鈍,眨巴下眼睛,“可以吃的么?”
南宮長歌扶額,“愚鈍善良?!备境褐v話真心累。智商都快被拉低了。
“總之,這些日別四處亂走,身邊帶幾個有用的人?!闭f著,還不忘往門外掃了一眼。意思是,你剛才帶的那些個小公子沒有一個中用的,雖然都是忠心耿耿,但武功不濟(jì),就是硬傷。
青木澈垂了垂眸子,內(nèi)心有些受傷,但他明白南宮長歌說的沒錯,若不是今日他遲來一步,估計(jì)被綁走的便是自己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人生便失去了自由,或許從出生開始吧,他本是個樂觀的人,凡是總能看得開,可是現(xiàn)如今,連出個門都要擔(dān)心會不會隨時橫死街頭,這樣的人生,到底還有何意義呢?
他望著窗外不再言語,南宮長歌看了他幾眼,留了墨軒保護(hù)他,便先行一步。
手中還攥著那只塞了茶葉的香囊,心里總是隱隱不安。
或許,該去將軍府瞧瞧,她到底在不在?南宮長歌斟酌了又斟酌,決定偷偷去將軍府走一趟,看看她是否在屋內(nèi)。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著實(shí)令自己也是一驚。
何時開始,自己竟這么在意她的安危?
夜深后,氣溫愈加的寒冷。在倚香閣的另一處廂房內(nèi),上官墨與劉陵川相對而坐。
倆人從進(jìn)來時,便各自喝著各自的酒,各自想著各自的事,仿若這屋里只有自己一人,他們視對方如不見。
自那日盛會后,劉陵川因被上官墨一把拉了回來,未奪到江湖令牌,便慪氣到現(xiàn)在。
其實(shí)他也不是生上官墨的氣,他自知是打不贏那少女,可沒有以命相搏,誰知結(jié)局呢?劉陵川一向?qū)ψ约河行判?,有的時候甚至是盲目的自信。
這一點(diǎn),上官墨比他要強(qiáng),至少上官墨更能看清事實(shí)的真相,不會拿命開玩笑。
屋中燭火暗了些,那只蠟燭似乎快要燃燒完了,上官墨欠了欠身子,欲喚人來添蠟燭,卻見劉陵川摸出一顆夜明珠,大刺刺往桌上一甩,道:“可有承影的消息?”
上官墨皺了皺好看的眉,他近日確實(shí)一直在追查承影的消息,可惜什么都查不出來,這個少女真的如同石頭縫蹦出來似的,讓人毫無頭緒。
“沒有,不過查到那日她與青木赫似乎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p> “與令牌有關(guān)?”劉陵川啜了一口酒,“江湖令牌決不能落入皇室的手中?!?p> 上官墨看了他許久,道:“其實(shí),阿川,江湖令是不是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途,我怎么覺得你們月宮對這破牌子的執(zhí)著,有些過了?”
他話語淡淡,帶了些許疑問,語調(diào)卻如平常,那魅惑的雙眸此時亮的讓人心虛。
見劉陵川不答話,面有難色,上官墨心下更是疑惑:“該不會這牌子是某個寶藏的鑰匙吧?我的天,那寶藏大么?還有誰知道?”
劉陵川揉了揉眉角,搖搖頭道:“與寶藏?zé)o關(guān),但,確實(shí)不只是能號令江湖……”說著,頓了頓,“無論坑蒙拐騙偷,只要能奪回牌子,我就把這牌子的秘密告訴你?!?p> “你先告訴我,我就幫你?!鄙瞎倌器镆恍?,湊上去委屈道,“你我兄弟這么多年,想不到你還有秘密瞞著我,真讓人傷心?!?p> 劉陵川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我個人的秘密,是關(guān)乎月宮的秘密,你可知道,那江湖令本就是月宮的東西?!?p> 上官墨支著頭,興奮道:“然后呢?”
劉陵川斟酌許久,道:“你聽過白映月和江御寒么?”
“那不是,傳說中的一對兒苦情男女?”上官墨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