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不是與人私奔了么?她怎么跟南宮長歌在一起?
林思思覺得腦子里像是裝了漿糊,一時間無法轉(zhuǎn)動。
她記得那日林惋惜將一疊信紙丟出,指證林慕夕與人勾搭私奔,她看見爹爹的臉色很不好,陳御史帶著表姨一家人忙告辭離去。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可能,不可以是假的。青木赫好不容答應(yīng)了娶自己,若是這一切都是假的,青木赫會不會悔婚?
林思思越想心里越怕,她本紅潤的臉龐此刻煞白煞白,手指緊緊的抓著欄桿,由于太過用力,指尖都快要陷進(jìn)了木頭里。
這時,身后男子走了上來,奇怪問:“思思,看什么呢?”
林思思忙轉(zhuǎn)身,說道:“沒,沒有。”擠出一抹僵硬的笑,拽著青木赫往船艙中去,“我累了,我們坐一會兒吧?!?p> 青木赫笑著點頭,眼中卻很快的閃過一絲疑慮。
林思思逐漸的平復(fù)了心情,吃了些瓜果后,臉上神色暖了許多,心上一計,道:“不知這船上的菜式如何,不如我們午膳就在這里解決好么?”
“你喜歡就好?!鼻嗄竞諑缀鯇λ侔沩槒模Z氣也是溫溫緩緩。
林思思又問:“我看下面還可以釣魚,不如我們釣只魚,讓船家?guī)臀覀兛玖顺钥珊???p> 青木赫又是點點頭,拉起林思思的手,就往樓下走,邊走邊說道:“待會兒我釣一只大魚,你可要都吃掉才好?!?p> 船上四處飄散著飯菜的香味兒。
可最讓人垂涎三尺的當(dāng)屬烤魚的味道。
慕夕將宰殺好的兩條大魚串在一根竹竿上,跟船家要了些紫蘇,鹽巴,姜絲,醬油,辣椒粉等調(diào)料。將紫蘇,姜絲和隨身攜帶的茶葉塞入魚肚子里,而后把鹽巴和醬油涂抹在魚身上拍了拍,這才把魚架上烤爐,細(xì)心的翻烤,快熟的時候抹了一層蜂蜜,撒了一把辣椒粉,魚香四溢,讓人恨不得立即咬一口。
南宮長歌看著她手腳麻利的烤魚,眼中神色除了欣賞更多是驚艷。
之前嘗過她做的菜,味道絕佳,如今吃到她烤的魚,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她到底還有什么讓他不知道的事情,好像她什么都會,就如同一只百寶箱,你越是往里探尋,越能尋到更好的東西。
慕夕看他老是發(fā)呆,推了推他盤子里的魚,詢問道:“很難吃么?吃了一口就不動了?”
南宮長歌這才回神,笑道:“是太好吃了。”
慕夕笑,“那就快吃,待會兒被風(fēng)吹冷了,就不好吃了。”
旁邊一些貴族的小姐公子都投來羨慕的眼神,可惜人家就只釣了兩條魚,他們也不好意思上前討來吃。
倆人吃的開心,配上清酒,簡直人生一大享受。
可是還未享受完,耳邊就傳來一聲不大和諧的驚叫。
慕夕皺眉,抬眼盯著林思思,心里怒道:真是攪人興致,壞人胃口。
林思思卻臉上淚珠漣漣,做吃驚狀看著她喊道:“林慕夕姐姐,原來你在這兒?聽四妹妹說你與人私奔了,爹爹找你找了這么多日,姐姐你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敝噶酥副硨λ哪蠈m長歌,怒道:“這就是與你私奔的奸夫?你們還敢在這光天化日下出來游湖!”
她這一聲聲“私奔”惹來周圍一眾人的目光。
大家疑惑了一陣后,想起兩個月前城中傳出的八卦,各個深吸了一口氣,興奮討論。
“這就是那個將軍府的大小姐?”
“是啊,原來是她,她叫林慕夕沒錯?!?p> “是啊,真不要臉,竟敢出現(xiàn)在這里?!?p> “要是我,早就躲起來了,哪里敢出門,真丟人?!?p> “蕩婦,惡心?!?p> 議論聲此起彼伏,甚至一聲比一聲大。
慕夕冷眼瞅著林思思,眸中似含了一把利劍。
此時青木赫站在林思思身側(cè),正鐵青著臉。慕夕覺得這個組合蠻有趣,臉上竟帶了一絲笑意,問道:“你剛剛說,誰是奸夫?”
林思思指著南宮長歌的背影,“他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這衣服大概是偷來的吧?哼,寒酸就是寒酸,穿成這樣依舊無法遮掩他是個奸夫的事實?!逼鋵嵥辉缇椭琅c慕夕在一起的是南宮長歌,可此時為了在青木赫面前演戲,她也是豁出命的辱罵大名鼎鼎的南宮世子,反正人背對著她,不知者無罪。
“哦?!蹦较腥淮笪?,隨即歪著頭,拍了拍正在啃魚的南宮長歌,笑問:“她說你是奸夫,有何感想?”
南宮長歌不做聲,從袖子里拽出一方錦帕,優(yōu)雅的擦拭干凈嘴角和手指,墨瞳藏笑:“我感覺挺好的。”
他笑的溫潤如玉,本指指點點的眾人,看見他舉手投足間一派風(fēng)雅之姿,也不盡驚嘆。鄙夷聲竟小了些。
“哼?!绷炙妓疾恍嫉牡芍秤埃蛇€是有些緊張的攥了攥衣角,“真不要臉.....”
話未落地,南宮長歌已轉(zhuǎn)過身,冷然凝視著她,“不知林二小姐在說誰,不要臉?”
方才還帶著些溫度的言語此刻變得冰冷如霜,仿似寒冬臘月里兜頭澆下的一盆冷水,將林思思一張緋紅的俏臉凍得煞白煞白。
“南,南,南宮世子......你......”林思思裝作驚恐的模樣,“不,不是,我不是說你,不是?!?p> 周圍人聽到她喊出“南宮世子”也大概猜測出了什么。因為他們并非官宦家庭出生的子女,所以并未見過南宮長歌的真容。而林慕夕更是少有人認(rèn)識。
南宮長歌嘴角劃過一絲戲謔,“那林二小姐口中的奸、夫是指?”一句話幾個字被他拖得長長的,林思思一張臉一陣白過一陣。
“我,我不知道是南宮世子,原來,姐姐是與南宮世子在一起,我以為......”林思思故意把話拖得長長的,時而偷偷瞄了一眼青木赫。
她就是想讓青木赫看到,林慕夕與南宮長歌關(guān)系匪淺,或許他倆之間還有點什么,只要青木赫相信,從此不再搭理林慕夕就好。
慕夕啜了一口茶,幽幽道:“誒,那個,我說,奸、夫,我二妹妹年少無知,口不擇言,你不要往心里去?!?p> 林思思奇怪的看了一眼林慕夕,忙點頭,急急道:“是,是是?!?p> 南宮長歌依舊風(fēng)度翩翩,點了下頭,“我與慕夕自小便有婚約,聘禮早已下了,兩個月前帶她去了西岐游玩,林將軍是知道此事的。我知道林二小姐是不知實情,哪像一些市井潑民亂嚼舌根?!彼D(zhuǎn)而掃了一眼圍在一邊的眾人,臉上表情陰測測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這一番話看似在教訓(xùn)頭先議論慕夕的人,實則是說林思思猶如市井潑民亂嚼舌根。慕夕在心里暗暗為南宮長歌鼓掌,果然是南狐貍,罵人都不用指名道姓。
林思思裝作羞愧的低下頭去,可是心里卻樂開了花,剛剛南宮長歌說已下了聘禮,無論這事是不是真的,那都對自己有利無害不是么。她垂著眸子,依舊保持著做錯事自責(zé)的模樣,沒人看得出她的心思。
一直未說話的青木赫終于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笑道:“早前聽說南宮世子去了西岐國談生意,原來是帶了慕夕出去游玩,思思年紀(jì)小,不辨是非,一場誤會而已。”
他為林思思辯解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著慕夕。臉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林思思望著他的眼神,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那是什么樣的眼神,那是一種帶著責(zé)問帶著怒氣帶著心疼又帶著無限無限醋意的眼神。她不知道慕夕看不看的明白,她只知道此時,自己的心像是跌入萬丈深淵,浸入千年寒潭,又疼又冷。
慕夕平靜的望著他。待他說完,禮貌回應(yīng),“我這個二妹妹就是性子直,還望王爺擔(dān)待著些?!?p> 她一說出“王爺”兩字,周圍人才驚覺一直站在林二小姐身邊的男子竟是明王,忙恐慌下跪,給青木赫行禮。
青木赫不耐煩的揮揮手,讓所有人都起來。該干嘛干嘛去。
眾人四散開,可船上氣氛再不像之前那般隨意輕松,大家都覺得很拘束,盡量有說有笑,但都不自覺的往船頭或者二樓移去。
一時間,船尾只剩下慕夕,南宮長歌,青木赫,林思思四人。
“既然是一場誤會,不如,一起用午膳?”林思思這會兒諂笑著,往慕夕身邊湊,為了表示友好,還伸手握住了慕夕手,噓寒問暖了一番。
真是不要臉啊,慕夕心里對她毫無好感。
臉上又不得不做一番姐妹情深的樣子出來,偷偷沖南宮長歌打眼色。想示意他拒絕這個一點都不好的提議,她可不想與林思思青木赫用膳,這哪有胃口吃?
可是,南宮長歌只當(dāng)沒看見她的眼色,爽快的邀請青木赫一同落座。
慕夕挨著船邊,林思思坐在她旁邊,南宮長歌坐在慕夕對面,而青木赫挨著南宮長歌坐下。
這奇葩的四人組,實在讓人感到尷尬,可偏偏林思思笑的單純可愛,青木赫與南宮長歌一頓禮尚往來,獨慕夕一人扶著額,喝悶酒。
“方才南宮世子說已去林府下了聘禮,不知準(zhǔn)備何時完婚?”青木赫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話,可捏著茶杯的手指卻過度用力,指間已是發(fā)白。
林思思不啃一聲,仿似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眼神不遠(yuǎn)不近的落在湖中。
而不等南宮長歌答話,慕夕忙道:“待王爺完了婚,爾等草民才敢完婚。”
南宮長歌拿眼瞄了她一眼,慕夕心虛的低下頭去。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來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不知南宮長歌會不會惱。
正糾結(jié)著,南宮長歌輕笑了聲,聲音是無限的寵溺,“日子定在了下半年,可是夕兒說想早日完婚,跟我出去游玩,所以到時候要再挑日子,還未定?!?p> “我什么時候想早日完婚了?明明是你自己說的?!蹦较埧谵q解。
南宮長歌笑望著她,“昨日你說的,你忘了?”
說的像真的一樣。慕夕捶胸,“我沒有說,你無賴?!?p> 南宮長歌也不讓她,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個不停。
在外人眼里就如一對情侶打情罵俏,既甜蜜又溫馨。
可在青木赫眼里,他只覺得心情糟糕透了,一張臉黑了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