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凝露公子
“呵呵,沒有人指使,是我想殺你,我恨死你了,就是這樣!”那年輕人輕蔑的笑著說,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從嘴角流下鮮血。
紫瀾的笑容未受分毫影響:“凝露,你可真無情,前幾日你還說愿與我天長地久呢,這就翻臉不認(rèn)了?美人兒,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我紫霄宮可不象你的主子那樣,舍得將這樣一個美人兒拿來送死。”
紫瀾一邊慢慢說著,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片,手指一彈,那軟軟的一張紙竟然變得如同鐵片一般,哧哧有聲的飛了出去,凝露“??!”的一聲慘叫,絕美的臉上已被從眉心至左頰劃了一道深深血痕,就此毀去,那紙片也由此停落了下來,凝露一見那紙片,面色大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凄然笑道:“原來你早知道,既然如此,何必多問,殺了我吧。”
紫瀾哈哈大笑起來,道:“真是好笑,這樣的美人兒殺死多可惜,錢總管呢,”紫瀾看著花叢地上攏成一堆的斷枝道:人交給你,自今日起讓凝露在宮內(nèi)為奴,嗯,就打理這些花草吧?!?p> 錢總管從容的應(yīng)聲:“是”又問道:“宮主,按照宮規(guī),犯了罪過貶為宮奴的要廢去武功,凝露是否照此處置,還請宮主示下?!?p> 紫瀾笑道:“說得是,不然可不好管束?!?p> 凝露聞言,面露慘色,忽然一個轉(zhuǎn)身向身后侍衛(wèi)一掌拍去,一掌擊畢立即縱身向旁邊丁香叢中一撲,卻是撲向梅思玉方才剪枝丟下的一把花剪,凝露一手抓過花剪便向紫瀾撲去,動作迅疾,如同一片輕葉翻飛。
梅思玉在紫瀾側(cè)后看得清楚,不禁“啊!”的一聲驚呼,語音未落便見撲向紫瀾的凝露原路跌落,撲的一聲悶響,人伏在地上不動了。
原來方才紫瀾身后的一名灰衣人已出手阻擊住凝露,擊落凝露后仍是退回紫瀾身后,仿佛方才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紫瀾姿勢未變,仍是悠閑地笑著,微轉(zhuǎn)頭向灰衣侍衛(wèi)道:“挑了手腳筋,鎖在殿角”側(cè)面正好看到垂首站在殿前一角的老張和梅思玉,手一指道:“跟著他們干活?!?p> 一名灰衣人躬身應(yīng)了聲是,上前抽出匕首,利落地在凝露手腳處刺了幾下,此時凝露已在昏迷中,任那灰衣人在身上刺劃也毫無反應(yīng)。
錢總管上前道:“宮主,此處需要打掃,下午會見各堂主的地點(diǎn)是否改在聽濤閣?”
紫瀾微點(diǎn)頭微嗯了一聲,站起身來,一群人又是呼拉拉的瞬間走得一干二凈。
老張拍拍梅思玉肩膀,才把震驚中的梅思玉拍醒,看著伏在院中那個毫無動靜,渾身血跡斑斑的白衣人,梅思玉再一次深刻體會到奴隸社會真是沒有人權(quán),手足無措地忙上前查看,卻見老張徑自去拿花剪繼續(xù)剪枝,仿佛對這等事并不奇怪。梅思玉急道:“張伯,這人,這人怎么辦?”
老張搖搖頭道:“宮主方才說了,讓他跟著我們做花匠,現(xiàn)在他傷重,讓他先休息吧,我們趕緊把活干完。”
梅思玉跺腳急道:“張伯,不是,他在流血,如果不及時醫(yī)治,會死的。”
老張一臉篤定道:“凝露公子也是有武功的,哪有這么容易死啊,宮主沒許他死,便自有安排,再說,你要救他,咱們拿什么救?”
梅思玉無奈,上前小心地查看,只見凝露伏在地上,雙目緊閉,臉上的傷痕沾了灰塵,愈加顯得毫無生氣,身上的幾處傷痕倒是不再繼續(xù)流血,手腕和腳后跟處被割斷筋的地方傷勢頗重,鮮血已流了一灘,梅思玉便按照自己前世的急救知識,先將凝露身上的殘破白衣撕了幾根布條當(dāng)止血帶使,在凝露的手腕和腳腕上方扎緊,減緩了血流之勢。又將他翻過來平躺好。做完這些,自己能做的著實(shí)沒有什么了,沒醫(yī)沒藥,也只得這樣了。
梅思玉回到花圃,接過老張手中花鋤繼續(xù)干活,老張道:“你這娃兒心好,不過咱老頭子要提醒你一句,可千萬不要多管閑事,做好自己本份就行?!?p> 梅思玉應(yīng)了,一邊干活一邊問道:“張伯,這個凝露公子是什么人啊?”
老張手上不停,口中答道:“他是宮主的寵侍?!?p> “寵侍?”梅思玉沒反應(yīng)過來。
“就是——”老張撓撓頭道:“就是那樣侍候?qū)m主的,你明白吧?”
梅思玉一臉疑惑的搖搖頭。
“就是陪宮主睡覺的啦。”老張索性壓低聲音道。
梅思玉剎時張大了嘴,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時代好男風(fēng)者并不少見,而且就算是明媒正娶也并不奇怪,可是對梅思玉來說親眼看到一個真人版男寵還是頭一次。好在自己現(xiàn)在年紀(jì)尚小,老張也只當(dāng)是梅思玉好奇問問,梅思玉的尷尬輕易的掩飾了過去。
院子中滿是鮮血,外加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兩人干活便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俱是加快速度,剪枝、鋤草、澆水,這期間梅思玉隔一會兒便將止血帶松開再綁上,以防止傷口長時間血液不通壞死。
兩人正在將幾株桂樹用竹竿固定時,院中走進(jìn)一個背著藥箱的人,徑直走向凝露,動作熟練的處理傷口,包扎停當(dāng),又對張伯道:“宮主吩咐,凝露今日起貶作宮奴,就跟著你們侍候花草,方才我已給他上了治傷靈藥,約莫三天收口,總管有令,傷一好便開始干活,晚上你們不用帶他回奴仆營睡,將他鎖在這里殿角柱子上就行,另有人給他送飯。白天你帶了他一起打理花草,可不許他偷懶,這幾日你們每天來看下他,別死就行,那,這一包是傷藥,每日給他換一次?!?p> 那人交待得清楚,老張連聲點(diǎn)頭稱是。待那人剛走,又有一個小廝進(jìn)來,笑道:“張伯,今日你老收了兩個徒弟了?!?p> 張伯笑罵道:“青皮,你來做什么?今天該著我發(fā)財(cái)好了吧?!?p> 那個叫青皮的小廝笑著拍拍肩上背的一捆鐵鏈道:“奉總管之命,安一副鎖鏈子?!闭f著走到殿角柱子處,將足有手臂粗的鐵鏈子一頭鎖在石礎(chǔ)上,另一頭也掛上一副大銅鎖。將凝露拖到殿角,將他手腳鐵鏈和殿角鐵鏈鎖在一起。起來拍拍手道:“完事兒!我讓他們來洗地了。”說著做個鬼臉跑了。
果然不一會兒,一群仆役進(jìn)來,拿著水桶竹刷,稀里嘩拉迅速將院中青石板的血跡刷得一干二凈,動作之專業(yè)、工作效率之高堪比專業(yè)保潔公司,看得梅思玉佩服不已,這些仆役打掃完,如同來時一般,迅速地撤退了。
老張和梅思玉的活計(jì)也早完了,梅思玉走到殿角,將凝露傷處的包扎都檢查一遍,又細(xì)心為他把衣物理好,心道現(xiàn)在幸好是夏天,要不傷者在這里過夜哪里受得了。
此時已到下午,這個時代都是開早晚兩頓飯,午飯是沒有的,兩人收拾工具,離了金蕊殿,老張道:“娃兒,明天早上和后天早上你來給他換換藥,每晚收工時來看看有沒有事就行。今天我們的活給耽誤了,要去別一處也來不及了,索性今日做到這里,明日趕緊吧?!?p> 提前下班是梅思玉心中萬分歡迎的,忙歡喜答應(yīng)了。又接過老張遞過的一大包傷藥,裝到自己背的一個工具筐里。應(yīng)道:“師傅放心,我按時來照看凝露公子就是。”
“不要叫公子,現(xiàn)在凝露是宮奴,稱呼錯了總管大人要怪罪的?!崩蠌埫μ嵝?。
梅思玉點(diǎn)頭應(yīng)了,凝露和那個什么宮主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得而知,但是從人道主義出發(fā),自己還是看不慣如此虐待人的行為,凝露的遭遇是自己沒有能力改變的,自己也不會愚蠢到在這個時代以卵擊石,去碰奴隸主這個大釘子。只是心中打定主意盡自己能力照顧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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