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看李青面帶微笑點頭,反而不著急了,他把還在手中端著的紙盒放回茶幾,端詳李青,問:“你想到的辦法,能完全避免給你帶來麻煩?”
這會換李青呆愣了,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辦法?”
看著她難得出現的可愛模樣,嚴浩笑著搖搖頭:“你最怕麻煩,如果不是想到方法,怎么肯把這么個招惹是非的東西拿出來!說吧,是什么辦法?”
李青想想也是,便道:“以你的身份,自然不能拿著它去到處兜售,所以這件事不能由你出面,不過,身為醫(yī)生的管杰就不同了,所以……”她露出算計的笑容,繼續(xù)道:“何況,他醫(yī)生的身份更容易解釋人參的來源,豈不是一舉兩得!”
說到這里,她感覺那里怪怪的,似乎忘記了什么事情,待要細想,嚴浩的聲音響起,只聽他云淡風輕道:“就這樣吧,他平時閑著也是閑著。”仿佛真的像諺語中說的那樣:下雨天打孩子嘛!
李青的大腦罷工兩秒鐘,她好像記得半個小時前,還有人說過,公司由這“閑著也是閑著”的人打理著呢!
還有,李青期期艾艾道:“呃,我想過給管杰傭金的,雖然他未必能把這點小錢看在眼里……嗯,嚴浩,你能不能把臉上的表情收斂一下,最起碼不要把幸災樂禍表現的太過明顯,這樣會讓我有愧疚感……”
管杰于九點二十五分到達景園,夾著一身酒氣和寒氣,步步生風的進入客廳,對嚴浩抱怨:“老大,好不容易盼到你上班,我才松緩過來,準備去樂呵樂呵,這還沒到地方,就被你叫來吶!”語氣極為不滿。
嚴浩心情好,不與他計較,只是面色柔和的看著李青,李青則笑瞇瞇的看著四仰八叉倒在另一張沙發(fā)上的管杰。
管杰突然意識到氣氛不對,這兩人貌似達成什么協(xié)議,而且內容很可能對他不利,他狹長的丹鳳眼壓得更加細密,鼻子嗅到陰謀的味道,腦中閃電般把最近的事情過了個遍,特別是老大交代的,或是和李青有關的,哪怕是再瑣碎的事情都想清楚了,發(fā)現沒有任何紕漏才稍稍松口氣,只要不是秋后算賬就好,只是這心還沒有落下,便聽嚴浩問:“還有時間去樂呵,看來是工作不忙,這樣,恰巧有件事,你既然頂著醫(yī)生的頭銜,這事由你去辦更方便。”
什么叫頂著醫(yī)生的頭銜?為什么更方便?管杰在心里嘀咕,不會是什么非常規(guī)事件吧?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李青,有了意外發(fā)現,當即驚奇的挪到她身邊,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然后問:“青青小姑娘,你今天的臉色很不錯,前兩天還不是這樣,你是不是吃過什么特效補品,或是遇到什么高興事,要不然是今天化了妝?”一邊說,一邊就要去摸李青的臉頰,被嚴浩眼疾手快的打掉,這才想起眼前這個不是普通病患,只得訕訕收手,轉移話題:“老大這個點叫我來,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嚴浩將紙盒推給他,重復之前李青的話:“你先看看這個值多少錢,我們再說?!?p> 管杰隨手打開蓋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相較于嚴浩之前稍嫌平靜的表情,管杰的反應完全滿足了李青那是人都會有的小小的虛榮心,她樂呵呵的看著管杰先是瞪大了雙眼,然后抬頭看嚴浩一眼,接著看向自己,又飛快的把視線收回,不可置信的盯著盒里的人參,眼中驚奇、贊嘆、欣喜、滿足等等情緒交替出現,他輕手輕腳把人參前前后后看個遍,顫抖著聲音問:“老大,你從哪淘來的寶貝,百年人參現在已經很少見,這樣頭須俱全,沒有絲毫損傷的更是稀有,我還是小的時候見過品相這樣完好的人參。”
嚴浩道:“你只說說這個值多少錢。”
管杰困惑的望著他,猜測:“老大這是從別人手中收來的?”他的眼風有意無意的掃向李青,意思很明顯:不會是你為給心上人補身體花高價買的吧,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太浪費啦!
“是要出手,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嚴浩對他的擠眉弄眼不予理會,淡淡說:“你在這方面有渠道,看看怎么能給賣個好價錢!”
管杰看看嚴浩,再看看李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老大,這還用賣給別人嗎,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我們自己留著就行。”
嚴浩道:“也好,你有興趣就開價吧!”
管杰再次瞪大眼睛,李青已經倚在沙發(fā)扶手上悶笑,管杰艱難的轉動脖子,發(fā)直的兩眼無意識的看她一眼,又僵硬的轉回去,結結巴巴道:“老、老大,你不會是想、改行,做、做藥材生意了吧?”
嚴浩眼中浮現笑意,沒有出聲,看李青臉上已經笑出紅暈,忙扶正她的身體,李青壓下情緒,對管杰道:“人參是我的,是想賣,他又不適合出面,只好麻煩你了,你是醫(yī)生,手里收到這樣稀有的藥材很正常,再者,你的病人中有沒有急需或是留著將來備用的,寧肯價格低點,能私下交易,不引注意最好。”管杰的病人中不乏豪門大戶,這樣的人家有收集儲存稀有藥材的習慣,以備在關鍵時刻吊命之用。
管杰艱難的消化掉李青的話,想了想,終于明白嚴浩為什么不自己留著了,人參是李青的,他若果直接出錢買下,無論價錢如何,都一定會給李青帶來心理負擔,管杰看的出來,李青現在肯留在景園,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她拿出那么多價值不菲的好酒,多多少少有還人情的意思在其中,嚴浩若是再這樣做,等于壓了一個巨大的幾乎無法償還的人情到她身上,到時候難保她不會執(zhí)意離去。
管杰眼珠轉了轉,丹鳳眼挑起魅惑來,對李青拋了個媚眼:“既然如此,事成之后,青青小姑娘怎么謝我,這樣好了,照規(guī)矩來,我拿五個點的傭金如何?”既然她不想欠他們人情,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李青感激的笑了笑,心知肚明他是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故意如此說,管杰的身份怎么會在意這點小錢,恐怕他只需一個小手術就可以掙到兩三顆這樣的人參,何況這種事情,傭金不可能只有僅僅五個點,至少也要十個點以上,加上由管杰的身份做保,恐怕對半劈的可能都有,但他言已至此,她也不好再作推辭,便順著他的話道:“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我再送一壇好酒給你。”
管杰喜笑顏開,媚眼拋得更加流暢,還加上飛吻:“不如把傭金全部換成酒,我不介意開車去拉!”他就說嘛,怎么可能如老大所言,只有那么一點點,肯定是藏在某個地方,不讓他知道,老大真是小氣,沒人性呀沒人性!
管杰哀怨的瞟嚴浩一眼,引來他鄙夷的目光,李青好笑的看著管杰,這媚眼拋得也不怕抽筋,她搖搖頭:“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但是我沒有那么多好酒可以賣給你呀!”
管杰漫天媚眼和粉紅小飛吻變作桃花雨,嘩啦啦落地,眼神更加哀怨,楚楚含情的看向嚴浩:“要不這樣,老大你割愛,賣給我兩壇?”
嚴浩眉眼不動如山,淡淡道:“阿澈的事情辦得如何,你這個老師是不是太閑了?”
管杰跳起來,一手指著他,抖啊抖的:“你你你……”半天,終于泄氣,沒辦法,這就是老大的“淫威呀淫威”!
李青對管杰道:“醫(yī)生看到稀有藥材不都是恨不得留下嗎,怎么不見你有這種意思?”
管杰已經在研究人參的紋理,聞言道:“天下藥材何其多,怎么可能全部據為己有,藥材藥材,就是要如要方可成才,像古玩一樣供著,就不能稱之為藥材了,古玩界有句話,叫做看過既是擁有,同樣適用于我們,這樣的東西,見到就是有緣,自己用不著,就讓給有用之人,以發(fā)揮它的作用,不枉它在深山老林,空谷幽澗寂寞獨守百余年?!?p> 李青眨眨眼,此時的管杰完全收斂了平時的嬉笑神色,顯得莊重而高潔,與他的父親,那個一臉正氣的管院長不僅形似,更為神似,她在心中感嘆,這才是管杰的本來面貌吧,醫(yī)之大者,正應如此,只是不知適合原因,讓他帶上那樣一張風流多情紈绔子弟的假面。
管杰帶著人參走后,李青對嚴浩道:“管杰這樣對藥材都存有謙卑之心的人,才能于醫(yī)學上有大成吧!”
嚴浩道:“管杰不到十八歲就已名揚醫(yī)學界,那時候,管伯伯怕他風頭過健,會招來禍事,極力壓制他的名氣,并把他改頭換面送到國外,命令他潛心學習,直到四年后才允許回國,管杰為此與伯父有了芥蒂和隔閡,兩人這些年幾乎都不說話。你這話就是伯父自小教導管杰的理論,之前你的事情,讓管杰有了很大感觸,理解到伯父的良苦用心,父子倆得關系才有所緩和,說起來,用他一次,也是讓他有機會回報你?!?p> 李青失笑:“管院長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答,你卻惦記上這點小事!”
“我和管杰自小一起長大,感情不亞于和嚴泓阿澈他們,”嚴浩道:“特別是這些年,他住在我家的時候比會自己家還要多。”
其實,嚴浩不說,李青也能感受得到,他們之間深厚的情意,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yǎng),她笑了笑,帶著羨慕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