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臉怒容就吩咐人要帶了春桃來審問。
“太太,春桃已經虛脫,還昏著那,現在沒法子審問?!本陀衅抛觼砘氐?。
“三妹妹也是,身體不好,就不要貪嘴,害太太擔心,若是失了齊家姨媽的約,那可怎么好。”
荀淑芳不知什么時候來了,走到方氏跟前說道。
方氏從懷里掏出懷表來看了,又瞧著荀淑芳,冷哼了一聲。
“太太,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吃了藥,已經沒事了。我這就起來梳洗……”荀卿染說著便要下床。
“算了吧,你這樣子怎么出門?今天就好生在家休息,鎮(zhèn)國寺就不用去了?!狈绞咸种棺≤髑淙荆荒蜔┑?。
“派人把春桃那丫頭看起來,隨便找個大夫來給她看看,我回來再審問她?!狈绞吓R走前又吩咐。
荀卿染松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方氏今天要帶她們幾個去鎮(zhèn)國寺,為的什么事,她隱約猜的出來,正想著該怎樣不露痕跡地拒絕,就發(fā)現了春桃的小動作。因此,她也就將計就計。
那碗蓮子羹,她可以只假裝吃,但是太醫(yī)一來,她就得露餡。因此她就想著吃下一點,然后在做作夸大幾分,就行了。沒想到春桃那丫頭,藥下的那么重,就吃那么一點,也真的讓她蹲了好幾次馬桶。
不過春桃應該更不好受吧,荀卿染眼看著她吃下多半碗,又怕她出去就吐掉,故意留她說了半天話,后來還讓寶珠看著她,免得她找了藥來吃了。
敢下藥害人,總要讓她吃些教訓。
昨晚沒睡好,荀卿染想補眠,但有人偏不讓。
“我們姑娘今天穿的衣服,沒有合適的首飾。我們姑娘說,昨天在三姑娘這看到一匣子首飾,正合適,讓婢子來和三姑娘借?!?p> 荀淑芳打發(fā)了芍藥上門借首飾。
荀卿染頭頂掛下幾道黑線,要不要這么過份啊。
“那是太太給的,等我稟報了太太,派人給大姐姐送去?!?p> 荀卿染這么說,芍藥只好空著手回去交差。荀卿染又躺回床上,讓人關了門。
一會工夫又有人來叫門,這次是金嬤嬤。荀淑芳也在金嬤嬤身后進了屋,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新衣裙,一張臉更是精心修飾,整個人仿佛成熟的水蜜桃,很是惹人遐思。
“太太讓奴才來看看三姑娘,讓三姑娘盡管好生歇著。”金嬤嬤開了口,“……大姑娘剛和太太說,出門沒合適的首飾,說是昨個見三姑娘這有太太剛給的,倒是合適。太太說,三姑娘暫時用不著,就先給大姑娘戴了吧?!苯饗邒吲阒?,有些不自在。
荀淑芳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荀卿染嘆氣,叫桔梗從柜子里拿了錦盒出來,放在手中摩挲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遞了過去,荀淑芳接在手里,得意地看著荀卿染。
“妹妹太小氣,方才我叫了丫頭來借,妹妹不肯。我便想著去太太那要兩件,太太就說妹妹這有,妹妹也用不上,索性給了我。”荀淑芳得意地笑道。
方才來借你不肯借,現在名正言順都歸了我,哼,跟我作對,沒你的好果子吃。
荀卿染低下頭,“太太還是最疼大姐的?!?p> 荀淑芳揚長而去。
“太太和大姑娘,做的太過份了些。姑娘,您別放在心上,那些東西,也沒什么好,姑娘是有大福氣的人,以后總有更好的?!苯酃?窜髑淙镜椭^,以為她心疼那一匣子東西,趕忙勸解。
荀卿染噗哧笑出聲來,桔梗這才放心。
太醫(yī)開的藥方十分有效,里面還加了安神的藥物,荀卿染這一睡就是小半天,醒來時,已經接近晌午。桔梗正在床前守著,見荀卿染醒了,忙過來伺候。
“姑娘睡的好香!方才二爺打發(fā)了木棉過來,我說姑娘睡著。二爺說晚會兒來看姑娘,……來喜也跟寶珠打聽姑娘的病情那?!?p> “外面可有什么事?”荀卿染洗漱過后,就著小菜吃了碗清粥,就聽得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姑娘睡的熟,外面的事都沒聽到。是二姑娘出了事。二姑娘早上跟著太太出去,沒多久就被送了回來。臉也破了,腳也崴了,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剛才是婆子們送太醫(yī)出去?!?p> “啊?”荀卿染一驚,“可知是怎么跌的?”
桔梗搖頭,“只說不小心跌的,方才小吳姨娘哭罵了一陣,彩鳳怕擾了姑娘休息,把她拉走了。”
荀卿染低頭思忖了一會,忙換上衣服,來看荀淑芝。
荀淑芝額角包了一圈紗布,一只腳的腳腕處也拿布裹著,正靠在床上發(fā)呆。
荀卿染坐到荀淑芝身邊。
“二姐姐怎么傷了?太醫(yī)來看過了,可說了什么,要不要緊?”
“只是崴了腳,頭上蹭破點皮?!避魇缰サ?。
月桂端了茶給荀卿染,“二姑娘這是怕三姑娘擔心。不瞞三姑娘說,我們姑娘可傷的不輕。手上身上好些地方都蹭破了,尤其是臉,好大個口子那。”
荀卿染驚,“那樣嚴重?是怎么摔的?”
“一時不小心,沒什么要緊的。”荀淑芝道。
荀卿染轉頭看月桂,“你沒在二姐姐身邊伺候?”
“跟著太太到了鎮(zhèn)國寺,四姑娘就和齊家兩位姑娘去拜弗薩,太太和齊家二夫人領著著大姑娘和我們姑娘,說去后殿抽簽。奴婢們就落在后頭,大姑娘和我們姑娘并排走著,然后奴婢聽到叫聲,一抬頭,就看到我們姑娘從臺階上滾了下來,當時血就糊了滿臉。”月桂說著,似乎心有余悸。
“二姐姐,你……怎么好好的就摔了?”
“……那臺階太陡了,不小心絆在裙子上了?!?p> “姑娘,您……”月桂張口欲言。
“你別亂說話,小心惹禍,我可保不住你?!避魇缰ブ棺≡鹿?。
正說著話,小吳姨娘又來了,荀卿染欠了欠身,跟小吳姨娘打了招呼。
“說什么嫌我吵鬧,怎么就那么金貴了,聽了聲音就聽壞了?”小吳姨娘斜眼看著荀卿染。
這個話頭……,荀卿染只當聽不懂,不予理會。
“……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不心疼誰心疼,總要看著才安心?!毙且棠镒杰魇缰ゴ差^。
荀卿染笑笑,對荀淑芝道:“二姐姐傷在臉上,最怕留疤。我那還有些玉容膏,也不知能不能用。一會給二姐姐送來,二姐姐問問太醫(yī),能用最好。”
“多謝妹妹。”荀淑芝感激道。
荀卿染起身就要告辭,卻被小吳姨娘拉住了衣袖。
“四姑娘有玉容膏,怎么不早拿來?你這手,上次燙傷就用了那個吧,果真好的看不出來了?!稚蟼切∈?,你二姐姐的臉才著緊,那么好的東西白糟蹋了,剩下一點子,也不知夠不夠……”
小吳姨娘這話說的十分不好聽,荀卿染知道她就是這么個人,也不和她計較,只說馬上讓人送來。
麥芽跟在荀卿染身邊,卻是聽不下去。
“姨娘這話說的著實難聽,我們姑娘的手傷怎么就是小事了?這藥膏本是我們姑娘的,我們姑娘想起來,為了二姑娘好,要給二姑娘。這是我們姑娘的好意,怎么到姨娘嘴里,反而我們姑娘有了不是,這是哪家子的道理?!?p> “我說話,你們姑娘都只能聽著,你這毛丫頭哪這么大氣性,就和我頂起嘴來,好不好明天叫了人牙子來賣了你?!?p> 麥芽在荀卿染屋內,哪聽過這些話,“姨娘要賣誰?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姨娘也不想想,自己還是主子買來的那,就想著賣別人了。打量誰沒見過你巴結太太身邊的嬤嬤、姐姐的那個樣,我們姑娘看二姑娘的面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反倒充起主子來了……,”
“住口,快回去找你桔梗姐姐領手板子,這兩天你也不要吃飯了,還不快回去!”荀卿染沉下臉喝退了麥芽,又轉頭對小吳姨娘和荀淑芝道:“麥芽還是個孩子,口無遮攔,姨娘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要實在厭煩她,等太太回來再計較。太太才出去,就鬧出事來,總不好交代。況且二姐姐的傷要緊,還要讓她去找了那玉容膏來?!?p> 小吳姨娘別的不怕,就怕方氏,荀卿染的話也給了她足夠的面子,她不再追究麥芽,卻越發(fā)擺起長輩的譜,“你用過的,不知剩下多少,夠不夠二姑娘用。對了,你那藥膏也是朔大爺給的……”小吳姨娘想起鄭元朔,轉頭吩咐月桂,“你到朔大爺那去,問有沒有玉容膏,要幾瓶來,說是給二姑娘用,他必定給的?!?p> 月桂一扭脖子,“婢子還要給姑娘熬藥,不然就耽誤了吃藥的時辰。”說著就甩簾子出去了。
小吳姨娘氣的咬牙切齒,“現在就不聽使喚,以后有她好日子過。少不得我親自去朔大爺那走一趟,二姑娘這是大事情,看那些狗奴才還拿什么借口攔著我。”畢竟是女兒的傷要緊,小吳姨娘急忙忙出去了。
荀卿染本來已經站起身打算走,看著荀淑芝的模樣,忍不住勸道:“姨娘一心為二姐姐好,二姐姐知書達理,也該常拿道理來勸解開導姨娘才好?!?p> “她是我娘,為生我受了不少苦,她要怎樣,我唯有聽著,總不能反而去說她。三妹妹,姨娘她,只是嘴巴不好,并沒有壞心思?!?p> 這話卻是深談不下去,荀卿染笑笑,就告辭出來,打發(fā)人將用剩的玉容膏送了過去。
過了晌午,方氏帶著荀淑芳和荀淑蘭回來,荀卿染過去請安,見方氏臉上帶笑,荀淑芳依在方氏懷里,羞答答地撒嬌。
“快來給你大姐姐道喜?!狈绞险泻糗髑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