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荀彧、夏侯惇留守陳留,曹操以曹洪為先鋒,命夏侯淵率三萬人大部隊向洛陽挺進。郭嘉仍然隨軍作為謀士任用,有典韋當貼身護衛(wèi)安全也不用擔心。到洛陽的路我早就熟悉了,一路在曹操后邊跟著,眼睛不由得一直打量典韋手中兩把大戟。當時傳聞夏侯惇初見典韋時評價他是:逐虎過澗,卻未曾見他動起真格的來。等哪日可以上戰(zhàn)場了,我一定要看看典韋到底怎么猛法,那些小戟又怎么會百發(fā)百中。程昱此時已經(jīng)到了知天命之年,謀士中也算是老字輩的了。見他一路默默不語低頭沉思,我便跟他同也好順便套點話。
那日郭嘉“裝病”的事,一直糾結(jié)在我心頭。為何如此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許只是希望他能為哥服務(wù),平定天下吧?!按笕四阌兴恢?,事實并非如你所說。奉孝此番從襄城回來身患重病,已在家休養(yǎng)數(shù)日還不見好轉(zhuǎn),本以為此去洛陽奉孝不會隨行,哪知……”
從“已在家休養(yǎng)數(shù)日還不見好轉(zhuǎn)”這句往后我就沒怎么在聽了——可郭嘉那日來我家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根本不像是病未痊愈的人……明明病還沒好,卻裝出一副精神爽朗的樣子,真不知該為他高興還是悲哀。剛從芒碭山會來又要連夜奔波,我實在有些承受不了。哥仍然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追隨身后的典韋提著雙戟也看不出一絲疲倦。是因為我體質(zhì)太弱還是男女有別?這我還真不好下定論。程昱畢竟是年紀大了,騎在馬上不住地點頭打瞌睡,郭嘉仍舊談笑自若,但我能感到他分明是在硬撐。到洛陽時,楊奉、韓暹、董承結(jié)伴來見曹操,更是要在夜晚設(shè)宴為其接風(fēng)洗塵。不過這城中實際情況我不是不知道,田地災(zāi)害無法耕種,糧食短缺坐吃山空,就算真湊滿一桌也是硬著頭皮花血本。
接下來我便見到了傳說中的漢獻帝,那日洛陽城外只是驚鴻一瞥,而如今這個少年天子就杵在眼前。衣著已經(jīng)算是體面,面色也漸漸恢復(fù)紅潤。個子不高,在同齡人中算是矮個,儀容并不威儀,乍看上去倒有幾分狡黠——在我眼中這孩子渾身上下沒一點討人喜歡的地方,可以說我眼中比曹丕的第一印象還差。進入洛陽之后,曹操操辦朝中大小事務(wù)越來越熟練,先奏韓暹、張楊之罪,導(dǎo)致韓暹逃奔楊奉。不過獻帝因韓暹等護送之功,詔令赦免,曹操剛來不好完全就大權(quán)在握,便依郭嘉所說賣個人情給獻帝,并爭取中臣的信任。獻帝遂以曹操領(lǐng)司隸校尉、錄尚書事、假節(jié)鉞。曹操以護駕之功奏封衛(wèi)將軍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以罪殺侍中臺崇、尚書馮碩等三人。
這下哥就等于已經(jīng)把洛陽握在手里。但是,在我眼里老哥還有一個眼中釘沒有除去,那就是楊奉。楊奉本來為保自己答應(yīng)與曹操內(nèi)通,但誰知曹操入朝后翻臉不認人,完全搶盡風(fēng)頭,架空了自己。楊奉此時屯兵梁縣,二人翻臉是早晚的事。哥自從聽我說過董昭有才后,就一直同董昭徹夜密談,最終董昭獻他一計——先安撫楊奉,再移都許昌。
移都許昌之事,郭嘉、程昱和我不久前都戰(zhàn)斗機似的輪番向曹操轟炸,但卻都沒董昭這幕后工作做的到位,董昭建議曹操先遣使拜謝楊奉表自己為鎮(zhèn)東將軍的恩情,以安楊奉之心,然后對楊奉表示,洛陽糧食困難,先讓獻帝暫時到距離許縣較近的魯陽,以便保證糧食供應(yīng)。楊奉有勇無謀,一定不會懷疑,然后將獻帝直接迎至許昌。
充分利用我知曉這年代的歷史這點,哥經(jīng)常會來向我問詢,這也是他為何要帶我隨征的原因。對于他的問題我大多一五一十的回答,但也有小部分我會保留及篡改,如果什么事都按照歷史原有的軌跡發(fā)展,豈不會太無聊了?而且如果讓這人知曉我知道的太多,難免會起地方之心,即使我是他的妹妹。
郭嘉也再沒來騷擾過我,每次與他在廊上擦肩而過時,他都會不自覺地露出悲傷的神色,與放蕩不羈的他不相符的哀愁,每每看到這樣的表情,我都會覺得內(nèi)心像被掏空一般的痛。我甚至祈禱不要再見到他。閑來無事就彈彈古琴,也只有在這時,我才真正懂得古琴“悅心”的道理,一弦一音,一音一情??吹浇粸槲遗芮芭芎蟮纳碛?,我會自然地聯(lián)想起曹昂,只是他現(xiàn)在也不在身邊了。
期間值得一提的事還有一件——哥又納了兩房小妾,在巡查洛陽時發(fā)現(xiàn)的,既不是名門之后,也不是舞姬名伶,這對姐妹花被發(fā)現(xiàn)在洛陽城內(nèi)的茅屋之中,過著常人的清貧生活。曹操帶她們走時她們掛著幸福的笑容,雖說眼前這個矮小的老男人不是心中的如意郎君,但至少從此以后不用再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