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眼睛,周離忽然笑了起來,輕輕的搖頭,沒有說話。
把臉上的血擦了一下,他開著速度正在減緩的車,卻驟然聽到來自背后的巨響。
在爆發(fā)的重力場之中,那一輛緊追而上的越野車已經(jīng)被徹底掀翻,在超常的恐怖重力之下坍塌成一塊實心鐵球,緊接著轟然爆炸。
一輛和其他車輛迥然不同的白色轎車從另一側(cè)追上周離,在車內(nèi),重傷狀態(tài)下驟然超常驅(qū)動能力的洛白感覺到一陣劇烈到快要崩潰的頭疼,耳朵里滲透出一絲絲鮮血,竭力的遏制住喉嚨里痛苦的呻吟。
激烈的槍聲從后面響起,在駕駛席上的云叔瞪了他一眼,低聲怒吼:“別再用能力了!小心崩潰了之后變成‘行尸’?!?p> “不用能力怎么辦!”洛白摸了一把蒼白的臉,努力的露出顫抖的笑容:“我沒關(guān)系,你開快點,先救人!”
“媽的?!痹剖鍛嵟牡闪怂谎郏骸耙粋€廢掉的能力者,一個破文職能力者老男人,在一群有重火力的雇傭兵手下面搶人……老子一定是瘋了!”
洛白吐了一口帶著血沫的吐沫,嘿嘿的笑了起來。
“坐好!”
云叔握緊方向盤,直接將油門踩到底,白色的轎車沖破濃霧,呼嘯而出!
而就在最后放,宛如無數(shù)人尖叫的巨響驟然響起,恐怖的聲波凝聚成一道慘白的氣浪席卷而至。
云叔頭頂?shù)能図斣谒查g被那宛如高頻振動劍的震動音波撕碎,或者說在那樣恐怖的共振之下自行崩潰。
呼嘯的音波宛如毒蛇一般擦過白色的轎車,在前方那一輛瀕臨崩潰的奔馳汽車上留下了凄厲的傷痕。
鋼鐵崩潰,車尾在瞬間像是被無形的怪獸啃了一口,驟然消失了大半。
扭頭看向濃霧伸出,周離發(fā)出憤怒的低吼,他知道,對方沉默已久的能力者終于出手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離發(fā)現(xiàn)了更悲催的情況,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扭頭對著李子衿露出苦笑:
“老板,我們沒油了?!?p> 在已經(jīng)徹底破爛到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汽車外殼上,早就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裂痕和破洞。
就在剛才的沖擊之中,原本就瀕臨崩潰的汽車頓時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裂痕,周離甚至聽得到無數(shù)零件上裂紋蔓延的聲音。
毫無疑問,油箱也在音波的震蕩之中碎裂了,儀表盤上的指針正在飛速的向著紅色的區(qū)域滑落。
甚至不需要對方出手,周離就明白,這輛車撐不了多長時間。
而就在此刻的濃霧深處,失去頂蓋的白色轎車宛如猛獸一般的馳騁而出,覆蓋著一層重力場的轎車偏移了無數(shù)射來的子彈,在高達數(shù)G的重力拉扯之下,飛速的向前‘墜落’!
艱難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洛白向著遠處破爛的汽車大喊:“喂,周那個誰!我數(shù)一二三,準備跳車?。?!”
尼瑪,到現(xiàn)在還沒記住我的名字么?
不知為何,明明是無比緊張的時候,周離心中卻有一種淡淡的無奈——救人的話,好歹也要把人的名字叫對才行吧?
在最后方的越野車里,拄著銀色拐杖的路元緯聽到來自遠處的震動和聲音,露出不屑的冷笑。
無數(shù)玻璃破碎的聲音再次從虛空中炸響,重疊在一起,明明是虛無的聲音卻震動著空氣,化作令大地都為止崩裂的‘劍刃’。
以‘共振’和‘聲音’為載體的波紋之劍,在瞬間就在道路上留下了一道凄厲的切口,無數(shù)破碎的柏油碎片向著兩側(cè)飛出,而緩緩靠近的兩輛車卻在這音波之劍的轟擊之下再一次的震開。
在咫尺之間,劇烈的尖嘯擴散,李子衿的耳中瞬間滲透出一絲鮮血,無數(shù)的雜音在耳中響起,聽不清其他的聲音了。
汽車的框架在聲音的余波里不斷的震顫著,仿佛如下一秒就即將崩潰。
坐在駕駛席上,周離扭頭看著李子衿強忍著痛苦的面容,忽然笑了起來。
“……”
在迎面而來的呼嘯風聲中,李子衿隱約的聽到周離說了句什么,可是耳中的鳴音太過雜亂,不論如何去努力都聽不清。
看著她疑惑而懵懂的神情,周離嘴角的笑容中出現(xiàn)一絲無奈:“沒聽見?算了,這種話說一次就好了。”
低聲的呢喃著,他松開了方向盤,手掌扶著李子衿的肩膀,露出復雜的笑容。
下一瞬間,他已經(jīng)緊貼著那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頰,貪婪的吻在那一雙覬覦已久的唇瓣上。
在周離的懷中,李子衿的眼睛瞬間睜大,仿佛無法從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中反應過來。
從那一雙緊貼著自己的唇中,她品嘗到陌生而熟悉的味道,還有一絲血液的猩甜。
看著周離近在咫尺的眼睛,她有些憤怒的咬了一下他的舌頭,不想再去看他眼中的得意和溫柔,逃避一樣的閉上了眼睛。
生澀而被動的承受著周離的‘入侵’,身體緩緩的從僵硬的狀態(tài)柔軟下來,下意識的抱緊了周離的肩膀。
短短數(shù)秒,對于李子衿來說仿佛過了漫長的時間,當周離抬起頭的時候,她呆呆的睜開眼睛,看著他嘴角的那一絲血,不知道說什么好。
輕輕的摸了一下她的臉頰,周離看著她復雜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那會帶你吃飯的路上,看到你睡覺的樣子,就想要親一下的?!?p> “不過現(xiàn)在也不算晚啊?!彼昧Φ膿肀е阱氤叩睦钭玉疲谒亩叺吐暷剜骸氨?,還有……再見?!?p> 話音未落,就在李子衿明白他究竟想要說什么之前,巨大的力量已經(jīng)將她從瀕臨崩潰的車里拋起,向著那一輛重新靠近過來的白色轎車飛出。
終于明白了周離的決心,李子衿在半空之中呆呆看著車內(nèi)微笑著揮手的周離,發(fā)出模糊的悲鳴。
“洛白,當我求你!”
周離不敢再去看李子衿的眼睛,向著遠處并行的白色轎車,竭盡所有的力氣嘶吼“帶她走?。。?!”
孱弱的重力場再次展開,拉扯著空中的李子衿落入失去頂棚的白色轎車里,洛白的眼角又滲透出一絲鮮血,劇烈的咳嗽起來。
縱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棄,從車窗里向周離伸出手掌:“跳過來?。∥医又?!”
那一瞬間,周離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搖頭,只是靠在失去動力的車里,向著開始加速的他們揮手。
短短數(shù)秒的時間,油門被踩到底的白色轎車已經(jīng)和馬路另一邊的破碎汽車擦肩而過,沒有絲毫猶豫的沖進前方的迷霧之中。
呆呆的看著周離的笑容消失在濃霧之中,洛白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停車?!?p> 云叔沉默著,全神貫注的握著方向盤,油門未曾有絲毫的松動。
“干!”洛白怒吼:“老子叫你停車??!”
“**給我冷靜點!”
隨著云叔的低吼,忽然將拳頭砸在洛白的臉上,從這個低吼的中年人身體中迸發(fā)的力量幾乎將強弩之末的洛白打到休克。
“你的腦子是不是丟到廁所里了?!現(xiàn)在你連我都打不過,難道下去送死?。 ?p> 云叔提著他的領(lǐng)子,對著他怒吼:“他拼了命都要保著這個女人活著,你想讓他白死么?!”
呆呆的看著那一雙憤怒到紅的眼睛,洛白漸漸的失去了和這個中年人對視的力量,沉默的低下頭。
余怒未消的云叔松開了他的領(lǐng)子,將他重新丟回座位上,嘶啞的說道:“別老像是小孩子一樣,長點腦子,這么大年紀了,就連后面那個小姑娘都不如?!?p> 在轎車的后排,李子衿呆呆的看著汽車后方吞沒了一切的濃霧,沉默的尋找著那個消失的身影。
“對不起……”
艱難的發(fā)出悲鳴的聲音,她低下頭,蜷縮在座位上,將臉深深的埋進膝蓋里。
這樣就好了,這樣的話,李子衿軟弱的樣子,不論是誰都看不到了。
所以,在一片漆黑中,久違了十五年的眼淚無法阻擋的流淌出來。
周離,對不起……
……
“對不起啊,老板?!?p> 就在漸漸失去動力的破碎車廂里,周離看著那一雙被濃霧吞沒的悲傷眼瞳,露出抱歉的笑容。
握緊了那一串殷紅的念珠,他閉上眼睛,靠在破碎的車座上,回憶著剛剛那一幕已經(jīng)印刻在靈魂中的記憶。
其實剛才感覺并不算太好,第一次接吻,用力過猛,周離感覺自己的嘴唇有點磕破皮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結(jié)果弄出這種尷尬的糗事,應該算是技術(shù)性失誤吧?
不過,就算是過程有些磕磕絆絆,但終歸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周離微笑著,回想著李子衿的模樣。
接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能夠和你接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這些天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初見、結(jié)識、相知、直到現(xiàn)在,似乎和你相關(guān)的一切事情都很美好。
哪怕我沒有告訴過你:你生氣的時候、你笑起來的模樣、你在我身旁睡著的樣子,真的都很好看啊。
第一次見到你在兩年前,第一次和你接吻是在兩分鐘之前。
這么長時間了,多謝關(guān)照,還有,老板姐姐,雖然說了你沒聽到,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呀。
雖然我在兩個小時之前才發(fā)現(xiàn),可是真的喜歡得不得了。
所以,李子衿,請活下去吧。
周離輕輕的將那一串念珠套在手腕上,從漆黑的皮箱中抽出早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火刑架,將一顆子彈認真的填入其中,無聲的露出笑容。
因為留在這里的,只需要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提著沉重的挎包,他走出破碎的車內(nèi),站在空曠的道路中央,看向濃霧伸出疾馳而來的陰影。
此刻在這里的,不再是那個沾滿血腥的復仇者,而只是一個想要試著保護點什么的男人而已。
僅僅如此,便足夠了。
——
下午上架,到時候三更吧。還有一些比較啰嗦的話就直接塞在‘上架感言’里,不占用這里的地方了。
總之,還請大家繼續(xù)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