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朱元璋殺貪官劣紳
“經(jīng)查，巨鹿知縣虞開泰無端加派，且貪墨官銀，且枉殺人命，罪不可恕，故本國公宣布，將其即刻處斬，以明綱紀！”
“另違令強奪民財、勒索敲詐無度的一干胥吏也一并處斬！”
“趁春荒時放高利貸且違令取利，并趁機強奪民田，還逼死人命的一干劣紳也一并處斬！”
“還有，進城后目無軍紀、搶掠士民、玷辱民女的違令官兵，也處斬！”
朱元璋在過通州后，就趁著為一些累死或餓死在運河一帶的纖夫們念經(jīng)超度的機會，發(fā)動了一批愿意和他一起起兵造反的有志青壯。
朱元璋并因此自稱吳國公。
他沒有直接稱王。
因為他現(xiàn)在還記得朱升給他說過的話。
要猥瑣發(fā)育，要低調(diào)。
另外，朱元璋還任命了第一個跟著他干的老童生顧河為幕府書記，并任命了若干千總和百戶。
朱元璋將自己招募的兵馬訓(xùn)練一段時間后，就帶著這支兵馬攻下了巨鹿縣。
且在攻下巨鹿縣后，朱元璋就下令嚴明軍紀，將巨鹿縣的百姓們召集了起來，并將大小官吏和劣紳押到了這些百姓前面。
甚至連他底下違紀搶掠百姓的官兵也被他下令鎖拿了下來。
現(xiàn)在，朱元璋就站在高臺上，大聲宣布著這些貪官污吏以及劣紳和違紀官兵的罪惡。
說畢，朱元璋就大聲喝令道：“斬！”
“咔嚓！”
“咔嚓！”
“咔嚓！”
……
隨即，只見一道道刀光閃現(xiàn)。
許多人頭落在了地上。
血水開始漸漸的朝巨鹿百姓所站的地方蔓延去。
麻木沉默的百姓們在這一刻，似乎一下子就看見了希望，而振奮的喊了起來：“好！”
老童生顧河見此很是欽佩地稱贊起朱元璋來：“主公真是殺伐果斷，令出禁止，將來必大事有成！眼前這一幕就是明證。這一刀刀砍下去，老百姓肯定會相信您是他們值得擁護的人?！?p> 朱元璋則面無表情，甚至凝重的眼眸里，還透著一絲失望。
他沒想到在兩百多年后的大明世界里，這些老百姓們已早已失去了自己洪武朝時的血性。
竟要等到自己殺官造反后，才跟著喊一聲好。
而在這之前，竟沒一個人敢鎖拿貪墨官差，舉報其不法事。
甚至即便在他把這些為惡官差押上來時，也沒一個百姓站出來要求自己殺了這些官差，只在自己殺了后，才開始喊聲“殺得好?！?p> “我記得，明太祖曾將《大誥》頒布于世，令天下百姓皆學(xué)習(xí)之。里面就有，官吏若有不法事，軍民可鎖押進京，請帝王處置的內(nèi)容?！?p> “故而，當年明太祖執(zhí)政時，有地方軍民押惡官進京而被太祖厚賞之例，且因此地方官吏不敢胡來，百姓也都不畏官吏不法，天下從此大治，怎么現(xiàn)在，百姓們一個個皆麻木而不知《大誥》？”
朱元璋因此問著顧河。
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廟號是明太祖，故也就在顧河面前提起了自己。
顧河聽后失笑道：“沒想到主公對本朝歷史這么清楚！”
接著，顧河就回道：“確有此事。但想必主公也清楚，《大誥》這等欲要使百姓與帝王共治天下的書，怎么可能會在太祖駕崩后能繼續(xù)流傳于世？歷朝帝王只愿與士大夫治天下，豈愿與百姓治天下？”
“故而，太祖駕崩后不久，《大誥》便被后世君臣束之高閣。而后世儒臣在教導(dǎo)后面的帝王時，也沒讓其知道有此書，更沒讓百姓們知道有此書。”
“另外，官為民父母，豈有民管官的道理，這不是要讓子女管父母嗎？如此，豈不有悖孝道？可以說，明太祖此舉，實在是有悖圣人之教。主公還請不要效仿。從來治世，便是要愚民，使百姓越麻木越好！”
朱元璋看得出來，顧河眼里對自己這個布衣皇帝如此作為的不屑。
但他現(xiàn)在只能潛藏住內(nèi)心的怒火，只點頭道：“顧先生說的對！以后先生也不必稱我為主公，直接叫我上位，你我本應(yīng)是兄弟，叫主公難免有生分之虞?！?p> 顧河如果是個有政治智慧的，應(yīng)該能從朱元璋的話里聽出他的言外之音，而意識到自己適才的話明顯有惹自己領(lǐng)導(dǎo)不喜，畢竟隨便一猜，就知道眼前這個帶自己造反的人是以明太祖為偶像的，不然也不會讓自己叫其上位。且為人謹慎的人都應(yīng)該清楚，一般上司在與自己稱兄道弟時，就意味著在強調(diào)尊卑有別。
不過，顧河只可惜不過是明末世界里的一個普通老童生，可能比許多平民要聰明些，不然也不會考到童生。
要知道，成為童生得連過縣試、府試兩關(guān)的。
話轉(zhuǎn)回來。
顧河因為是這個世界的普通老童生，在歷史上也沒顯山露水，自然也缺乏這類智慧，而沒有聽明白朱元璋話里的話，只覺得朱元璋這個敢造反的和尚似乎的確有些不同，竟對自己如此謙恭，稱呼自己為先生也就罷了，還說自己是兄弟。
“那在下就謹遵上位吩咐?！?p> 顧河內(nèi)心里其實不怎么瞧得上化緣出身的老和尚朱元璋。
畢竟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在這個時代，這個思想已經(jīng)刻在了許多人的骨子里。
所以顧河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很樂意讓朱元璋對自己尊重些。
但顧河不知道的是，朱元璋身為一代雄主，對人心的把控可謂是爐火純青，他既能以大善大仁之心對待百姓，就能以無邊陰狠之心對待不和他同道的士人，甚至尤其擅長捧殺。
而事實上，朱元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將來殺顧河之意。
只是朱元璋在給他機會。
朱元璋讓顧河稱自己上位，也有警告顧河，自己其實是贊成明太祖此舉的意思，畢竟那就是自己干的！
如果顧河意識到自己的觀念和主公不一致，且立即改口，并虛心請教，朱元璋還會暫時打消將來殺他的念頭。
因為在朱元璋看來，他是需要用讀書人，但也可以殺不值得用的讀書人。
在真正會權(quán)謀的帝王眼里，讀書人就是統(tǒng)治工具，是用時就好好用，不用就可以直接丟棄，而不是將其真當作與自己共天下的人。
如果顧河還值得他將來繼續(xù)用，他也不是不能忍受顧河的一些缺點。
因為他也是沒忍過。
想當年，劉伯溫那么傲的人，但因為對他有價值，他都是能忍的。
不過，可惜的是，顧河沒有這個意識，這也就讓朱元璋沒辦法打消將來除掉或堤防顧河的意。
但朱元璋現(xiàn)在還不能殺他，他雖然是暴君，但不是昏君，不會亂殺人。
他現(xiàn)在還需要顧河這個能寫會算且出身基層的讀書人為自己處理后勤與內(nèi)政事務(wù)。
故而，朱元璋接下來就命令顧河兼任巨鹿知縣，并吩咐道：“城中官紳皆需繳納官糧。故先生任知縣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從這些官紳手里收足官糧。第二件事就是分田于民，官紳所控制的熟田也全部沒收，分于佃戶，令佃戶繳稅。其次，外面的荒田分于流民，第一年免征官糧，第二年征一半，第三年開始全征?！?p> “上位最好對官紳示恩優(yōu)免一些。如此才能收獲人心，而盡早成大事也?！?p> 顧河勸道。
“沒殺他們已經(jīng)夠好了！再對他們豁免官糧，你讓咱怎么養(yǎng)軍？”
朱元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