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這個暴君，竟如此殘忍！
王錄這個首輔并不怎么做事，既不用每日去內(nèi)閣點卯票擬奏疏，也不用天天去崇禎那里參加御前廷議。
真正比較忙的是朱元璋、朱高熾和崇禎三人。
朱元璋是兵馬大元帥，得負責軍事訓練與兵馬調(diào)度。
朱高熾雖然只是內(nèi)閣次輔，卻是內(nèi)政所有人事安排與錢糧調(diào)度的實際管理者。
崇禎是皇帝，他和王錄、朱元璋、朱高熾三人議定的所有軍政決策，都得通過他這個皇帝在廷議上，以皇帝的名義頒布。然后，他還得去皇家書院時常與一幫大臣們進行思想交流。
尤其是到揚州以后，因言官進言，兵馬大元帥與閣輔不宜與天子同住，崇禎便讓禮部花錢從揚州富賈巨紳里買了一批宅邸，以皇帝名義賜給了王錄和朱元璋、朱高熾三人。
所以，王錄現(xiàn)在也沒再和崇禎、朱元璋。朱高熾他們住在一個園子里，而是住在一個單獨屬于自己的園子里。
而這也就使得王錄更加連和崇禎、朱元璋、朱高熾三人一起會面議政的時候也不多。
但王錄也沒讓自己閑著。
他知道，自己作為穿越者，最大的用處就是把后世的一些需要時間去發(fā)現(xiàn)的知識和經(jīng)驗搬運到這個世界，從而使大明少走些彎路。
因而，王錄每日在家里基本上就是寫些用于科學技術(shù)研發(fā)、醫(yī)療防疫、經(jīng)濟調(diào)控方面的書籍，方便以后讓大明朝廷的決策者們參考。
就在王錄寫著這些書籍時，王錄的幕僚就向他稟報說，桐城阮大鋮求見。
王錄便讓自己幕僚帶阮大鋮到書房來見自己。
阮大鋮是從馬士英這里知道了他被王錄薦舉為宣文院少卿的事。
阮大鋮對此自然是很高興的，并立即趕來了揚州。
且一到揚州，阮大鋮就帶著厚禮來拜見王錄。
阮大鋮自然想抱住王錄這條大腿。
盡管他其實不知道王錄到底為何薦舉他。
要知道，他還沒來得及派人來給王錄提前送禮拉關(guān)系呢。
阮大鋮一見到王錄就很是謙卑地行起大禮，笑道：“晚生有幸，得見元輔！”
“你不必客氣！說說吧，來找我什么事？”
王錄問道。
阮大鋮掏出禮單來，雙手捧在王錄面前：“下官突然造訪，一是向元輔問安，表達敬意，元輔為國事操勞，為天子分憂，晚生雖不過一鄉(xiāng)野革員，早已欽佩不已，只愿元輔長壽，福氣長存；二是承蒙元輔高看，薦下官于上，天子因此已下旨著下官任禮部右侍郎兼宣文院少卿，如今特備一些家鄉(xiāng)土物，以表謝禮?！?p> “既是土物，何必用一禮單?！?p> 王錄說了一句，就讓自己幕僚接過禮單來。
然后，王錄就從自己幕僚手里接過了禮單，且認真看了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把王錄嚇一跳。
王錄當即站起身來：“這么多金玉珠寶、古玩綢緞，你家鄉(xiāng)特產(chǎn)這些？”
阮大鋮諂笑道：“都是些不入眼之物，還望元輔不要嫌棄?！?p> 王錄把禮單丟到阮大鋮面前，道：“我不需要你這些土物！你且拿回去。我薦舉你可不是要你這些東西。你應該知道我薦舉你到宣文院是要做什么?！?p> 阮大鋮拱手道：“下官愚鈍，還請元輔明示?！?p> “寫戲本！”
王錄回道。
寫戲本？
這讓阮大鋮意外的很。
他本以為王錄這個首輔突然薦舉自己，是要自己做他的馬前卒，成為他安插在宣文院的眼線。
但阮大鋮沒想到王錄薦舉他到宣文院是為了讓他寫戲本。
“不知元輔想讓下官寫什么戲？”
阮大鋮問道。
“你想必已經(jīng)知道建虜入山東曲阜，逼孔府剃發(fā)，而孔府沒有拒絕，且還提前準備好獻媚建虜偽帝的龍位和表文，甚至還準備有獻媚李自成的龍位與表文，乃至還是被建虜滅族之事，你把這件事寫成戲本?！?p> “還有將建虜曾經(jīng)屠殺濟南士民的事也寫成戲本。”
“另外就是最近復社士子冒辟疆打殺百姓的事也寫成戲本?！?p> “先以這三件事為基礎(chǔ)進行戲劇改編，寫出來的故事要足以能調(diào)動百姓情緒，要能使老少皆能看懂，另外，你再準備一套戲班子，我出錢，你出人出戲本，我們合伙，到時候分紅。等你的戲本寫好，報由朝廷通過后，就讓這戲班子向朝廷申請經(jīng)費，去各縣鄉(xiāng)表演?！?p> 王錄說后就問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阮大鋮聽后，不由得心道：“敢情自己被這首輔薦舉起用，是來職業(yè)寫戲本的！”
阮大鋮不敢拒絕，忙笑回道：“下官明白！”
阮大鋮還主動奉承道：“元輔真是高瞻遠矚，用戲本教化人心，無疑會使天下人更易知道建虜和劣紳豪強之惡！請您放心，下官一定寫出讓您滿意的戲本來。”
王錄點首：“如此就好，若寫的好，我會為你向陛下請功?！?p> 他知道換作別的文人不一定愿意宣傳孔府丑事與士族丑事，但阮大鋮肯定不會拒絕。
接下來，為了讓首輔王錄到時候?qū)λ膽虮緷M意，阮大鋮不敢怠慢，開始閉門創(chuàng)作，把心思全部花在了戲本的創(chuàng)作上，甚至為此還主動去濟南、曲阜采風，一時連鉆營投機的心思都沒有了。
冒辟疆則也在這之后的確被明正典刑。
且為了凝聚北方僑民的心，崇禎專門下旨將冒辟疆押到清河縣北方僑民聚集處行刑。
當北方僑民們看見冒辟疆因為役使和打殺自己這些人而被處決后，皆十分感動，更加篤定朝廷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不過，冒辟疆因為役使和打殺百姓被處決的消息，很快也被復社的許多士子知道，連東林黨魁錢謙益和前戶部尚書侯恂之子侯方域都知道了此事。
“這個暴君，竟如此殘忍！”
侯方域甚至忍不住憤然說了一句。
“慎言！”
錢謙益警告了一下侯方域，又道：“朝廷現(xiàn)在明顯因奸賊把持，故才做出各種殘虐官紳的暴行來，我們當務之急是盡快想辦法阻止他們繼續(xù)南下！”
“牧齋先生說的是，他們現(xiàn)在在淮安、揚州一帶大肆奪我官紳之田，甚至把分田工作進行到了我歸德府境內(nèi)！家父正為此事著急呢，我侯家本就是歸德大族，祖輩幾代人積累下的基業(yè)，豈能被朝廷說分走就分走？！如今朝廷這樣做，簡直是強擄士民之產(chǎn)！”
侯方域說著就把桌子一拍，道：“家父派晚生來南京，就是想與諸公商議此事，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怎樣才能阻止朱明等奸賊挾持天子奪盡我官紳之產(chǎn)！”
“令尊可想到良策沒有？”
錢謙益問道。
侯方域點了點頭，低聲道：“家父打算讓我準備去聯(lián)絡(luò)左良玉和劉良佐兩鎮(zhèn)，策動他們組織兵馬，假充流寇，屠戮跟隨朝廷南遷的北方僑民！只要把這些跟著朝廷來南方的北方僑民屠得差不多，他朝廷自然就沒有什么根基?！?p> 錢謙益聽后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后，錢謙益才神色嚴肅道：“的確算是良策！”
“令尊曾任兵部尚書，左良玉、劉良佐皆為其舊部，倒是可以說動他們。”
接著，錢謙益又激動地補充起來，且把折扇一合，又道：“朝廷現(xiàn)在在江淮屯田，其心思誰都能猜出來，無非是想擺脫我南方官紳的控制！甚至還能壓迫我們！”
“沒錯！若是沒了朝廷帶來的北方僑民給朝廷屯田，朝廷依舊得靠我們官紳的錢糧支持才能支應得開。連軍餉也還是得我們出才行。那樣朝廷還是得聽我們擺布！所以，我們沒必要明著反朝廷，只讓我們能策動的人去擄掠那些跟著崇禎南遷的僑民就是，讓他們不得安寧！”
侯方域笑著附和道。
“當盡快說成此事！以使崇禎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錢謙益囑咐道。
“必不敢辱使命！只是收買左良玉、劉良佐諸鎮(zhèn)，需要一筆不菲的花銷?！?p> 侯方域回答。
錢謙益道：“此不足為慮！我江南官紳愿意湊出百萬兩銀助餉！事成之后，可再加一百萬！”
……
“這個吳王朱明，哪里是什么皇祖！不過是一流寇賤民！難道大帥真想在這天下大亂之際，繼續(xù)跟著他馬士英，做流寇的走狗？”
“大帥！如果您不想為流寇走狗，不想將來在南方的良田亦被他們所分，被他們逼著納糧當差，而沒有任何優(yōu)免的話，就應該幫左公以及南都諸公一起趕走他們！”
壽州。
劉良佐部大軍所駐地。
侯方域受東林諸官授意，秘密來到了這里，且求見到劉良佐，而忽悠其出兵清君側(cè)。
劉良佐則猶豫不決道：“朝廷麾下已有兵馬，連劉澤清都被其擒獲，我不一定是其對手。”
“朝廷雖有兵馬，但也不過只能護住其緊要人物而已，那些被他們帶來的北方軍民，不過是一群手無寸鐵之輩，且如今因為各自分得田產(chǎn)，而分散于淮安府四周。大帥正好派家丁精騎，扮作流寇四處掃蕩，只對這些北方賤民下手，殺光他們燒光他們。如此，也就斷了朝廷在這里屯田養(yǎng)兵的根基，而朝廷也才因此不得不北歸。另外，大帥扮作流寇，亦可讓朝廷誤以為李自成大軍已南下，如此朝廷只怕會因此驚慌失措，直接崩潰也未可知?！?p> 侯方域回道。
劉良佐聽后，又道：“但以我一部兵力恐還是難以掃蕩盡居于江淮一帶的北方軍民，進而達到趕走他們的目的?！?p> “大帥大可放心，到時候左帥會派麾下李國英二部襄助你?！?p> 侯方域說著就掏出一沓會票來：“這是我東林襄助大帥的軍餉，合計一百萬兩，事成之后，必再獻一百萬兩！”
本也對朝廷分田政策不滿的劉良佐看著這些百萬巨款，一時竟無法挪開目光：“如今朝廷嚴禁官軍打糧掠民，使得老子最近很難發(fā)財，他娘的，也不是誰都像他黃得功只想著做忠臣！不說別的，就說這百萬軍餉，本帥也決定替你們趕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