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萬。”路明非撣了撣衣服上沾染的塵灰,淡淡道。
“什么……先生?”恢復(fù)高冷的財務(wù)經(jīng)理依然不免愣了下。
“我說,如果那位88號還要競爭,我的報價永遠比她高五千萬。”路明非將“17”號牌扔給經(jīng)理,轉(zhuǎn)身走出房門,“我喜歡的東西,那就是無價的。而我最討厭的就是與人周旋試探。一切與我為敵的,都該做好被我碾碎的準備?!?p> ……
拍賣師重新站在了臺上,聲音顫抖,眼瞳閃亮。
“現(xiàn)在拍賣重開,我們已經(jīng)核實了Lu先生雄厚的財力,目前的報價是一億!同時Lu先生表示……他將永遠比88號女士的報價高5000萬!”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在看向88號包廂,等待那位少女的出價。
相對于這套不知根底的刀劍,當前的價格徹底進入了瘋狂的范疇。
沒有人會想加入瘋子的戰(zhàn)爭,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就會恢復(fù)正常。
而88號就是另一個瘋子。
“一億美元一次。”拍賣師舉槌。
“一億美元兩次……”
88號少女起身,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似乎忽然間她就對這東西棄若敝履了。
“一億美元成交!”在她走出大廳的那一刻,拍賣師落槌。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歌劇院后門前,車門敞開,88號少女直奔上車,絕塵而去。
黑色的隔板把轎車的前后排分隔開來,黑色的隱私玻璃也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88號少女”在寬大的沙發(fā)上座上蜷縮起來,踢掉了腳上的軟底拖鞋,然后靈活得像只兔子似的從寬袍里“鉆”了出來。
這么做時她全身的骨骼仿佛都是軟的,無一不像萬向軸似的可以隨意翻轉(zhuǎn)。
能做到的只有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的瑜伽師、柔術(shù)師或者……日本忍者。
旁邊早就擺好一套黑色的皮裝,貼身的短夾克和皮褲,三英寸高跟的紅色涼鞋,這套拉風到爆的衣服即使有人協(xié)助也得幾分鐘才能穿妥,不過對于忍者而言,就像寄居蟹縮進海螺殼那么簡單。
她摘掉金色面紗,那是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一張臉,鮮艷的腮紅帶著一股薄戾的肅殺之氣。
一個手提包里永遠塞著兩柄忍者刀的女人,怎么化妝都不像是人畜無害。
所以先前她干脆選擇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起來,也只有長袍能略微遮住她令人過目不忘的身材。
“按你說的,一個億?!?p> 酒德麻衣優(yōu)雅地靠在座椅上,翹起長腿,接通車載電話,順便用長指甲掏耳朵。
“干得漂亮!可我有個問題,為什么你最后不加價了?”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來,“我們的Lu先生都表示將永遠在你的基礎(chǔ)上加五千萬了,你不一直都覺得一億賣虧了嗎?!”
酒德麻衣沉默了會,低聲道:“我有點……害怕?!?p> “哈?害怕?害怕什么?”電話那邊的薯片妞頓時來了興趣,“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忍者嗎?”
“你沒有親臨現(xiàn)場來,感受不到那種隱于空氣中的危險味道……”酒德麻衣嚴肅道,“就像驚雷在云層后醞釀,你看不到,卻能冥冥中感受到那份致命的危險!”
“……這才多久,我們的衰小孩變化這么大嗎?”對話那邊傳來嚼薯片的聲音。
“是的,我甚至不敢將他的身影,和去年在三峽水壩的那個男孩重合起來。”酒德麻衣低沉道,“老板沒有說錯,狂徒從懦夫的身軀中醒來了?!?p> “那一刻我甚至以為站在那里的不是路明非,而是……老板!”
“那五千萬不是必勝的宣言,而是對我的警告!”
……
……
路明非走進了廁所,洗了洗手,凝視著鏡子中的臉。
線條清晰的臉,挺直的鼻梁,酷烈的暗金色瞳孔,瞳孔深處流淌著灼熱的金色,簡直就如地獄惡鬼……
他忽然閉眼,雙手接水在臉上狠狠抹了一把。
再度睜眼時,他的瞳孔恢復(fù)了原來的栗色。
那份獰厲與威嚴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哥哥,你又在精心打扮自己了嗎?”路鳴澤坐在水池上,雙腳懸浮半空晃蕩著,歪著頭看他。
“你怎么又來了?”路明非抽出張紙擦了擦手,“不早上才見過嗎?最近見得有點頻繁了,俗話說得好,距離產(chǎn)生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斷連一段時間。”
“哥哥,剛才的感覺如何?”
“你指的是哪個剛才?”
“就是你擺弄那位財務(wù)經(jīng)理的‘剛才’。他本以為穩(wěn)操勝券,抓住了一個來當‘托’的年輕人,還接到了特殊指令,要借此機會羞辱你,可你展現(xiàn)出的財力將他的那份陰暗心思輕易擊潰,惶恐和后悔擊破了他的心靈防線,所以最后他在你眼中就像一個玩具,任你擺弄。這就是權(quán)力最美妙的一部分,他能讓你將所有人都‘做’成玩具,隨你的喜好揮之而來,揮之即去?!?p> 小魔鬼從洗手臺上跳下來,笑容不帶一絲溫度,一字一頓道,
“而這,就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權(quán)力!”
“砰!”
小魔鬼捂住額頭,一臉破防地抬頭看著哥哥,滿目茫然。
在剛才那一瞬間,路明非賞了他一個板栗,聲音清脆而響亮。
“說正事,少扯這些有的沒的?!甭访鞣堑?。
“好吧好吧,我們這次小賺了一筆,不算打撈費,凈賺9860萬美金?!毙∧Ч磬洁熘?。
“等等……你們沒繼續(xù)報價嗎?”路明非忽然愣道。
“???”路鳴澤小臉疑惑。
“我不是給你們暗示了嗎,只要你們提價我就順勢再加五千萬,你們……沒加?”路明非一臉嚴肅。
路鳴澤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哥哥你管那玩意叫做暗示?”
“難道不是嗎?”路明非瞪大眼道。
路鳴澤抬手撓了撓側(cè)臉,道:“哥哥,我們的女演員以為那是你對她的警告,果斷放棄了繼續(xù)加碼的準備?!?p>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你哪請來的三流演員?”
“事實上,她是我們目前最好的女演員,另外我也不覺得哥哥你那是暗示,高調(diào)的過頭啦!哥哥你的魄力把我們的女演員都嚇跑了!”
“所以我們少掙了至少五千萬?!”
“不是我們,是我,哥哥。”
“???你這就準備過河拆橋了?”
“哥哥,親兄弟明算賬,我以為你是知道的!”路鳴澤攤手表示無奈。
“但我沒想到你能這么臭不要臉!”
“沒事,哥哥起碼得到了一個教訓(xùn)?!甭辐Q澤伸出小手,踮腳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安慰道。
“算了,暫時懶得跟你計較,早上有件事忘記問你了,我?guī)熜帧甭访鞣前櫫税櫭碱^,“他昨天為什么會突然頭疼?”
路鳴澤聳肩道:“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封印,之前和假奧丁的戰(zhàn)斗可能觸發(fā)了那份封印?!?p> “什么封???”
“和記憶有關(guān),有人抹去了他部分記憶。”
路明非突然想起來了。
上一世夏彌臨死前說過,她抹去了楚子航有關(guān)他的部分記憶。
“封印……被打破了?”
“就像一堵墻破開了一角,距離完全打破封印還差十萬八千里,但至少進度條開始蠕動了?!?p> 路明非聽懂了,就像該死的資源進度條從零跳到了百分之一,雖然很少,但它至少開始前進了。
“哥哥你不問我那個人是誰?”路鳴澤一臉期待。
“小師妹啊,你當我傻?”路明非瞥了他眼。
路鳴澤輕笑道:“原來你也認出她了。”
“當然,她還是那么美,那么古靈精怪?!甭访鞣俏⑿Φ?,“我還有事找校長,下次再聊?!?p> 他背對著小魔鬼揮了揮手,走向廁所外,在廁所門口前停步。
“對了,最后還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彼仡^道。
路鳴澤拍著胸膛,震聲道:“哥哥你盡管問,我永遠是你最可靠的狗頭軍師!”
“龍族,能和人類和平共處嗎?”路明非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低聲問道。
路鳴澤沉默片刻,嘆息道,“哥哥,你見過神與人相愛的嗎?”
“《犬夜叉》?”
路鳴澤語塞道:“那是動畫片,不是現(xiàn)實!而且犬夜叉也不是神,好吧,對于普通人而言妖怪和龍也沒區(qū)別?!?p> 路明非輕笑道:“我最喜歡動畫片了。鳴澤,還記得嗎?掌握權(quán)與力的人,才有資格決定未來的走向?!?p> 他揮手轉(zhuǎn)身走出廁所,周圍環(huán)境在他踏出廁所時恢復(fù)原狀。
……
“明非,這里?!?p> 路明非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沿著走廊走去,走廊兩側(cè)懸掛的都是名畫,從梵高、莫奈到魯本斯。
昂熱站在走廊盡頭,沖他揮手。
“老朋友要找我聊聊,怎么樣,要旁聽下嗎?”昂熱微笑道。
路明非欣然點頭,瞇眼笑道:“好啊,到時候我掩護校長你,校長你趕緊跑!”
“哈哈哈,我想我的老朋友還不至于在我背后再開一槍,你說是嗎,漢高?”昂熱爽朗笑道,轉(zhuǎn)身看向背后的老人。
“都過去一百年了,你不會還記仇吧?”干瘦的老人和藹地笑著,目光轉(zhuǎn)向沿著走廊緩步走來的年輕人。
“這是你的學(xué)生?”
“當然,我親自簽發(fā)的入學(xué)邀請,是我們新的S級?!卑簾嵝π?。
“哦,S級?多年以后又有S級的學(xué)生了啊,我想他無愧這個評級?!睗h高頓了頓,“好了,先進來吧,別站在門外了。”
他戴著圓框眼鏡、牛皮卷沿帽子,轉(zhuǎn)身走進了緋紅色的房門。
昂熱等路明非走過來后,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次帶你認識下某些混血種家族的傻逼?!?p> 路明非目光古怪,可昂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進了大門。
上一次校長是獨自應(yīng)邀而去,而這次他卻邀請自己一同前往,或許是因為自己先前的表現(xiàn)得到了他的認可?
路明非緊隨其后。
“不用介紹了吧?希爾伯特·讓·昂熱,卡塞爾學(xué)校校長,龍血秘黨的領(lǐng)袖之一,也是圈子里有名的金主?!睗h高慢慢吞吞地走到桌邊坐下,示意昂熱路明非隨便坐。
房子里有十三把椅子,坐在椅子上的都是英俊的年輕男人。
他們都以同樣的方式和昂熱打了招呼,舉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銀色戒指,粗重樸實的戒指,巨大的戒面上是不同的圖騰。
他們亮出了各自的家徽。
“都是些年輕人?”昂熱掃視了一圈。
“當然,他們就是這一代的家族代表。跟你我一樣的老人現(xiàn)在差不多都死了,活著的也都躺在病床上,靠著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吊命?!睗h高點頭。
“感覺加起來也比不過我的學(xué)生?!卑簾崧柤?。
“哈哈哈,老實說你的這位學(xué)生確實很優(yōu)秀,他展現(xiàn)出了非凡的魄力!”漢高毫不吝嗇的贊賞道。
“當然,我的學(xué)生是最優(yōu)秀的?!卑簾嵛⑿Α?p> 年輕人們彼此對視,原本警惕的目光中又多了不滿,他們看向昂熱身后的年輕男人。
然后目光一怔。
那個年輕男人不知何時,旁若無人地走到了屋內(nèi)的書櫥前,隨意翻看著收藏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的古籍。
“看來你的學(xué)生很喜歡讀書?!睗h高語帶深意道。
昂熱回頭看了眼路明非,也有些發(fā)愣,這臭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喜歡讀書了?
他要是真的熱愛讀書,也不至于上學(xué)期掛兩科了……
“我一直教導(dǎo)年輕人要多讀書。”昂熱轉(zhuǎn)頭贊賞道,“明非是個熱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p> “讓我們?yōu)槟闩南路Q心的東西慶祝一下?!睗h高從冰桶里拿出香檳,倒了一杯遞給昂熱。
“感謝你們的放棄,讓我們得手?!卑簾崤e杯示意。
“我們不想偽裝的很慷慨。你看中的東西,必然有我們不知道的潛在價值,我們不想讓你輕易得手,但是……”
漢高又看了眼那個站在書柜前的年輕人,
“你的這位學(xué)生太有魄力了,讓我們也為之震驚。我們原以為是東方的混血種家族又出現(xiàn)了優(yōu)秀的血裔,以今天的拍賣會為舞臺,發(fā)出他們的聲音。而等我們意識到你們是一伙的時候,拍賣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昂熱再次舉杯,笑容含蓄道:“明非確實很優(yōu)秀,他是學(xué)校新培養(yǎng)出的最優(yōu)秀的三名學(xué)生中的一員。而且他是最年輕的,他有無限光明的未來?!?p> “哦?三位?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你們培養(yǎng)出了三位?”漢高忍不住問道。
“當然,我們一直在為屠龍做準備,而明非就是我選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