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于民只在當天頂替換一天的班,第二天他的班由小蔡來頂了他不用上班了。
于民在家好好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幫忙媽媽做點事。他拉張椅子要與母親一起磨銼修飾五金配件,母親心疼他不讓做。他當然不會不做,說,一起做一來快,二來不會打瞌睡。母親笑了,你這孩子。
不一會兒就搞完了。蔡玉霞挺了挺駝了的背,拿起裝有經(jīng)過修飾的五金配件的“加志”(草編袋)。于民知道是要把這送到王文恬家,便說讓他送去。蔡玉霞要他帶回要加工的配件,順便問問能不能先付點加工費。以前她到城隍?qū)m給城隍公許過愿,于民他若能調(diào)回來會去還愿呢。接著她說她還得求城隍公,什么時候讓她抱孫子。于民他回說,城隍公不管婚姻,再說他的小嬸(弟媳)華星牽手(妻子)很快就能有讓抱的阿囝仔。蔡玉霞不說話。于民感到氣氛不對,提起沉重的草袋往肩膀一搭朝王文恬家走去。
于民家住在一個叫王厝鋪的,在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家都姓王,陳姓和李姓人家也有幾戶。于民家租在一座坐北向南的單進大厝的一側(cè)廂房,后來于華星要結(jié)婚又租下一間下房。這座大厝的東邊是一大空地的“鋪”埕。
埕鋪的北邊有個土壘成的戲臺,戲臺后隔條大路有幾座相鄰的座向不同的洋樓夾雜有大厝,這一邊洋樓大厝人家多數(shù)姓王,有兩戶姓陳。陳華南的家,住在這一片樓房中的一棟。另一家是無票硬要坐車的小伙子,王仁福讓蔡世天從駕駛室上車的那天,陸麗英巡場發(fā)現(xiàn)被于民強拉下車的無票硬要坐車的小伙子,撿塊磚頭準備砸埋頭檢票的于民,那個小伙子也住在這。
埕鋪的東邊隔條大路有幾座相鄰的規(guī)格和座向不同的大厝,王仁福、王秉章、李永福住在這一片的幾座大厝里。郝師傅罵檢票瞞官騙史(欺上瞞下)害死人的那天,一個買站票占坐別人座位不起來,于民勸她她不騰位還罵人的中年婦女,也住在這兒。獅城真的太小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全是頭相撞、腳相踢碰得到---都在一個圈圈轉(zhuǎn)。
埕鋪的南邊是王文恬家是一棟二護厝、五間張的三進大厝,大厝前還有一個大的門口埕,埕外隔條水溝有一條泥巴大道連通鎮(zhèn)里街道,門口埕前影墻,埕周圈護條石板條和埕面的石板光滑油亮,大厝身石基雕花半墻壁鑲嵌雕花青石帶,青石帶上利用燒制紅磚邊自然特有條紋砌成的磚墻墻壁,上屋檐廊飛龍走獸,大門榻壽兩側(cè)雕竹刻龍鏤空花窗,古色韻味。
王麗莉那天從溫州返回獅城下車后立即去找于民,于民說他替班不能一同回家,王麗莉本以為于民頂班會與她一起走到售票處才道別的,回頭見于民與他漂亮同事有說有笑拼臂前行,頓時萌醋意,氣鼓鼓的回家。
王麗莉只顧生悶氣,那管一身風塵,推開閨房,被那拗勁推開的門重重的碰撞墻壁,那門的碰撞聲驚動了在另一房間做針黹的王麗莉母親蔡妮娜。蔡妮娜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急忙跑到女兒閨房,見女兒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心疼的上前詢問,怎么回事,是受到什么委屈?接著在女兒面前嘮叨起丈夫王文恬的不是來著,讓你爸爸叫你哥哥去,你爸爸卻說你哥哥做事情“狗那屎互流屁(馬大哈)”不可靠,你爸爸對你哥哥不和他一起做五金很有意見,你老大不小了,找個婆家嫁了;別被你爸的這攤誤了自己的終身。你自己與翁婿(丈夫)打拼一番,省得夾在你哥和你爸事業(yè)中間左右為難。
媽阿,你巴不得我走嗎?
舍不得也不行呀,女孩子終究要嫁人。陳家的你嫌人家沒正式頭路(工作),整天為填肚子東奔西跑,你不了解不想。下厝的李永福,人知厝識(知根知底),又是同學,現(xiàn)在也補員吃政府頭路(工作),他家人托媒人來提親,你不要,你要找啥樣的人?
做老姑婆,不嫁。王麗莉本想要起來與媽媽撒嬌的,聽蔡妮娜提李永福后又躺下蒙著被子不聽。
好了好了,不說了。沒吃飯吧,起來想吃什么,媽媽給你煮。
我要吃天上的天鵝肉。王麗莉跳將起來摟著媽媽撒嬌。
鵝肉將就點,天鵝肉沒你辦法。蔡妮娜輕輕地拍拍女兒,要女兒休息著等煮好了再端來給她。
于民在讀書時,經(jīng)常來王麗莉家邀他哥哥阿怣(王良友)上學,星期六、星期日,來她家做作業(yè),晚上的晚自修也會因家里的煤油燈暗,來她家與他哥哥一起在電燈下做自修。于民到王麗莉家會教她做作業(yè),陪她玩。那次,陳華南的一句“你是他家女兒,他家媳婦?”勾起王麗莉的往事,激出王麗莉少女的春心。于民返回山區(qū)單位的那一段時間,媒人找蔡妮娜說媒為王麗莉找婆家,使王麗莉本已萌芽的春心湮滅,無影無蹤。這以后在與于民相處也就很自然的厝邊鄰里交流相處。今天她也不知怎的,見到于民與他女同事肩并肩有說有笑,瞬間春心涌動?;氐郊?,自個跟自個生氣,在媽媽面前撒起嬌。
于民走進大厝的“深井”喊了句有人嗎,見沒人回應(yīng)便徑直走進頂正中廳。
王麗莉正想休息,聽聲是于民在庭院喊人的聲音,于民的叫喊聲頓時把王麗莉昨天對于民的厭氣激發(fā),王麗莉從“后軒”的旁門走出,她滿臉的不高興地發(fā)脾氣道,沒名沒姓喊什么?
于民被劈頭一吼吼蒙了,硬生生的楞著。王麗莉看于民這樣反倒把話放軟,問,做什么?于民尷尬的笑的道,交“細(活兒)”看有沒有錢領(lǐng)。王麗莉帶于民往護厝走。道,你也知道,我爸剛進機器,錢有點緊。
那,有再拿吧。于民回道,他提起王麗莉給的要加工的五金件。王麗莉要于民等一下,她找她媽媽要錢來付于民媽媽的加工費。這時,王文恬從外面走進來,說車站打電話通知,鐵道托運計劃批下了,要王麗莉把五金件送去車站辦托運。王麗莉說,等哥來叫哥去吧,哥跟車站比較熟。王文恬說阿怣現(xiàn)在忙他的服裝廠,已經(jīng)很久沒回家了,說完就走了。王麗莉說她不知道怎樣把這些五金件弄到車站去,不見搭理回頭沒見著王文恬,嘟著嘴不知所措。于民道,叫輛三輪車拉。王麗莉說他說得輕巧,哪兒叫哪兒有車?于民道,別近的不買跑去遠處賒,王明德家不就是做這個的嗎。王麗莉白了一眼說,人家等你去叫早喝西北風了。于民道了聲未必,跑去找車。
于民沒叫到王明德的三輪摩托車,又沒見到王明德家人,見一旁有一輛三輪車便試試能不能用,便先牽走三輪車。
王麗莉看于民牽車那笨拙的樣子笑了笑,王麗莉問于民會不會騎,王麗莉說她沒騎過兩輪的沒騎過三輪的。于民說自行車他會騎,這三輪車應(yīng)該沒有什么為難的。王麗莉,道,三輪和兩輪的不一樣的,牽車都牽這樣,載貨走該不會把方向把偏,不是摔就是撞。要不用推吧。于民道,小看人。真不行再一個前面拉一個后面推。
貨裝好后,王麗莉讓于民稍等,她去拿送貨清單。于民趁這空檔先“溫習車技”免得出洋相。李永福路過見狀,譏笑道,在大路上“展(炫耀)”雜技!于民道,臨時抱佛腳。問李永福跑這來干么?
找麗莉談?wù)劇?p> 談什么?王麗莉拿著單子走過來問道。李永福說王文恬曾吩咐他介紹五金配件客戶,他有一主(個)客戶的給個樣板件,拿過來問問能不能做。王麗莉說她爸在家。李永福問王麗莉是不是要送貨,要不要他幫忙。王麗莉一邊說,不用。一邊嘟嚕道“嘴水和你抹價錢無走?(光說好聽的話實際上什么都沒做、沒改變)”
于民歪歪扭扭的踩著三輪車,一路磕磕碰碰趕路送貨,累得滿頭大汗的總算把貨拉到車站貨運處。王麗莉從三輪車后架跳下,心疼的掏出手絹幫于民擦汗。于民拿著手絹邊擦邊說,自己不太會騎車,這一路顛簸讓她嚇了不小。。順手把手絹放褲兜。王麗莉笑了笑,搖搖頭,并要回手絹。
賈麗真坐在貨運辦公室的辦公桌前,手翻動面前的本本,象似尋什么。陳華南站在桌的一邊,一手將桌上一沓約四百元的錢推向賈麗真,嘴上說感謝賈麗真多方多次為他解決包車的事,見于民和王麗莉朝這走來,便催她快點收起來。
王麗莉走進來問賈麗真,鐵道批計劃的零擔貨放哪兒。陳華南探頭見于民在外面邊,便道,外面那位先生能不知道嗎。于民稍微停頓后走進來,說,是不是要裝車了,那部在裝的是不是?賈麗真這時才說,送到裝車那,讓小蔡給安排處理就行了。
陳華南問于民,什么時候也做起五金配件生意了。于民說沒這本事,幫忙麗莉送貨而已。陳華南說,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人人也“就思(人人都在這么做)”,會做能賺是你的本事。王麗莉返回,聞言道,他只會“死死拍旮爪(蟑螂)”(做單純的一件事),不象你那么厲害,又是包車又開天罡旅游公司。
還沒成一家就屁股坐一起了。陳華南道,再說,獅城里人來人往人流不斷,這么多的人你們公家載不完,造成來往人客厭怨聲載道。自己辦個旅游公司為公家為你們減輕壓力。賈麗真在一旁聽著,這才知道陳華南的狡猾,他與她丈夫走得近,連開公司的事也不曾說,這邊還讓她幫忙弄車出來包,用公家車替私家賺錢。不過他并不吃公家飯,反倒是于民,吃公家飯還做第二職業(yè)是不被允許的。賈麗真把王麗莉叫過來仔細詢問于民是不是和她家一起辦企業(yè),陳華南在一邊添油加醋說了一番,并說他見過于民在擺弄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