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一周啊,掬把淚??丛谠圻B續(xù)工作了十三天,勞碌的像只哈巴狗,今天才正式休息一天的可憐勁上,無賴討收、討評、討票、討各種中。備注②見參考資料。)
“啪”的一聲,整間教學樓里都能聽平地驚雷的一聲,蘇子曾的用勁之大,連她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手更是被震得發(fā)麻,“費清,老娘花五萬塊,買這一巴掌,替你老子教訓你的!”
費清被這一巴掌打懵了,他的耳膜還在發(fā)震。這一巴掌打得著實是又重又響,連帶著周邊的旁觀者們也都捂住了臉,覺得腮幫子發(fā)麻,仿佛蘇子曾的這一巴掌是扇在了他們的臉上。
杭一邵也被震住了,蘇子曾打完人之后,下一秒,她就擺出了副淑女臉,低眉順眼,仿佛她上一秒只是在撫摸了只寵物犬似的。
“蘇子曾,你敢打我,”費清怒咆著,身子猛扎著向前,杭一邵一把將他架住,用肩膀將他頂到了墻角。他的個頭比費清還高幾公分,卯足了勁才制住了他向前的身勢,旁邊的幾個男生也跟著圍了上來。
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于耳,蘇子曾甩了甩手,沖著費清比了個下流的動作,帶著言無徐走開了。
上課的鈴聲響起,費清還冒著火,悶不吭聲地坐在了座位上,身后是一片嗡嗡聲,不用想也知道那幫人在說什么。杭一邵也知道剛才的拉扯,顯得有些不夠義氣,見身旁的兄弟還不消氣,就示好地推攘了他一下。
“我是看清楚你了,”費清沒頭沒腦地嘟嚷著,“你小子不厚道,由著蘇子曾那婆娘糟蹋我?!?p> 聽了“糟蹋”兩字,杭一邵更覺得滑稽,但他知道費清的是個開口煙囪,氣噴出去了,一會兒也就消了,但他用了這么副怨女的口氣,說著“糟?!?,還真是“糟?!绷诉@個詞了。
“行了,我認錯了還不成,不就是讓她刮了記耳光么,改天我?guī)湍愠鰵饩褪橇耍焙家簧刍匚吨K子曾的變臉全過程,有些忍俊不禁,女人見多了,像蘇子曾這么跋扈的還真是少見。
“怎么出氣?你早幾年將她收拾服帖了不就結了,”見杭一邵沒了聲響,費清越發(fā)憋屈。好一個蘇子曾,代替他老子教訓兒子,他老子還從沒呼過他耳光呢。
費清摸了摸現在還火辣辣著的臉頰,再看看杭一邵佯裝聽不見似地看向了講臺桌,前頭的老師正講得起勁。周圍還多了數道譏諷的視線,費清瞅了瞅,發(fā)現常池不時地往這邊看來。靠人不如靠己,現成的不就有一個對付蘇子曾的活靶子供他用么。
離開了道泉大學后,言無徐也不由蘇子曾攙著,獨自走在了前頭。她走得很慢,又帶著幾分蹣跚,每次快要跌倒時,蘇子曾就會伸手去扶。手才到了言無徐的身旁時,就被她推開了。
一次又一次,兩個人都有著很好的耐心,一直到走到了凱利女學的正門處,望見了布滿了玫瑰花藤的正門時,言無徐才扶住了金屬護欄,喘了口氣。
和她的腳步不同,她似窒息頻死的人般,呼吸又急又密,每一聲都是又短又促,仿佛下一秒,就會斷了氣。
聲音落在了蘇子曾的耳里,就感覺像是一個遇溺的人,明明是沉到了河底,頭又跟著探了出來,沉浮之間,讓人提心吊膽著。
“你想哭就哭出來吧,”蘇子曾只知道,自己以前要是遇見了不開心的事,就是吃或者是購物,時間久了,都忘記了哭才是宣泄的最好方式。
“我不用你們同情,”言無徐的手在了帶刺的花叢中,劃出了一條條口子,每一道都滾出了血,夜色中的玫瑰花蕾,還沒來得及開放,染上了血后,顯得分外妖嬈。她臉頰旁的那道口子里的血已經涸了,露出了耳垂處的耳環(huán)。
在言無徐的眼里,蘇子曾和費清之流都是一類人。那類仗著有好家世,隨意玩弄著他人的感情,在別人傷心時,趁機說著些譏諷的言語的人。
蘇子曾并沒有注意到言無徐耳邊那陣光亮的橙色。她的全副心思,都還在回味著言無徐的話。
“我沒有同情你,你也不需要我同情,還記得嗎?我很早就警告過你了,不要去招惹費清那種人?!碧K子曾聽了她的話反而更平和了些。她不會安慰人,但她可以嘗試著聽言無徐傾訴。
鋸形的玫瑰花葉簌簌地擺動著,言無徐的眸子在綠色之中,閃著寒芒。“你的警告,還是留給你們這些富人聽罷。”她連根扯起了一把玫瑰花木,手指在了綠葉紅花中,一片慘白。
她繼續(xù)說著,絮絮叨叨,滿含怨氣,“你懂些什么,你不愁吃不愁穿,只用等著畢業(yè),找一個配得起你的人,門當戶對,就可以衣食無憂地過上一輩子。我呢,我爸爸很早就死了,只留了媽媽一個人,養(yǎng)我和弟弟妹妹四人。家里什么都沒有,連學費都交不起,我從十四歲開始就不停地打工。從小學就開始只穿校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每一天都是如此。為了進凱利,我迎合別人,偷蒙拐騙的事全都做過,你還在那里假慈悲,你的態(tài)度,只會讓我想作嘔?!毖詿o徐邊說著,邊揪著校服的衣襟處,上頭的玫瑰金扣都被她扯落了下來。其中有一顆,漏出了手指,掉進了花叢里,在暗褐色的土壤中,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言無徐憋在了心里的話,在今晚全都說了出來。她羨慕蘇子曾,嫉妒她有喜歡的人,妒恨她衣著光鮮,也覬覦她一馬平川的將來。
多少個夜晚,從午夜中,言無徐夢見自己穿著襤褸的衣裳,在第六區(qū)的垃圾場里尋找破舊瓶罐時,身后,是一陣譏笑聲。她驚醒后,總會她聽著蘇子曾平緩的呼吸聲,看著從蘇子曾的衣領處滑了出來的那顆搶眼的紅色鉆石戒指。
“命運是公平的,”蘇子曾擠出了一抹笑容,她的眼眸上也蒙了層陰影:“你在感嘆我的幸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做什么夢?我甚至做不出夢來?!?p> 當你品嘗了過了珍肴美味,豪宅華服之后,對于人生,又還能期待些什么。每一個和蘇子曾有過相同經歷的人,都有著同樣的困惑。喝慣了甘霖的人,也就喪失了品味清水的樂趣。
蘇子曾已經不做夢了,重生前,她還會咬牙切齒的醒來,大聲咒罵著常氏母女或者是杭一邵的那些女人。重生后,她從沒做過夢,一夜睡醒到天亮,有時候,她會想,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夢,可能某一天,她再也睜不開眼了,發(fā)現現在的她只不過是在做夢。
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了。蘇子曾拍干凈了言無徐身上的草屑,“我請你吃法國大餐,不是凱利餐廳的那種。你和我一樣都做了場噩夢,祝賀你,夢醒人還在。”
言無徐并沒有拒絕,那陣話出口時,后悔已經來不及了。但蘇子曾并沒有怪罪她,所以言無徐的雙腳不自禁得跟上了蘇子曾,她不想再退回到過去,哪里有富貴,她就愿意追隨。
莫城第三區(qū)有一間很出名的法國餐廳,每個月的最后三天,他們的店內的主廚會從法國飛過來,親自掌勺。
“這間餐廳在全國都很出名,是沿海唯一的一家星級米其林餐廳②,”普通客人是很難訂到位置的,蘇子曾倒不愁這一點,蘇慶長在那里有一張靠窗的專屬座位,無需預訂,直接過去就成了。
蘇子曾忘記了,既然是蘇慶長喜歡的地方,也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撞見他,今晚,蘇慶長和常玫恰好也在場。
常玫已經找到了替罪羊,讓公司財務部的一個離職秘書頂了罪,蘇慶長也沒有再追究。常玫知道蘇慶長喜歡吃新鮮的鵝肝,又聽說今晚法國籍主廚親自料理,所以就提前預約了座位。
臨近窗戶的座位,可以一覽莫城的夜景。亮著星點燈光的莫城的六個城區(qū),就像是朵六瓣蓮花,冉冉升起在食客們的眼前,視覺盛宴和美食交相輝映,足以讓每一位顧客都心曳神搖,難以自持。
常玫正挨著蘇慶長,也不知說些什么。蘇子曾正要避讓開,卻被眼尖的常玫逮了個正著,“子曾,你也來了,店里沒有空位了,一塊兒坐吧?!?p> 四下都坐滿了人,蘇子曾和言無徐站著也顯得有些突兀,只能是坐了下來。言無徐因為臉上和手上有傷,就將臉埋在了發(fā)里,手腳也澀生生地縮在了衣袖和裙底,看著很不起眼。
她也不敢拿正眼去打量蘇子曾的熟人,直到蘇子曾介紹了句:“我的室友言無徐,”她才急急地抬了抬頭,不待看清楚左右手邊的兩位長輩,就低下了頭去。
再聽蘇子曾介紹,右手邊的是她的父親,她又留了下神,將眼睛偷偷移到了右下方,先是看到了一根金皮包裹著的拐杖,眼神再往上移了些,并沒有看見佝僂的身形和斑白的頭發(fā),她瞄見了張頗具風度的成熟男人的側臉,還有一雙熠熠閃動著雙經歷了風霜洗禮的眼。
那個男人,此時也正看向了言無徐。蘇慶長也很好奇蘇子曾會帶了什么樣的朋友過來,之前她倒是有一群的烏煙瘴氣的朋友,從沒見她有過規(guī)矩的朋友,坐著的那名女學生看著倒還是有幾分學生樣。
言無徐受了驚的眸子立刻又埋回了發(fā)下,蘇慶長瞥見了那雙眼后,心中陡然漏跳了一拍,那雙眼睛,他抑制住了想伸手拂開那頭長發(fā)的沖動。
蘇慶長的一舉一動,常玫都跟著關注著,見他臉色有變,也跟著往蘇子曾帶來的那名朋友臉上看去,只可惜,言無徐下定了決心不再抬頭了,從常玫這邊只能瞧見一排略長遮眼的劉海。
“子曾,你們想吃些什么,我們剛點了鵝肝,你是不是?”常玫又是那副用了幾十年的柔和口氣。
“不用了,我想起來了,我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爸爸和你用餐了,”蘇子曾站了起來,言無徐也應聲站了起來,諾諾地說了聲:“兩位請慢用?!?p> 在了燭光叉影中,蘇慶長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們消失在了入口處。
“慶長,你怎么了,菜來了,”常玫捏了捏蘇慶長的手,一旁的服務生已經開了酒,頭菜也已經上來了。
“沒有什么,”蘇慶長低咳了聲,收回了眼神,“子曾的那位朋友,看著有些面熟,好像一位多年不見了老友。”
也許是,他看錯了,蘇慶長想起了那雙無數次出現在了他睡夢里的眼,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