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教堂門前的女人
“??？”伊凡睜大雙眼，不遠處那個商人，好像是有點熟悉。
“嗯……”艾夏擺出努力思索的姿勢抬手托住下巴，“應(yīng)該就是他！我記得他當時就是戴著這樣一頂帽子?！?p> “嗯，誰？你們認識的商人？”秀琳故意作出一副夸張的驚訝表情。艾夏又盯著那個商人打量了好一會兒，仿佛征求意見那般瞅了伊凡一眼，轉(zhuǎn)向秀琳。
“也，也不算認識啦，當時，我和伊凡坐船回來的時候，他想看我的魔導(dǎo)秘器來著?！?p> “然后呢？”
“我，我就遠遠地給他看了一眼……”艾夏低著頭，清澈的紫色瞳孔不安地閃爍著，“那個，我是不是有點不謹慎呢，秀琳姐？”
秀琳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手啪地一下彈在她的額頭上。
“嗚——”艾夏委屈地抬眼看向秀琳。
“你什么時候謹慎過?！毙懔毡痣p臂，不過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向車窗。毫無疑問，她是在觀察那個不太一般的商人。對魔導(dǎo)秘器感興趣的普通人不在少數(shù)，不過那個商人，總感覺他相當有膽量。
商人愉快地吹著口哨，似乎真的做了一筆穩(wěn)賺的生意，沒有什么能影響他此刻的愉快心情。秀琳眼角的余光一直跟隨著那個商人，直到商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前方。
“你有時候，有點太任性了，小丫頭?！笔栈匾暰€，秀琳隨意地歪著腦袋，瞥向伊凡，“替我看著點她啊，一不小心，她就會惹上麻煩?！毙懔詹[起一只眼睛，手指著艾夏說。
“呃？”伊凡迷茫了好一會兒，悄悄側(cè)過頭來。艾夏嘟著嘴，似乎對秀琳的評價非常不滿。
前方豁然開朗。經(jīng)過了城門之后，神圣的教會城市宛如古老的畫卷一般，鋪展在人們的視野中。光明城的風格和伊凡模糊的印象里一樣，車窗外流逝的街景充滿了莊重的氣氛。高矮不一的建筑物似乎是用天然的石塊砌成，但伊凡知道這只是耶林教會懷念那個久遠年代的一種表現(xiàn)，事實上，這些建筑并沒有經(jīng)過太久的時光，房屋里也一定鋪有墻紙或護墻板，只是外表看上去古老罷了。
連路燈都刻意做成十分樸實的樣子，如同垂首的祈禱者般靜靜佇立，黑色燈柱下掛著的看起來像是舊式的煤油燈，其實燈罩里面裝著的仍然是常見的光屬性魔導(dǎo)結(jié)晶。光明城是一座富裕的城市，喧鬧的人聲，琳瑯滿目的店鋪，來來往往的車馬，交織成一幅安寧生活的景象，怎么都不像會有什么“暗夜教團”在這里作惡的樣子。
而且，在這座城市里，無論走到哪個角落，都一定會望見教堂的尖塔和鐘樓。金色的八芒星從古至今都在指引著耶林的人們。彌賽亞島也有這樣的教堂，不過和光明城內(nèi)的教堂相比，就實在是遜色多了。
“……我才沒有任性呢！秀琳姐安排的工作，我都有好好地完成哦！”艾夏有點惱火，一邊嚷嚷一邊斜著眼瞥向伊凡，“伊凡你也說點什么??！”
“你讓我說什么啊?！币练仓挥X得很尷尬。他抓了抓頭發(fā)，轉(zhuǎn)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啊對了，我們還是買點吃的吧?！毙懔张牧讼率终?，就好像她跟這番對話沒有半點關(guān)系似的，很自然地轉(zhuǎn)過頭，“先生，麻煩停下車哦?！?p> 街道的右邊，正好有一家面包店。車夫會意地將馬車停在了面包店旁邊，很會做生意的老板立刻迎了上來。
“現(xiàn)在不買的話，等到天黑就買不到這么新鮮的面包了?！毙懔招χ?，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艾夏隨后跟上，仿佛仍然很在意秀琳說的話似的，嘴巴撅得老高。
誰也沒有發(fā)覺，這個時候，離這家面包店不遠的地方，名叫麥德森的商人也停下了馬車。
黑色翻邊禮帽下那張蒼白瘦削的面孔，驚訝的表情凝固了一剎那，然后，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馬車沿著平整的大道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車窗外的景象忽然變了，好似所有的街景都在這里駐足。馬車?？吭诳諘绲臋E圓形廣場邊緣，從這個角度望過去，近乎銀色的大理石砌成的圓頂?shù)钐?，在傍晚的夕照下宛若沉睡的太陽一般閃耀著鮮艷的紅光。兩側(cè)的長方形建筑就像展開的天使之翼，配上周圍的塔樓與開闊恢弘的廣場，整個教堂仿佛一座古典的皇家公園。廣場周圍那些雕刻著花紋的廊柱，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以為這里隱藏著神秘的異空間。
無論什么時候望見這座光明城，不，整個耶林地區(qū)，甚至是全世界最大的教堂，都讓人不禁心生感慨。這里是圣馬克西米蘭大教堂，據(jù)說是耶林教會的創(chuàng)立者沉睡的地方，現(xiàn)在則是高階神職人員，包括那位萊茵懷特大主教的工作之處。
“好吧，到這里就行了?！毙懔漳托牡氐却艘粫海蟾攀窍虢o孩子們留點時間欣賞這光明女神的圣殿。此時并不是朝圣的時間，廣場上也只有稀疏的幾個人影。
然后，她無聲地跳下馬車。
“先生，麻煩把這兩個孩子送到魔導(dǎo)聯(lián)盟事務(wù)所哦?！毙懔諗[了下手向車夫示意，“到了事務(wù)所以后，你們聽辦事員的安排就可以了，不用管我?！?p> 艾夏在一邊頻頻點頭，臉上則是一副寫著“我知道我知道”的不耐煩的表情，秀琳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那么，再見，小孩?！毙懔照f完，輕盈地轉(zhuǎn)過身。
虔誠的信徒們立即向這邊投來異樣的目光。這也難怪，圣馬克西米蘭教堂跟前居然出現(xiàn)一個打扮如此輕浮的女人，裸露的肚皮和大腿簡直令人驚駭，何況從相貌上來看，應(yīng)該也不是女神的子民。不過秀琳卻沒有一丁點緊張的神態(tài)，迎著這些信徒們的視線，她悠然地甩了甩頭發(fā)。
然而剛走幾步，秀琳的腳步便放慢了下來。她帶著饒有趣味的表情望著那位大步朝她走來的神職者——乍看上去，好像是一位年輕的女牧師。
女牧師在距離她十來米的地方停住了。不對，她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的牧師服，明顯經(jīng)過了改造，下擺被改短了，仿佛是為了方便活動，寬大的袖口也已收緊，帽子也更加小巧，有點像事務(wù)所那些辦事員的制服帽，露出她一頭淡金色的短發(fā)。不過這身裝束依然保持著牧師服的純凈白色，藍色的鑲邊原本是見習牧師的象征，但在這位少女身上卻別有一番輕靈淡雅的感覺。
少女皺著眉頭看向秀琳，一張如同白色大理石神像般端莊文靜的面孔上，略帶一絲怒容。
“請問，奎令的朋友，到圣馬克西米蘭教堂有何貴干？”她的聲音很溫和，卻也格外鄭重。
“啊哦，教堂什么時候不許奎令人進入了？”秀琳微笑著回答，一點也沒有生氣或者著急的樣子。
“的確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但是，作為圣殿的拜訪者，難道您不應(yīng)該注意自己的穿著嗎？”少女的語氣和表情，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牧師那般，如果換上另一個人，面對她的質(zhì)問恐怕會立即臉紅愧疚吧，不過秀琳只是擺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來。
“沒那么多時間換衣服嘛，好啦好啦，我又不進去，只是找人而已?！?p> “找人？”
“嗯，因為工作需要嘛?！毙懔针S手彈了一下腰帶上的徽章。少女這時才把視線挪到她的腰上，頓時，她的表情就像是突然遭到了一記重擊。
“呵呵?！毙懔諏嵲谌滩蛔?，捂嘴笑了起來，漆黑色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少女的臉色變幻了好一會兒，又重新恢復(fù)了鎮(zhèn)定。
“失禮了?！彼⑽⑶妨饲飞碜樱行┎磺樵傅睾笸肆艘徊?，轉(zhuǎn)身走遠。不過，她似乎并不打算回教堂，而是經(jīng)過馬車旁邊，朝廣場外面走去。
當少女經(jīng)過車窗外的時候，伊凡忽然注意到，在少女的白色披肩領(lǐng)口處，金光閃爍的八芒星標志下，赫然扣著一枚黃銅色雙輪五芒星徽章！
這個很像牧師的少女竟然也是聯(lián)盟的魔導(dǎo)士？這樣的念頭剛剛從他腦海閃過，馬車動了。一本正經(jīng)的車夫好像對剛才這一幕絲毫不感興趣似的，很快便驅(qū)車趕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