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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

第053章 打醬油的信使

一世吉祥 泰戈 2457 2009-05-14 09:27:30

    楊致對玲瓏的同情,確實是發(fā)乎真心。不僅僅是因為那些所謂關(guān)乎國運存亡的大事不該由她一個弱女子承擔(dān),更因為她殫精竭慮出生入死所做的一切,即使能有收效,也注定像糊窗的薄紙一般脆弱。

  事實上北燕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的怪圈。土地城池越割越少,納貢求和只會越貢越窮,越少越窮就越是擔(dān)憂害怕,越是害怕別人就越是認為好欺負。如果把花在割地停戰(zhàn)與納貢議和的精力和財力用于勵精圖治和抗擊外敵,不僅不用為了茍安一隅時時自危,就是與夏楚爭霸也不是沒有可能。

  古往今來無論是個人還是國家,盡可能的利用一切手段為自己爭取最有利的生存空間原本無可厚非,但北燕采取的方法方式實在是錯得離譜。如果一定要對夏帝的信用等級作個評估,根本就是跟突厥屬于同一個檔次。在弱肉強食的亂世中,信用實在是很奢侈的玩意兒。

  楊致的神色就像告訴別人晚餐吃了幾個饅頭一樣平常,玲瓏對他凝視良久,喟然嘆道:“刺殺拖都可汗便與人們常說的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無異,我早該想到公子便是那位大夏猛將了。公子這么問是譏笑我大燕無人,還是瞧不起我們女子?”

  楊致訕訕答道:“我絕無此意?!?p>  玲瓏失神的道:“家國無小事,這些事中的任何一件都不可向外宣揚。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只恨不得生為為男兒身。太子乃國之儲君,幾個弟弟年紀尚小,我不做難道讓他們?nèi)プ雒??古語有云,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既生于大燕皇家,為保家國宗廟承繼,為保大燕百姓免遭生靈涂炭,公子認為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在楊致看來,對權(quán)力的貪戀和失去既得利益的不甘,才是軍閥們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真正原因,扯了宗廟社稷和百姓福址做遮羞布是最虛偽最讓人惡心的。玲瓏實際上與被蠱惑利用的北燕“憤青”并無區(qū)別,心下愈發(fā)覺得她不僅可憐而且可悲,對燕皇和定北王也更感不齒。

  楊致認為,只有北宋錢王的“和平解放”模式才是北燕最明智的選擇。北宋初年,吳越國君錢王“納土歸宋”,致使生靈免于戰(zhàn)火涂炭,功在千秋的同時也享受了三世五王的無尚尊榮。

  “當(dāng)然有?!比滩蛔∫荒槕蛑o的道:“若是真為承繼宗廟和百姓福址著想,只要放棄皇位交出兵權(quán),主動請求并入大夏版圖,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也為了給其余小國樹立榜樣,我想夏帝讓燕皇做個與世無爭的富家翁的氣量還是有的。問題是你伯父和父王舍得嗎?”

  “恕我直言,議和納貢對大燕來說無異于飲鴆止渴。雙方國力此消彼長,被大夏所滅只是遲早的事。鈍刀割肉雖可殘喘一時,但也最為痛苦?!?p>  玲瓏無奈的道:“朝中主戰(zhàn)派文臣與軍方將領(lǐng)也是這么說,認為與其忍辱曲膝,不如背水一戰(zhàn)。而主和派年前提出了一個兩全之策:仿西域番邦例,接受夏帝賜予的封號,成為大夏藩屬之國。伯父與父王當(dāng)時都以為可行,但仍未最后下定決心?!?p>  起身盈盈一福道:“實不相瞞,我與公子從突厥同返大燕的這段時日,便一直在權(quán)衡此事。如公子能大力促成兩國就此達成和議,大燕必會感念公子恩德致以重謝!”

  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燕皇與定北王父女等于是鉆進了死胡同。主和派的“兩全之策”還是換湯不換藥,明顯是過于天真的一廂情愿。何況北燕自古就是中華王朝國土,什么仿西域番邦例完全是狗屁不通。或許夏帝早上會答應(yīng),但到底會在中午還是晚上翻臉,那就要看他什么時候高興不高興了。想要投降又模棱兩可降得不徹底,通常會死得更難看。

  楊致半真半假的推脫道:“你我也算共歷患難,只要我能做到的無需相托,必當(dāng)盡力。只是我雖可代為轉(zhuǎn)達,卻口說無憑,夏帝未必就會相信。況且我人微言輕,是否議和只能全憑夏帝圣裁?!?p>  玲瓏不無失望的道:“公子是在虛于敷衍么?你經(jīng)那一戰(zhàn)必將名揚天下,又立下刺殺拖都可汗的不世之功,夏帝豈會輕待于你?公子若能放駕隨我前往燕京,請伯父修書一封用上大燕國璽,便不用擔(dān)心無憑無據(jù)了。”

  楊致見她神色戚戚,滿臉楚楚可憐的祈求之色,心下不由一軟:“若只讓我做個帶信人,也并無不可。只是這個……郡主切莫對我期望過高。”

  玲瓏頓時大喜道:“這么說公子這是答應(yīng)了?事不宜遲,你我明日便啟程前往燕京如何?”

  她雖興奮得雙頰潮紅愈顯美艷,雙唇卻仍無多少血色。楊致點頭勸道:“你箭傷未愈,倒也不急在這一時?!?p>  “有勞公子關(guān)心了?!绷岘嚨皖^避開他的目光,問道:“對了,當(dāng)日我在金陵只聽說公子是信陽商家子弟,文采出眾倒還罷了,怎地又學(xué)得一身驚天武技?為何又從軍去了朔方?”

  這其中的曲折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即便楊致只揀了些該說的簡約說了個大概,也說得口干舌燥。玲瓏靜靜聽他敘說完后,似乎意猶未盡,仍是一臉專注的望著他癡癡發(fā)愣。

  楊致被她望得渾身不自在:“郡主,郡主!……莫非我臉上長了花不成?”

  “哦,那倒沒有?!绷岘嚥唤麚溥暌恍?,又咬著嘴唇問道:“公子與那沈家小姐……想必十分恩愛吧?”

  怎么女人都那么八卦?此刻已是夜近子時,楊致打著哈欠隨口答道:“恩愛談不上,偶爾有些想念倒是真的?!?p>  玲瓏歉然告辭道:“嘮叨了這許久,讓公子受累了。公子只管放心歇息,明日一切我都會盡心安排妥當(dāng)?!?p>  即便玲瓏是素面朝天荊釵布裙的打扮,也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心動。楊致躺在床上浮想聯(lián)翩,回想起二人相識共處的點點滴滴,反倒睡意全無。玲瓏性情堅忍果決,卻又善解人意。似乎對治傷之事也能淡然視之,不像一般的小女人一樣忸怩作態(tài),甚至尋死覓活的賴上他要求負責(zé)。唯一的缺憾,與前世那些勢利女人蹬了男朋友的一個強大理由極為相似:家庭負擔(dān)太重。

  胡思亂想間睡意漸濃,不由自失的一笑:轉(zhuǎn)了一大圈竟然由參軍變成了信使,真他媽有點莫名其妙!其實你們是不是停戰(zhàn)議和,關(guān)我鳥事?明天跟玲瓏去燕京只是去做個打醬油的信使,又不是去當(dāng)新郎官,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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