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牛的執(zhí)行力還是很強的,吳悠一早上去了胡家,找了管家表明來意,然后又去牡丹園中轉(zhuǎn)了兩圈之后,便聽到賈牛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走出去險些被一排的壯漢嚇到。心想哥這是招農(nóng)民工不是招黑社會打手啊。
吳悠抱著用一部分名額混工錢收買人心的打算,所以覺得賈牛摻進來幾個關系好的也都認了,但顯然賈牛是個實心實意辦事的,挑的都是清一色的壯漢,跟他一樣膘肥體壯,往那兒一站頗有些駭人
“大郎,你看中用不?”賈牛看著吳悠,笑瞇瞇的搓著手,竟然有些忐忑。
“中用,中用。”吳悠點點頭,讓他們各自去領了工具過來,然后三個人去他新選的地方去平整土地,另外兩個則是同他和賈牛一起,自己動手制作一些常備的化肥。
吳悠沒有金手指,農(nóng)藥帶不過來,只能憑記憶自己用石灰和藍礬合成的波爾多液,用生石灰和硫磺熬成的石硫合劑,用煅燒法將綠礬和米醋混合燒出純度勉強可以用的綠礬,總之一切都土法制造。
“大郎,你這是要煉丹?”賈牛帶著竹子和紗布做成的面具,甕聲甕氣的問吳悠。
他弄的這玩意兒太恐怖,請來的人都甘愿去犁地挖花,只有賈牛和另外一個沉默寡言的漢子還死撐在他身邊幫忙,不過就是賈牛這會兒也心里突突的。
那煉丹,向來都是給人吃的,有誰見過煉丹喂莊稼,吳悠這是瘋了?
“干活?!眳怯魄浦嵌讶艘灰婂伬镱^冒綠煙就嚇跑了,心中正不爽著,遇到賈牛問也沒好氣的丟下這句話,然后自己繼續(xù)拿著竹片跟巫婆一樣一遍遍的攪著鍋里頭的米醋,讓它們跟綠礬更好的混合在一起。
這個時候吳悠分外懷念材料為王啊工業(yè)霸主啊里面的大拿們,要是隨便帶個學化學的穿越,他也就不用一個農(nóng)科生去冒充公元七世紀的化學家了,還被人當成一個失敗的神棍。
要知道這里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去制作各種面具以及熬煮那些看不出來的東西時,臉上的表情都像是見了鬼,胡家人見到那濃濃冒出的滾煙也都紛紛避走。
吳悠就這么客串了幾天巫婆,終于熬出了一堆在別人看來很奇怪的東西。期間胡員外過來看了一次,吳悠察覺到他的笑容有多勉強,但這人也是個信人,既然當初把事情委托給他了,倒也沒干涉,只是僵笑著說了句好好加油就跑了。胡魁也來過幾次,他倒是瞧著什么都新奇,還挽著袖子要幫忙,不過被吳悠派去磨了一刻時辰之后也落荒而逃了。
因著這些“小插曲”,吳悠的臉色一直不大好,黑著臉吩咐該跟肥料一起拌到土里的拌到土里,該融水的浸泡的浸泡,雖然都是些這時候人看不大懂的招數(shù),但是沖著一天二百文的工錢,他估計讓這些人把牡丹枝當火柴燒了這些熱也會照搬。
這么忙了幾日,等牡丹經(jīng)過處理,按照他的要求移植到高坡上之后,過了十多日便顯出成效來了,除了少數(shù)病的太重的死掉了之外,竟然剩了一大半都活了下來。
“大郎,成了成了?!贝笈Hサ乩镱^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那些有霉斑的有黃葉的蔫耷耷的,都已經(jīng)恢復了生機,有些甚至還長出了新的芽兒,頓時激動的一路跑了上去,沖著棚子里的吳悠嚷嚷道。
種好牡丹之后,其它的工人都解散回家了,吳悠對著幾個聽話的許諾下次有這些活還找他們,然后便跟賈牛兩個人在破上搭了個棚子,日日跟這些病株同吃同住,以便于隨時觀測狀況。賈牛說的這些他早上巡田時都發(fā)現(xiàn)了,所以并不十分驚訝,仍然淡定的用一根舊毛筆,歪歪扭扭的在要來的幾張紙上記載著這幾日的心得。
既然要靠這個掙錢,那就得盡十二分的心。時間空間的不同,植物也好材料也好都有了變化,他只能根據(jù)實驗的結(jié)果一點一點的改進了。雖然他對于這次的成活率并不滿意,但是以這個時代的人標準看起來已經(jīng)很神奇了,所以理論上能交工了。
“去喊胡員外吧,讓他們派人來轉(zhuǎn)一圈,要是沒什么問題,咱們今天就能回家了。”吳悠把冊子塞到衣襟里,然后伸了個懶腰說道。
“好。”賈牛經(jīng)過這十幾日的相處,衣襟對吳悠心服口服了,所以毫不猶豫的撒開腳丫子朝著胡家飛奔而去。
吳悠繞著田轉(zhuǎn)了一圈,這些天除了胡員外給他的十貫工錢,他自己還從買材料買工具中“節(jié)省”了三貫多,算起來這筆生意他賺了十三貫。胡家除了給他的工錢,請人上面花了十二貫,買材料花了十貫多,加起來大約有四十貫??雌饋黼m然很多,可他們卻是最大的贏家。
這一地牡丹有五十九株,年份大都在五年以上,其中有十株是十年以上的大花,兩株年份在十五年左右的。五年以上的只要顏色好,可以賣出十貫的價錢,而十年十五年以上的,那價錢就不是市價可以買到的了。如無意外,胡員外應該不會出手。
木本植物本來就不易生長,何況這個種植技術(shù)很低的時代,要養(yǎng)到十多年,需要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大量的心血投入和運氣。白居易雖然諷刺過“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可是作為種花人的吳悠表示,這絕對是詩人不稼不檣對花卉種植業(yè)的偏見,若是真養(yǎng)出了一米高的牡丹,那么這株花所耗費的必要勞動時間絕對不低于十戶百姓種一年地的時間。
吳悠在田坎邊胡思亂想著,過了一會兒,果然就看著賈牛帶著胡員外以及胡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來了,等到地邊,胡員外眼中就完全沒有了吳悠,直接奔向其中最高大的一株,抱著就痛哭了起來,“小一,小一,沒想到此生咱倆還能繼續(xù)作伴……”
這,也真是……吳悠咂舌的想,也太夸張了吧。
“這株牡丹是我家員外年輕時親手植下的,過了十多年,其它都死了,就只剩這株了,先前我家員外還以為連它也保不住了,傷心的大病一場,以后不敢再進牡丹園。沒想到托公子的福,竟然能讓枯木逢春,所以難怪員外失態(tài)了。”福管家在吳悠旁邊清了清嗓子,為自家主人挽回幾分顏面。
“無妨,無妨,情之所鐘,難免放浪形骸,胡公此舉只能說是性情中人,令吳某感動不已啊。”吳悠跟福管家扯了幾句閑話之后,便把自己的打算攤開,“既然此間無事,只剩些日常維護工作,我把要點講清楚,你們派人接手即可,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這個,”看到吳悠要告辭,福管家顯得很驚訝,不過也就是一瞬,他抬頭看了看正在花田里“抒情”的東家,想了想點頭道,“這個我能做主,既然如此,那勞煩你等下跟我回去一趟,我找?guī)讉€人由你教導他們。”
“好?!眳怯埔姞睿⒖叹蜏蕚浠馗C棚里取收拾行李。
唉呀媽呀,辛苦了這么多天,終于可以回家睡在正經(jīng)的床上了。
“不過,請吳公子留步,小老兒還有一事相求?!眳怯苿傋吡藘刹?,胡管家卻是忽然在背后又叫住了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福管家有何事吩咐?”吳悠停住了腳步,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那個,這個,我,我是想問問,你是否能把先前用剩下的那些,那些丹藥,留下?”福管家顯得很不好意思。
丹藥?吳悠愣了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熬制的那些簡易農(nóng)藥。
因為開始把握不住分量,所以吳悠施完肥才發(fā)現(xiàn)自己弄多了,還剩了好些,于是分門別類的將東西裝進了壇子,打算扛回家下次有人請了直接再用。
吳管家要那些做什么?他看了看欣欣向上的田地,皺著眉說,“那些東西并不是越多越好的,這塊地既然已經(jīng)救活,那就不能再用,多了花會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福管家點點頭,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留下來有備無患么?!?p> 吳悠愣神了片刻,想起最后幾天忽然在自己身邊轉(zhuǎn)悠要幫忙的那幾個家丁,這才意識到管家是想把這些東西留下來賣。
很明顯,他用那些“丹藥”救活了這些花,所以福管家便動了賣藥的打算。
反正他們瞧著吳悠用起來也簡單,無非是兌著水澆澆唄,多了不成,要不然咱們少澆點唄。
“行啊?!眳怯葡胪诉@些,立刻面帶笑容的點頭答應了,“反正都是東家的錢買的材料,你們要留下正常,我不搬走就是了?!?p> “哪里哪里,那材料值幾個錢,你做出來廢了大功夫,咱們還是把價錢說清楚吧?!备9芗一謴土诵Σ[瞇的笑容,很是堅持。
你們只當這東西兌水就能用,卻不知道兌水的比例才是關鍵。要是濃度過高,那是能活生生把花燒死的。也好,就讓你們耍小聰明吃幾個悶虧,才會曉得離了我這鄭屠戶是吃不了沒毛的豬的。吳悠在心中暗笑著,臉上卻擺出了惶恐的神情,“這次我沒廢多大的力,胡員外已經(jīng)給了我如此多的工錢,再拿就過意不去了。”
既然知道他們遲早要失敗,那這錢會肯定不能收,否則以后見著自己心里頭肯定過意不去。不過也不能什么都不要,這樣會顯得自己好像有預謀似的。吳悠在心里頭斟酌著,然后裝出為難的樣子開口道,“不過如果管家實在想要表示點謝意的話,那不如把牡丹園的那塊地借我用上一段時間?!?p> “地?”福管家聽了吳悠的推辭,覺得挺有道理,便不打算給他錢,轉(zhuǎn)而想著能在什么地方幫他一把。這會兒聽著吳悠要借地,他頗有搞不懂這小子的章法,“先前你不是說那塊地連年耕種,需要休耕一季嗎?”
“是啊。就是因為要休耕,我才好意思開口問你借的?!眳怯啤办t腆”的笑笑,然后解釋道,“我只是想拿那塊地來種豬草,喂上幾口豬。秋天豬草犁了還能肥田,并不影響土地。”
“好?!备9芗蚁肓讼耄X得似乎是吳悠不好意思麻煩他們,特意想出來的招數(shù)似的,頓時對吳悠好感倍增,覺得這是個懂進退的年輕人,立刻同意將地借給他種豬草,直到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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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更得太慢,所以從今天起一天兩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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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章又忘記換瀏覽器了,我已經(jīng)放到回收站了,不知道起點什么時候才能回收。重新發(fā)一遍,免得影響閱讀。